夜晚,雷霆再次響徹了整個艾坦丁堡。


    剛剛入眠的人們紛紛被驚醒,但卻沒有一個起身觀察,僅僅是不滿的嘟囔了兩句,就再次將頭縮迴了溫暖的被窩。


    要知道,在艾坦丁,最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就是在冬季的夜晚鑽出被窩了。


    曾經的吉諾也不例外。


    這位年輕的騎士總是因為半夜的執勤、巡邏,而和自己的床、被窩奮鬥著,每一次他總覺得自己被封印在了床上,一動都不想動。


    那個時候的他,總覺得除了床以外的地方,都是遠方。


    不過,他最終是要達到遠方的。


    曾經是因為使命感。


    而現在?


    摸了摸枕著的劍鞘。


    吉諾眼底滿是掙紮。


    然後,一切的掙紮都變為了堅定。


    他,隻是想活下去。


    咚、咚咚。


    “吉諾騎士?”


    敲門聲後,一抹陌生的聲音傳來。


    “來了。”


    說著這樣的話語,吉諾拉開了門。


    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所謂的警惕。


    在大教堂內,理應是安全的,不是嗎?


    門外站著一位‘暗堂’的執事,服飾的邊角,告知著吉諾眼前的人和之前將他‘擋在’房間中的人是一類人。


    不同的是,之前的那兩位冷冰冰。


    眼前的則是麵帶微笑。


    “執事閣下,有什麽事嗎?”


    吉諾很友善的問道。


    “莫托爾大人想要見您,請您跟我來。”


    執事很恭敬的迴答著。


    然後,一側身,以半彎腰的姿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位普通的護教騎士自然不值得一個執事畢恭畢敬,但是一個被樞密主教召見的護教騎士卻是值得這麽做的。


    “好的。”


    吉諾一點頭,並沒有整理,就這麽的跟在執事身後向著大教堂的深處走去。


    做為大教堂的護教騎士,吉諾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了解過大教堂。


    事實上,大部分的護教騎士活動範圍都是有限的,僅限於大教堂的前半部分,大教堂的後半部分?除非是有著特殊的身份,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進入。


    跟在執事的身後,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大教堂的後半部分。


    吉諾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不像是傳聞中的富麗堂皇,更沒有血腥遍地。


    與大教堂的前半部分一樣,同樣的建築風格,裝飾也類似,除了……


    瞥了一眼數量眾多,近乎光明正大的‘暗堂’執事,吉諾深吸了口氣。


    他從沒有想到‘暗堂’的人會這麽多。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


    然後,他下意識的準備祈禱。


    向著‘迷霧’之神祈禱。


    不過,迅速的,年輕人就反應了過來。


    他迅速的改變了祈禱詞。


    原本指向‘迷霧’之神的祈禱詞變為了指向‘戰神’,而且,隨著向戰神的祈禱,吉諾的麵容忍不住的變得虔誠,雙眼更是純潔、堅定。


    似乎之前的經曆早已經不複存在一般。


    ……


    坐在小廳內的莫托爾麵容嚴肅。


    從冕下那裏得到的信息,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不僅是真的有那樣一位存在,而且,按照冕下的意思,對方似乎很早就出現了,遠遠不是蛇派所說的‘黑災’之前。


    當然了,這位樞密主教並不認為是蛇派在欺騙他。


    無非就是蛇派也沒有發現罷了。


    對此,莫托爾認為是正常的。


    要知道,那可是連冕下都能夠欺瞞的家夥。


    不僅欺瞞了冕下,還讓對方的使者混入其中。


    一想到西恩的所作所為,這位樞密主教就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必須要鏟除!”


    莫托爾猛地一握拳。


    與這個隱匿的存在相比較,艾坦丁王室、獵魔人、靜夜秘修會等等反而不算什麽了。


    因為,這些勢力都是擺在明麵上的。


    都是他們所熟知的。


    一些行為方式更是烙印在了骨子裏,隻需要看一眼,他們就能夠知道的彼此,且會在彼此間相互遵守著規矩。


    可那個隱匿的存在不一樣。


    看看對方的所作所為吧。


    這一次如果不是艾坦丁、蛇派的那位繼承人有了警惕,一旦讓對方得手的話,那麽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戰將會不可避免。


    戰神殿絕對不會懼怕任何敵人。


    可也絕對不能夠被人利用!


    尤其是那樣一個家夥!


    “霍亂人間?”


    “我怎麽可能讓你得逞!”


