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位災厄女士,秦然沒有更多的印象。


    事實上,不單單是秦然,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對於這位女士的印象也是模糊不清的,隻知道‘黑災’應該和對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除了這些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強大、神秘、未知。


    在原住民看來,那就是恐懼、可怕。


    可在秦然看來則是可疑。


    再加上‘掮客’的存在,這樣的可疑已經上升到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地步。


    “所謂的災厄女士與‘掮客’那混蛋有沒有關係?”


    秦然猜測著。


    他的手指再次輕輕敲擊著桌麵。


    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


    而在房間外的小院裏,又一次檢查完馬車的波爾,正在招唿著自己的保鏢阿什卡諾。


    “阿什,我們不需要那麽多的酒。”


    “食物!”


    “食物才是我們應該在意的。”


    “從西卡城出發到艾坦丁堡,想要購買足夠的食物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這種嚴冬。”


    波爾強調著。


    秦然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所有安排,有好的,也有壞的。


    好的是,他更加的安全了。


    壞的是,他可能需要一輛馬車來專門裝食物。


    而這樣的花銷,他暫時還負擔不起。


    至於戰利品的獎金?


    霍魯夫是一個守信的人,剛剛已經給了他。


    那個俘虜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值錢,連帶著那些刀劍、火繩槍,霍魯夫總共給了800金普頓,這樣的資金購買一輛帶著兩匹馬兒的馬車,自然是綽綽有餘。


    可惜的是,這些金普頓的九成,他需要給秦然。


    剩下的一成中,一半是阿什卡諾的。


    再剩下的,才是他的。


    而這樣的錢,可不夠一輛長途馬車的花銷,事實上,就算是那種單人的旅行馬車,也遠遠都不夠。


    而且,補充足夠的物資,也需要花錢。


    因此,他隻能是在自己的馬車上想辦法。


    值得慶幸的是,這輛馬車是他為了長途旅行而特意挑選的,不僅車廂寬大、暖和,車頂也是極為的結實,四五個成年人踩上去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還有車廂的後麵,也有著兩個獨立的支架,可以存放相當的物品,隻需要拿繩索捆好就行。


    而現在,波爾所做的就是,將剛剛購買到的肉幹、麵包之類的食物放在車廂頂子上,一些次要的物品放在車廂後麵的架子上,並且,檢查其牢固、可靠性。


    從戰神殿返迴的阿什卡諾則幫忙搬送。


    “好了。”


    繩索牢牢的將架子上的物品固定後,波爾輕輕拍了拍手掌,看著滿滿一車的食物,他微微鬆了口氣。


    在之前,波爾對於秦然的印象隻有強大、守信和冷酷。


    而現在,這個印象的前麵,則出現了‘能吃’。


    對於這一點,阿什卡諾也是深有體會。


    因為,他晚上再次挨餓了。


    ‘孩子,世界那麽大。’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一定要小心。’


    莫名的,他再次想起了養父的話語。


    從未有的,他覺得自己養父說得對。


    以後他一定要在秦然之前吃東西,不然,他總有一天會餓死。


    為了不被餓死,阿什卡諾已經開始考慮剛剛入手的賞金是不是應該多買點食物儲備了。


    波爾沒有理會思考的保鏢,從車廂內拿出裝滿了金普頓的箱子,走向了秦然所在的房間。


    咚、咚咚。


    “請進。”


    抬手敲門,得到了迴複的波爾,搬著箱子走了進去。


    “科林閣下,剛剛我已經拿到了賞金,一共800金普頓,而這是屬於您的720金普頓。”


    波爾將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個賞金獵人,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值錢。”


    “他應該是犯過什麽事,這才被給出了重賞。”


    一邊將箱子打開,波爾一邊說道。


    煤油燈下,金普頓特有的光輝,讓秦然雙眼微微一眯,眼中閃過了愉悅。


    金幣,總能讓秦然感到快樂。


    哪怕有的時候,它們隻是代表數字。


    但數字的增加,也是快樂的,不是嗎?


    “謝謝。”


    心情愉悅的秦然緩緩的說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


    “科林閣下,我們明早一早出發,您還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嗎?”


