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七年正月,曹操帶著虎豹騎和自己手下的精銳部隊浩浩蕩蕩、風風光光地返迴了鄴城。


    曹操認為既然是坐等著看大戲,在哪看都是一樣,那麽留在關中,就不如班師還朝。


    畢竟出來大半年之久了,朝廷之中也積壓了很多公務等著曹操處理。


    而且曹操也想迴去看看政局是否穩定、防禦是否牢固。


    還有一點也很重要,曹操十分想念自己的家人,尤其是那些嬪妃,已經很久沒跟她們共享魚水之歡了。


    在鄴城待了數日之後,曹操又前往了許昌。


    轉眼之間,曹操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來過許昌了。


    上次他來許昌,還要追溯到赤壁之戰前夕,曹操建議漢獻帝廢除三公製度,恢複丞相製度,冊封曹操為丞相。


    這就相當於曹操本人想獨攬大權,便取消了三公,自己當了丞相。


    雖然說是建議,但漢獻帝卻莫敢不從。


    此番曹操來許昌,自然也有幾層目的。


    一方麵,他很久沒來許昌了,這裏畢竟是名義上的朝廷,他想看看皇帝劉協現在到底什麽樣,也想看看許昌的文武官員什麽樣。


    當然了,許昌這個朝廷早就是形同虛設、名存實亡,不但劉協沒有任何實權,就連文武官員也幾乎沒有。


    除了荀彧在皇帝跟前處理政務,幾乎沒有其他重要人物。


    武將更是全無,隻是跟普通的城池一樣,駐紮了一些守城的兵馬而已。


    然而即便是如此,曹操還是想親自看看,畢竟已經很多年沒來了,他心中還是有幾分好奇。


    另一方麵,曹操在關中打了大勝仗,一鼓作氣擊敗了關中十路諸侯,總算一雪了赤壁之恥,他也想在朝廷上下耍耍威風,為自己找迴應有的尊嚴。


    打了勝仗之後,自然應該得到應有的封賞,所以曹操也想讓皇帝再賞賜他一些東西。


    雖然目前曹操已經位極人臣,無論手中權力,還是身份地位,都已經達到了頂峰。


    在普通人看來,曹操已經沒什麽可以封賞的了,因為皇帝已經把能封賞的都封賞給他了。


    有道是:溪壑可盈,誌欲無滿。


    曹操覺得他目前所得到的還遠遠不夠,並且他已經想好了向漢獻帝討要什麽。


    來到許昌之後,曹操先是在城中耀武揚威地巡視了一番,又直接來到了劉協的寢宮。


    劉協平日裏根本無朝可上,隻是在自己的寢宮裏呆著。


    他當然也很想出去轉轉,但曹操早就在他身邊安排了大量的侍衛。


    名義上這些侍衛是用來保護皇上的,實際上則是用來監視他、軟禁他的。


    沒有特殊情況,劉協是不允許離開寢宮的。


    如果真的有特殊情況,劉協出宮之前,侍衛們也要向曹操請示,得到曹操的批準之後,劉協才能出宮。


    光是這個過程,就至少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所以劉協也不費那個勁,索性就成天呆在寢宮之中。


    經年累月之下,劉協也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此時劉協正在院子裏逗鳥,一看曹操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不禁嚇了一跳,險些跌倒在地。


    劉協本以為曹操想獨攬大權,那就讓他獨攬大權吧,反正自己也拿他沒辦法,隻要能讓自己衣食無憂就行。


    但他也知道這種想法並不會太長久。


    曹操終日裏東征西討、南征北戰,而且又屢戰屢勝,地盤越來越大。


    早晚有一天,他會一統天下的。


    等到了那個時候,曹操還能心甘情願地對劉協俯首稱臣嗎?


    隻怕換了任何人都會改朝換代,更何況是野心勃勃的曹操呢?


    劉協隻盼著這一日來的越晚越好,或者在曹操有生之年無法實現,那他就可以永遠這麽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名義上也還是個皇帝。


    好幾年沒見麵兒,劉協對曹操也淡忘了,他希望永遠也不要再見到曹操。


    沒想到今天曹操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襲上了劉協的心頭。


    曹操與劉協把對方互相仔細端詳了一番,心下都暗自稱奇。


    這幾年曹操經曆了赤壁之戰、合肥之戰、關中之戰,可謂殫精竭慮、嘔心瀝血,甚至經危蹈險、九死一生。


    他不但為戰事絞盡了腦汁,甚至還有好幾次差點兒掉了腦袋。


    所以幾年下來,曹操衰老了不少。


    而劉協在早年間掙紮了幾次之後,發現自己根本扳不動曹操,便徹底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認命了。


    認命了之後,劉協也就沒那麽多痛苦了,反而活得優哉遊哉、無憂無慮。


    每天起來之後,劉協在皇宮裏四處轉轉,觀觀魚、賞賞花、遛遛鳥、喝喝茶,興致來了再跟身邊的嬪妃風流快活一番,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所以幾年下來,劉協不但沒有任何的衰老和頹廢,反而看起來更加年輕了,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


    兩人再見麵之後,劉協看了曹操的樣子,感到十分驚訝,曹操見了劉協的狀態,也感到相當意外。


    “陛下好興致啊!”曹操醋意十足地說道。


    “啊哈,還好吧。丞相大人,您來了?”劉協有些不知所雲地說道。


    “陛下啊,老臣可真是命苦啊!老臣為國家四處討伐逆賊、為朝廷更是日理萬機,可以說是押上了命,也操碎了心呐!你看,我這頭發都白了,沒幾根兒是黑的了。”


    曹操一邊說著,一邊指給劉協看。


    劉協連忙道:“丞相辛苦了!丞相的豐功偉績,朕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以後的史書上,丞相也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曹操擺了擺手道:“哎?那都是虛名,對老夫來說並沒有實際意義,隻是留給後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罷了。”


    劉協尷尬地笑著道:“丞相過謙了,名垂青史還是很了不起的,嗬嗬!”


    曹操也用手指鬥起了鳥,打趣道:“還是籠中之鳥好啊!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每天還都有人給你喂食,自己什麽都不用操心,嗬嗬嗬!”


    劉協知道曹操話有所指,雖說是在跟鳥說話,但弦外之音分明說的是他目前的生活。


    “可是它沒有自由啊!”劉協不由真情流露道。


    曹操斜眼瞥了一下劉協,陰陽怪氣兒地道:“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野生的鳥倒是有自由,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被別的天敵吃了!”


    劉協連連點頭道:“是是是,丞相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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