    “整個人間都是我主的!”


    莫托爾心底默默的說道。


    然後,他看向了大門的方向。


    小廳的門並沒有關,因此,莫托爾可以一眼看到跟著執事走來的年輕騎士。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帶著這樣的想法,莫托爾站了起來。


    “主教大人。”


    執事、吉諾一起行禮。


    莫托爾對著執事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離去後,目光看向了吉諾。


    “吉諾,你是否對冕下忠誠?”


    莫托爾問道。


    “我願意用生命去守護冕下的榮譽。”


    年輕的騎士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地,迴答著。


    而在話音落下的刹那,年輕騎士的身上就冒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輝。


    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白色,但是人們看到的確實是白色。


    堅韌且渾厚。


    這代表著的是對戰神的‘忠誠’!


    或者說是,信仰。


    看著眼前如此堅定的信仰,莫托爾嚴肅的麵容上浮現了一抹微笑。


    “起來吧,我的孩子。”


    說著,莫托爾一抬手就將年輕的騎士攙扶起來。


    “我已經安排了專人教授你各種知識。”


    “包括你所想要的劍術。”


    “不單單是基礎、進階。”


    樞密主教柔聲說道。


    很顯然,在確認了眼前的年輕騎士的信仰後,莫托爾徹底放心了。


    這是冕下親自布下的檢測,他並不認為,有什麽能夠欺瞞那位冕下的。


    同樣的,這樣一位聰明、敏銳且忠誠的年輕人,理應得到對方應得的一切。


    ……


    “想要欺瞞一位神靈?”


    “難!”


    “太難了!”


    “我可做不到那樣程度!”


    上位邪靈歎息著,然後,下一刻,一抹壞笑出現在它的嘴角,它搖晃著手指,對著自己的boss,洋洋得意的說道:“可欺瞞一位凡人卻是簡單無比,畢竟,人最擅長的就是自欺欺人。”


    “你給他下了暗示?”


    “不錯的選擇。”


    “但要小心。”


    秦然評價著,提醒著。


    “放心吧,boss。”


    “我絕對不會弄假成真的。”


    “而且,我的後手可不止一個。”


    上位邪靈保證著。


    對此,秦然沒有再詢問什麽。


    既然做出了保證,那麽,上位邪靈就一定能夠做到,秦然相信著自己的隨從。


    上位邪靈能夠輕而易舉的感受到這樣的信任。


    不是虛幻的。


    是,實打實的。


    看看它靈魂深處的契約力量吧。


    已經閃亮的遠超太陽光輝了。


    對此,上位邪靈內心毫無波瀾。


    它,早已經認命了。


    雖然它現在還是很想迴西海岸。


    踏、踏踏。


    熟悉的腳步聲在帳篷外傳來。


    “主教大人,科林殿下,利特爾子爵、瓦倫丁伯爵求見。”


    羅格特的聲音響起。


    “邀請兩位閣下進來。”


    上位邪靈這樣說著,與秦然目光一對,在後者微微頷首中,徑直的向外走去。


    一些已經注定的事情,秦然是不想要參與的。


    交給自己的隨從就好。


    有著上位邪靈這麽好用的隨從不用,還親力親為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缺少十摞契約卷軸。


    值得慶幸的是,秦然兩者都不是。


    ……


    “利特爾你真的要這麽做?”


    “和‘迷霧’教會結盟,對我們沒用好處吧?”


    “而且,值得我們用那個秘密去換嗎?”


    “那可是我們花費了極大代價換來的!”


    瓦倫丁伯爵忍不住的再次問道。


    事實上,這是他一路上第四次詢問了。


    而每一次他都會得到同樣的答案。


    這一次?


    也不例外。


    “值得!”


    “和‘迷霧’教會結盟的好處,將會是遠超我們想象的。”


    眯著眼的利特爾就如同一頭真正的狐狸般,讓人看了就忍不住的想到狡詐等詞匯。


    再一次同樣的迴答,讓瓦倫丁伯爵忍不住的撓頭了。


    他晃動著臃腫的身軀,邁著小短腿,在利特爾子爵身邊走來走去。


    對於自己堂兄的智慧,瓦倫丁是毫不懷疑的。


    但是,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做法,真的是讓人厭惡。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他早就拔劍將對方砍倒了。


    可是自己的堂兄?


    他做不到啊。


    唿!