    波爾問道。


    “沒有,晚安。”


    秦然搖了搖頭。


    雖然波爾和他有著相同的身份,但有些事情,秦然絕對不會告訴對方。


    既是因為雙方關係不到,還因為保密。


    在沒有搞清楚眼前的情況前,他暫時可不希望自己和‘迷霧之神’扯上什麽關係。


    因此,就算是明天晚上要多跑一趟,秦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那麽,晚安。”


    “祝您有個好夢。”


    波爾笑著走出了房間,囑咐阿什卡諾檢查院門後,也返迴了房間。


    很快的,整個小院就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隔壁的旅店大堂喧鬧聲也變得稀少。


    白天忙碌了一天,晚上很少有人能夠繼續熬夜的,即使是那些夜貓子,也不得不考慮第二天的活計,從而選擇早睡。


    整座西卡城也是類似。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複始,就算是這座連接著邊境摩爾薩和艾坦丁堡的城市也沒有例外。


    除去必要的巡邏兵外,整座城市陷入了安眠。


    但是,西卡城的子爵府書房,卻是一個例外。


    身材消瘦,麵容紅潤,頭發雖然花白,但精神極好的西卡子爵,拿著一塊紅色的絨布,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雙手劍。


    劍刃足有一米五常,巴掌寬,十分寬厚,劍柄粗大好像是長矛杆,配重更是有一個成年人拳頭大小,漆黑透亮,仿佛是一個小型的連枷。


    毫無疑問,這柄雙手劍十分的沉重,但是在身材消瘦的西卡子爵手中,卻是如同無物,仿佛是在玩一根小樹枝般。


    但一根樹枝可不會讓堂堂西卡領的領主如此認真對待。


    這位子爵大人,一寸寸的擦拭著自己的武器。


    他的雙眼中,浮現著隱隱的激動與期待。


    他怎麽能夠不激動?


    他怎麽能夠不期待?


    謀劃依舊的事情,終於要成功了。


    那些褻瀆著大地的邪異終於要化為烏有了,整個西卡領就要迎來曙光了,重新迴到戰神冕下的懷抱之中,沐浴光輝。


    一想到激動之處,西卡子爵抑製不住的握緊了手中的劍,直直向前一個豎斬,然後,跟著一個直刺。


    沒有什麽特殊的招式,就是最簡單的劍術基礎。


    但在這樣的基礎下,一股慘烈的氣息卻從書房中蔓延開來。


    那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猶如霧氣般的邪異,越發的活躍。


    它們悄無聲息的靠近著西卡子爵。


    而這位子爵並沒有察覺這一切。


    他隻覺得子爵越發的有力了,甚至,比他年輕時更加的健壯。


    “感謝您的賜予。”


    一整套基礎劍術演練完的西卡子爵低聲祈禱著。


    然後,重新歸於平靜的他,靜靜等待著。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個身材健壯好似城牆的中年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這間書房中,雖然身穿板甲、金屬靴,但是對方卻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但西卡子爵沒有任何的意外。


    更沒有絲毫的敵意。


    相反,十分的歡迎對方。


    “歡迎,辛克伏。”


    沒有選擇貴族的禮儀,子爵張開雙臂,以戰士的方式擁抱著到來的主教。


    而這位西卡城的主教以同樣的禮節迴應著子爵。


    “順利嗎?”


    子爵詢問道。


    “嗯。”


    “大致順利。”


    辛克伏迴答著。


    大致順利?


    子爵一愣,但深知對方性格的子爵並沒有追問,而是靜靜等待著。


    果然,下一刻,這位主教就繼續說道。


    “‘迷霧’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狡猾。”


    “它隱藏了自身,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不是冕下的啟示,我們將功虧一簣。”


    這位主教說完,就對戰神禱告了一聲,子爵也馬上跟著禱告,當禱告完成後,西卡子爵的聲音不由壓低,道:“它會成為麻煩嗎?”


    “不會。”


    麵對著擔憂的子爵,主教搖了搖頭。


    他十分肯定的說道:


    “隱匿在暗處的它或許會是麻煩。”


    “但被我們發現了,就不是麻煩了。”


    “唯一可惜的是……”


    “艾克。”


    提到新兵的名字,主教的臉上浮現了黯然。


    “那是一個很棒的小夥子,就和卡爾一樣。”


    “他們本該有著遠大的前途,可是為了神的榮耀,他們卻不得不犧牲。”


    “當一切結束時,我會以我的名義告知眾人這一切。”


    “他們是英雄,不應該被埋沒。”


    西卡子爵正色說道。


    “嗯。”


    主教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光是艾克、希爾,這一次犧牲的人,都將受到應有的待遇——這一點,我向你保證。”


    西卡子爵強調著。


    “我相信你會說到做到,但我們理應將犧牲控製在最小的範圍。”


    主教提醒著盟友。


    “你是說宵禁?”


