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曹操本來可以在韓遂頭一次來城下時,就給他明確的答複,告訴他不會跟他直接會戰。


    但他偏偏當時不說,而是說要考慮一下,結果韓遂第二次興師動眾地來了,又白跑了一趟。


    曹操這麽做,起碼有兩點好處。


    首先,這種做法分明就是在戲耍韓遂,會讓韓遂生氣、動怒。


    一個人在生氣的時候會做出很多錯誤的判斷和衝動的決定。


    作為一軍主帥,若是被激怒了,則往往會改變整個戰局的走向,朝著有利於對方的方向發展。


    正所謂: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至戰。


    其次,關中各路諸侯和全體將士被韓遂折騰了兩趟,肯定也會有所抱怨,對韓遂的能力產生質疑。


    這樣就會導致關中軍軍心渙散、士氣低落,也會不利於韓遂一方。


    韓遂被曹操戲耍了之後,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雖然他說,如果曹操不肯交戰的話,關中軍就強力攻城,但明眼人都知道,目前關中軍根本就不具備強力攻城的能力。


    攻城的兵力要在守軍的五倍以上,而關中軍的數量甚至還沒有曹軍多。


    而且之前關中各路諸侯會盟,誰也沒想到曹操會在渭水河畔臨時修建了一座土城,所以也根本沒有攻城的準備。


    對於韓遂來說,要想解決眼下的糧草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擊退曹操。


    曹操不肯會戰,那就隻能派人前去叫戰了。


    接下來的幾天,韓遂不斷地派出各路諸侯前去曹軍的城樓下叫罵,想讓曹軍開城出戰。


    但曹軍這邊卻始終緊閉城門、按兵不動。


    《左傳》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曹操覺得現在關中軍士氣正盛,先讓他們猖狂一會兒,等激情過去了,再出城迎戰,那樣才會取得更好的效果。


    這一日,曹操把夏侯淵叫了過來。


    “妙才,想去跟關中軍打一仗嗎?”曹操問道。


    夏侯淵摩拳擦掌地道:“想啊,做夢都想!丞相,就讓我帶兵前去痛痛快快地跟他們廝殺一番吧!”


    連日來關中各路諸侯輪番來到曹軍城下叫罵,曹軍當中的將士們早就忍無可忍了,大家都盼著曹操趕緊下命令開城迎敵呢。


    今日前來叫罵的關中軍統領是成宜和李堪,曹操一看不是馬超,便決定派夏侯淵前去探探他們的虛實。


    曹操點點頭道:“好,那老夫就命你率領手下的兵馬出去會會關中軍。”


    “末將領命!”夏侯淵抱拳拱手道。


    曹操又道:“等一會兒,老夫話還沒說完呢。”


    夏侯淵一看終於如願以償了,不禁興奮異常,剛要轉身離開,卻又被曹操叫了迴來。


    “妙才,你此番與關中軍交戰,切忌不可戀戰,隻需抓兩個小嘍囉迴來,便是大功一件!”曹操又說道。


    夏侯淵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曹操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由問道:“主公,這是何意啊?”


    “哎?先別多問,過後你就明白了。”曹操神秘兮兮地說道。


    夏侯淵領命走出了中軍大帳。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夏侯淵果然帶著兩名俘虜迴來了。


    曹操對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對夏侯淵道:“先把這個給我帶下去。”


    夏侯淵帶著其中一名俘虜走了之後,中軍大帳之中就隻剩下曹操和俘虜二人。


    “小兄弟,你是誰的手下啊?”曹操問道。


    “小的是成宜將軍的手下。”俘虜實話實說道。


    曹操老眉一皺,問道:“成宜?何許人也?”


    “韓遂不是在關中集結了十路諸侯嘛,成宜就是其中的一路諸侯。在十路諸侯當中,韓遂是盟主。其他九路諸侯,數成宜將軍和李堪將軍跟韓盟主的關係最好。”


    俘虜故意在曹操麵前強調了一下成宜的分量,希望曹操能看在成宜的麵子上饒他一命。


    曹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馬超呢?馬超跟韓遂的關係難道不好嗎?”


    “這個……”


    俘虜顯得有些語塞。


    曹操看了俘虜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俘虜一看曹操不怒自威的樣子,嚇得瑟瑟發抖,連忙道:“大人,小的也說不清楚。馬超是韓遂的義子,韓遂是馬超的義父,按說他們的關係應該是很近的。但小的還聽成將軍說,馬超是您派過來的奸細,韓遂也對馬超有所懷疑,也不知成將軍說得到底是真是假。所以馬超和韓遂到底關係怎樣,小的真是不好說啊!”


    曹操聽了俘虜的這番話,不禁眼前為之一亮。


    沒想到在關中軍當中,還有如此重要的細節。


    成宜說馬超是奸細,成宜又跟韓遂關係好,那韓遂肯定會對馬超有所懷疑啊!


    嗯,這件事完全可以拿來好好做做文章。


    “什麽?我們之間一直都很隱蔽啊,成宜是如何發現的?馬超在韓遂手下不會有什麽危險吧?”曹操煞有介事地問道。


    俘虜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吧。小的感覺就算韓遂懷疑馬超,也不會殺他的,因為他並沒有什麽確鑿的證據,能證明馬超是您派過來的奸細啊!”


    “嗯,那就好,那就好。”曹操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道。


    雖然曹操沒有直接說什麽,但俘虜已經聽出了曹操話裏的意思,馬超的確是曹操的人。


    “哎?小兄弟,我再問你一個事,隻要你能如實迴答,我就立刻放你迴去。”曹操又說道。


    俘虜連忙道:“大人請講!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韓遂,為什麽這麽著急跟我決戰呢?他在潼關老老實實地據守多舒服啊!”


    這也是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困惑著曹操的問題。


    他本以為兩軍對壘,著急的應該是自己一方,畢竟千裏迢迢地趕來,每日糧草、錢糧耗費甚巨。


    而韓遂的關中軍卻是守家在地,他們並不需要開戰,隻要把戰事拖長,自己這邊肯定耗不下去,就會不戰自退。


    但現在卻完全相反,似乎是韓遂更著急。


    “大人,這件事小的可是一清二楚啊!今年各路諸侯在開春的時候就集結到了潼關,都以為過來打一仗、搶一搶東西就迴去了呢,誰也沒想到這場仗能打這麽長時間。所以基本上各路諸侯的農耕都荒廢了,這秋收一點兒糧食沒有,大家自然都著急迴去弄糧食啊!”俘虜如實迴答道。


    曹操聽得心花怒放,連忙叫人把這個俘虜給放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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