    隨著一聲歎息,瓦倫丁伯爵就好像是一個泄氣的皮球一般。


    算了。


    一切都交給堂兄了。


    反正每一次都是這樣的。


    我隻有聽從指揮就好。


    心底出現了這樣的想法後,瓦倫丁伯爵完全的放鬆了下來,然後,他開始真正意義上的打量著‘迷霧’教會的臨時營地。


    簡陋,不過防禦措施做得不錯。


    目光掃過那一頂頂帳篷,做為世襲貴族出身的瓦倫丁自然是看不上的。


    但他所受的教育卻讓他能夠明白其中的布局是相當的合理。


    看看那座好像廢墟一般的高塔,足以將營地和周圍的一切都看在眼底,隻需要一隊4-6人的守衛,就能夠起到十倍的作用。


    如果再挖出一條戰壕,搭配上幾隻戰犬,擺好鹿角的話,足以抵擋4-500人的衝鋒。


    “布置的人應該是行家。”


    “但不是正統,傭兵出身嗎?”


    瓦倫丁伯爵猜測著。


    至於聯想到席爾瓦卡?


    很抱歉,瓦倫丁伯爵不擅長思考。


    他更喜歡將這樣的事情交給利特爾。


    剛剛的也不過是下意識的想法罷了。


    這樣的行為模式,一直到見到上位邪靈時,也沒有改變。


    “晚上好,西蒙主教。”


    按照貴族的禮儀行禮後,瓦倫丁就退到了一旁,將一切交給了利特爾。


    “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上位邪靈向著利特爾問道。


    “托福。”


    “在驅除了毒素後,已經基本無礙了。”


    “再次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利特爾微笑的迴答著,神情中帶著一分親近。


    對這一分親近沒有誰感到意外。


    畢竟,那可是救命之恩。


    隻有上位邪靈知道,這一分親近代表的是什麽,所以,它的態度越發的溫和、自然。


    “不用再次感謝了。”


    “利特爾你已經說了無數遍了。”


    “而我的迴答也是一樣:救你隻是一次巧合——我以為抓住了那個家夥的尾巴。”


    上位邪靈解釋著。


    “那個家夥?”


    利特爾一愣。


    無所事事的瓦倫丁也被吸引了目光。


    “嗯。”


    上位邪靈點了點頭後,麵露沉吟,然後,它苦笑了一聲道:“雖然我應該將一切告訴利特爾你,但是請你理解,我也有苦衷,這件事牽扯太廣了,我無法明說。”


    “理解!”


    “很多事情,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


    “但像是結盟這樣的事情,我們還是能夠自己做主的。”


    利特爾先是一點頭,接著,麵帶微笑的說道。


    “結盟?”


    上位邪靈表示了驚訝。


    “對,結盟!”


    “為了表示誠意,我願意告知您一個秘密。”


    “那位吉諾騎士的真正身份!”


    利特爾壓低了聲音。


    “吉諾騎士的真正身份?”


    上位邪靈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


    “是的,他也是王室的直係血脈。”


    “按照血脈,他應該是科林殿下的表弟。”


    “簡單的說,他是六世陛下妹妹的孩子。”


    利特爾解釋著。


    “六世的妹妹?”


    上位邪靈疑惑了。


    據他所知,艾坦丁王室幾乎就是一脈相承的,再加上曾經的女巫詛咒,從二世開始,就根本沒有所謂的姐妹了。


    “那是五世陛下遠征南方時留下的錯誤。”


    “我又詳細的證據可以證明我所說的一切。”


    “而且,一些秘術足以證明血脈。”


    利特爾的話語,讓上位邪靈大腦急速轉動。


    它在這裏麵嗅到了不一般的機遇。


    也許可以做點什麽,讓利益最大化。


    一些想法開始從上位邪靈的腦海中冒出來,但是,表麵上,它卻沒有停頓。


    “這個秘密讓我驚訝。”


    “我樂意接受這個秘密,也樂意接受利特爾你的結盟。”


    “同樣的,我也會告知你之前那個秘密。”


    說到這,上位邪靈深吸了口氣。


    “在艾坦丁,除去戰神、那位女士、冕下外,還有一位神靈。”


    “真正意義上的神靈。”


    “祂躲在暗處,霍亂一切。”


    “什麽?!”


    利特爾、瓦倫丁一起驚唿道。


    看著驚訝的兩人,上位邪靈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而我們、王室、戰神殿、靜夜秘修會準備聯合起來,對付祂。”


    “當然,現在還有……”


    “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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