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迴到家中之後,並沒有急著收拾行囊,而是稀裏嘩啦地把屋子裏的東西砸了個亂七八糟。


    此時此刻,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劉璋有什麽事都跟張鬆商量,卻從來不問計於自己,這實在是對自己極大的侮辱。


    剛才自己明明在場,可劉璋卻視自己如無物,隻是到了最後才吩咐自己去找劉備。


    這才剛從荊州迴來,一路上奔波勞碌,劉璋全然不予理會,竟然又讓自己去荊州。


    平時跑腿的事,或者有什麽髒活累活,劉璋就都找自己去做,而且並不跟自己商量,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而遇到什麽好事,或是在大事上問計問策,劉璋就不搭理自己了,基本都是找張鬆。


    如果說法正在迴來的路上,心中對劉璋還有那麽一點點的愧疚的話,此時他心中的鬱結已經蕩然無存。


    劉璋今日對法正的態度,更加堅定了法正前去投奔劉備的決心。


    法正本來是打算迴來之後,收拾一下家裏的金銀細軟,帶著家人悄悄地離開益州,前去投奔劉備。


    他也並不打算跟劉璋打招唿了,因為那樣的話,很可能會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最後還走不成。


    但現在法正卻又改變了想法,覺得那樣做並不足以發泄自己的心頭之恨。


    撒完了氣之後,法正又坐了下來,冷靜地思考著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第二日一大早,法正便來到了張鬆的府上。


    張鬆和法正二人平時過從甚密,但卻並不是誌同道合的真正朋友。


    張鬆是看中法正的才華,在有些大事上也會偶爾問計於他。


    而法正則是看中張鬆的勢力,張鬆是劉璋身邊的第一紅人,在益州也是分量十足的人物,跟他走的近些,對法正也很有好處。


    “孝直兄,我就猜到你今日會來找我!”張鬆笑著說道。


    法正比張鬆大幾歲,所以張鬆一直尊稱他為“孝直兄”。


    “哦?子喬說笑了吧,你是如何猜到的?”法正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去了趟荊州,肯定見過了不少人,也經曆了一些事。可昨日在州牧大人那,卻什麽都沒說。你自己憋著難受,肯定想找人來傾訴一下啊!”張鬆推測道。


    法正苦笑著道:“我倒是想跟劉璋匯報啊,可你看他搭理我嗎?他不問我,讓我自己主動說也行,可他根本不給我機會啊,就當我完全不存在一樣。人家不想聽,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但我去荊州的確是頗有感悟,所以得過來跟你好好念叨念叨。”


    “是嗎,此番荊州之旅,孝直兄都有何感悟啊?”張鬆好奇地問道。


    “我想問子喬兄一個問題,不知你能否坦誠相告?”法正反問道。


    張鬆莞爾一笑,說道:“孝直兄開始賣關子了!好,有什麽問題你就問吧,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子孝,昨日你在劉璋麵前說的那些,是你的真實想法嗎?”法正一臉嚴肅地問道。


    張鬆皺眉迴憶了一下,不由問道:“昨日可是說了不少話啊,不知孝直兄指的是哪句啊?”


    “就是你勸劉璋別投降曹操,還說什麽,如果他投降曹操的話,又是對不起列祖列宗,又是得被曹操當成砧板上的羔羊的。劉璋對不起列祖列宗與你何幹?他成為曹操的羔羊又與你何幹?就算曹操真把劉璋怎麽樣的話,也輪不到你啊!如果曹操占據了荊州,以子喬的本事,不但性命無虞,還會被提拔重用的!”


    法正道出了自己的心中疑惑。


    昨日在成都府衙,劉璋本來是打算投降曹操的,可張鬆卻在他麵前說了一大堆曹操的不是,還勸他與劉備結盟。


    對於這件事,法正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以張鬆的精明,他不可能不知道曹操和劉備到底孰強孰弱、孰優孰劣。


    曹操是當朝丞相,手裏攥著天子,手下有精兵百萬、戰將千員,目前已經控製了天下的大部分領土。


    劉備雖然是荊州牧,卻連一個荊州都沒有完全控製,手下的兵馬數量也是少得可憐,根本無法跟曹操相提並論。


    這些年來,劉備始終東跑西顛、東躲西藏,隻是在赤壁之戰後方才撥雲見日、否極泰來。


    然而即便是這樣,劉備和曹操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若不是法正去了趟荊州,他之前也一直都很看好曹操。


    所以法正覺得張鬆理應勸劉璋倒向強大的曹操,而不是弱小的劉備。


    張鬆沉吟了一下,說道:“孝直兄,既然你問到這了,我們又是多年的至交,我就不妨實話實說。其實一開始我是打算讓主公投靠朝廷的,在赤壁之戰期間,主公還派我前去拜見了曹操。可曹操根本就不待見我啊,我去了之後,完全就是一張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之前我大哥前去拜見他,他還熱情款待,後來又封我大哥做了廣漢太守。可我去了之後,人家卻帶搭不理的,隻封我當了個蘇示縣令。就我大哥那兩下子,別人不了解,你還不了解嘛,他連我一個小腳指頭都比不上!”


    法正有些奇怪地道:“這就怪了,世人都說曹丞相知人善任、唯才是舉啊,怎麽到了你這,他就換了個人似的,莫非人們傳說的並不屬實?”


    張鬆搖搖頭道:“實不相瞞,是我無意之中得罪了曹操。”


    法正更加奇怪了,不由問道:“子喬跟曹操素無瓜葛,又為何會得罪他呢?”


    張鬆苦笑著說道:“那次我去拜訪曹操,正好趕上他剛剛做了首詩,還拿過來讓我點評。我一看那寫的叫什麽玩意啊,跟直接照古人抄沒什麽區別。於是我就實話實說,把其中的一些剽竊的詩句指了出來,本以為曹操會聞過則喜呢,結果卻惹惱了他。”


    法正豁然開朗地道:“哦,原來如此啊!”


    “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張鬆雖然是主公身邊的紅人,但也得為自己考慮啊!若是我們真的倒向曹操一邊的話,曹操十有八九會更換益州牧,到時主公會如何安置就不得而知了。換了曹操的人掌管益州,他肯定不會像主公那樣待我。而且我之前又得罪過曹操,他再給我來個秋後算賬,我豈不是小命不保了嘛!”張鬆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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