    “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西卡子爵一皺眉。


    “不會。”


    “相信我,卡爾的消失,足以值得你這麽做。”


    “白天時封閉城門,隻許進不許出,夜晚宵禁隻是正常的操作,畢竟,卡爾是您妹妹的兒子——那些邪異嗜血、沒有人性,但卻有著智慧,會自己給出正確的判斷。”


    主教很肯定的說道。


    “好的,我會安排。”


    子爵點了點頭。


    接著,又是一陣交談,過了十幾分鍾後,兩人站了起來,相互道別。


    “願神與你同在。”


    “願神與你同在。”


    相互祝福後,子爵再次握緊了自己的劍,周圍如霧般的邪異氣息越發的活躍了。


    離開了書房的主教則是麵帶僵硬,眼中閃爍著猩紅。


    ……


    “什麽?!”


    “城門封閉了?”


    “隻許進不許出?”


    日出時分,當波爾剛剛洗漱完畢準備出發的時候,就從旅店老板霍魯夫那裏得到了這個糟糕至極的消息的。


    “霍魯夫,你不是在騙我吧?”


    波爾麵露懷疑的看著旅店老板。


    並不是不信任這位旅店老板,而是她從未聽說過西卡城會封門。


    要知道,上一次的封門還要追溯到‘黑災’來臨的時候。


    “波爾,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比你想象中的還希望你們離開!”


    “每次看到那位科林,我就覺得自己會遇上什麽大麻煩。”


    “而我的直覺,在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是相當準的!”


    旅店老板苦惱的撓了撓頭,那僅剩餘數根的頭發,在這樣的撓動下倔強的直立起來,讓其的頭頂顯得更加的禿了。


    特別是在晨光下,十分的亮。


    他總覺得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而且,越來越強烈。


    但是,嘴裏卻還在解釋著。


    既是解釋給波爾聽,也是寬慰著自己。


    “西卡子爵的親眷,那位卡爾隊長遇害了。”


    “他很受子爵的舅舅喜愛,現在人死了,那位子爵大人,當然會要查一個水露石出。”


    “不過,那位子爵不會長時間封閉西卡城,最多三天!”


    “三天之後,你就能夠離開這裏了。”


    “放心,不會耽誤你的事。”


    波爾想要幹什麽,旅店老板也是知道一二的。


    對此,他沒有什麽評價。


    他已經是一個退休的人了。


    再顯赫的身份也算不了什麽,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才是最好的選擇。


    “三天?”


    波爾眉頭緊皺。


    三天當然不會耽誤他的事情,但會讓他的計劃更加的緊張。


    甚至,需要重新安排才行。


    “戰神殿內的通信還能用嗎?”


    波爾這樣的問道。


    “當然。”


    “那位子爵可不會影響到戰神殿。”


    “他是一位虔誠的信徒,絕對不會認為卡爾的死亡和戰神殿有關。”


    霍魯夫說道。


    “我去戰神殿一趟。”


    “科林閣下的早餐,交給你準備了。”


    說完,波爾摸出了五枚金普頓放到了旅店老板的手中,轉身就向外跑去。


    “交給我吧。”


    看著手掌中的金普頓,旅店老板一笑。


    如果每個客人都像波爾這樣好爽的話,他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的。


    當然,客人中絕對不能夠出現秦然這樣的家夥。


    一想到那家夥給自己的感覺,旅店老板馬上一皺眉。


    不過,這並不影響到他去吩咐廚房多做一些。


    所以,當秦然洗漱完畢後,大盆的牛奶、烤麵包、香腸和蔬菜就出現在了房間中。


    熱氣騰騰的牛奶。


    麥香撲鼻的烤麵包。


    肉類特有的香味與清新的蔬菜味道相融合,讓一夜未睡的秦然,精神一振。


    而就在他抬手拿起一根麵包準備將香腸和蔬菜夾入其中的時候,他懷中的【迷霧之主】突然的跳動起來。


    不由的,秦然皺起了眉頭。


    他,最討厭在吃飯的時候,被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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