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後痛罵了一場的沁玉,好似被人抽空了渾身的血氣。


    她扶著宮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出鳳棲宮。


    原本還要去東宮,卻不想在路上就被太子的人給攔下了。


    “公主殿下,請迴吧。”


    “我們殿下說了,您若還執迷不悟非要求自己不該得的東西,您會連自己最後的東西,也守不住的。”


    沁玉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我沁玉步步為營,算計一切走到今日,竟然被自己選中的人先給背刺!”


    “真是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啊!”


    “我將她段容胤送迴那個位置,他卻嫌棄我手中再無權勢金錢可被他利用……”


    “嫌棄我身有瑕疵,再配不上他高貴的身份。”


    “我是否還得謝謝他,未將我徹底吸幹骨髓,吃得連骨頭也不剩的放過?”


    她一聲震怒,嚇得那宮人瑟瑟發抖地跪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請您慎言啊。”


    “您再這般胡言亂語,便是殿下也保不住您的命了。”


    這個公公也算是沁玉的舊熟人了。


    從前吃了不少沁玉給的好處。


    他也是一路看著沁玉怎麽怎麽扶持,傾力幫助的太子。


    所以這會兒才發了一點善心的好言勸她:“公主殿下,現在這宮裏大半的勢力都已經被咱們太子和皇後娘娘握在手中了,老奴勸您,還是識時務先保命要緊吧。”


    “以您的能力,想要他日東山再起,又並非什麽難事?”


    “您還是快走吧!”


    沁玉輕輕擦掉眼角淚痕。


    神情變得冷毅絕然起來:“好。本宮輸得起。”


    “但本宮也絕不會忘了今日的屈辱!”


    她拖著緩慢的步子,自己慢慢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然而迴去後就躺下一病不起了。


    她又不想光亮照著她心煩,所以這才讓府中這兩日晚上將燭火都給熄了。


    晃到一點,她都會遷怒於人。


    直到脖子一點冰涼,她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兵刃再往前分毫,便能輕易劃破她的脖子。


    沁玉躺著一動也不敢動:“誰?”


    她好歹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竟然毫無察覺的就被人入室挾持了。


    現如今她公主府的防守,已經如此不堪一擊了嗎?


    “沁玉公主,打攪了你的安寢,實乃抱歉。”


    李卿落在不遠處的圓桌旁坐著。


    微微支開的窗縫,有一絲月光透落進來,灑在她的身上。


    將她潔白的側臉,襯得冰冷如霜。


    她眼眸輕輕落在宗政玉兒的身上,“不過,這城中萬千燈火中的人,都要因你而遭難大劫,你卻還能睡得如此安穩。”


    “我瞧著,實在難受得很。”


    “所以,便不請自來找你討個公道,還請見諒。”


    而這屋子裏,不隻是李卿落,追雨和殺三,破風三人都慢慢顯了身。


    此刻拿劍正抵在自己脖子上的人,正是破風。


    沁玉臉色一片慘白:“是你們?”


    “你們想幹什麽?”


    李卿落:“難道你還感到意外嗎?”


    “沁玉公主擁有梟雄天下之心,相比尋常女子甚是不同,瞧見我一個粗俗之人出現在這裏,當真猜不到我們為何而來?”


    她說得甚是客氣,但字字句句都讓宗政玉兒背脊發涼。


    她粗俗?


    她粗俗那段容時會看上她?


    聽說還是段容時持著當年月貴妃留下的空白聖旨進宮親自求得賜婚。


    他竟然不要江山,隻要一個她李卿落!


    真是蠢貨,一個無敵的大蠢貨!


    如今他又被關在桂馥宮裏,聽聞也是因為拒絕了皇帝還要給他多賜兩個夫人的原因。


    他段容時竟然對這個李卿落如此專情用心。


    在這封建王朝的古代,竟然還有這樣的男人。


    宗政玉兒的心都嫉妒的快發狂了!


    憑什麽他看不上金尊玉貴,和他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自己,卻要看上這個村姑?


    這個村姑,究竟有什麽手段?


    自己不才是天命所歸之人嗎?


    宗政玉兒在心底已經認定了李卿落就是個絕世白蓮花和綠茶婊,不然哪能將那冷心冷情,自己真心勾了十幾年也未得手的段容時拴住?


    當真是小瞧她了!


    宗政玉兒耐不住心底的煩躁,這才著急進宮。


    原本想問問德妃的事,再順便想去桂馥宮再與段容時見上一麵。


    可眼下她被灰溜溜的趕出皇宮不說,還被他們幾個人夜探公主府給挾持。


    當真是可笑。


    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可宗政玉兒還是想不明白。


    這李卿落究竟是怎麽進來的?


    她不是在山裏長大的村姑嗎?


    怎麽能如此悄無聲息的就潛入自己府中!


    還有,自己身邊的侍女,甚至公主府被血洗,是否真的就是她——?


    沁玉還在震驚之中,心底已越來越確信自己的推論。


    “李卿落,你與本宮的深仇大恨,本宮可是一日未忘。”


    “你竟然還敢夜潛我公主府,你當真是找死不成?”


    “還有你們——”


    “破風,追雨,好歹咱們也是一同長大,如今你們竟然夥同這個小賤人一起來挾持本宮!?”


    “哈哈哈……真是好,真是好啊!”


    沁玉心底既是憤怒,又有幾分傷心。


    破風將劍靠向沁玉。


    她頸上白嫩的肌膚瞬間開了口。


    血跟著流了下來。


    沁玉沉重地喘著氣,她狠狠瞪向黑暗中的破風,徹底破防:“你——”


    破風冷冷道:“殺雷就是著了你的道,才會做出背叛殿下的事。”


    “真是可惜他死的早了,不然真該讓他瞧瞧,他當初選擇的你,如今有多狼狽,猶如一條喪家之犬!”


    沁玉咬緊牙:“殺雷才是真心為你們殿下著想的人!”


    “本宮當初選擇了他段容時十多年,一直堅定不移的從未變過。”


    “是他!!是他不肯迴頭看我一眼,我滿腔情誼他從來不屑一顧。我可是——”


    她哽咽了一聲,才又繼續苦聲說道:“不然我又怎會無奈之下選擇旁人!?”


    “是他段容時,也負了我的一顆真心!”


    李卿落:“你的真心?”


    “你的真心,便是讓你門派眾人屢次三番害他性命?”


    “郊外馬場那次圍剿,便是你們蓮花教處心積慮和你一起演戲給他設的陷阱,你當真以為他不知嗎?”


    “若非我們死裏逃生,他還真的栽在了你的手上。”


    “你的真心,”說著,她連連冷笑:“你的真心便是明知他母妃是怎麽死的,卻苦苦隱瞞真相,十七年也不肯給他一句真話。”


    “你有真心嗎?蓮花教教主!”


    李卿落喊出沁玉的身份時,沁玉才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她既然都知道,那段容時還能不清楚嗎?


    而她卻還一直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人知道她的真身。


    卻原來……


    不過是他段容時眼裏的一個小醜而已?


    太可笑,太可笑了!


    李卿落看向殺三。


    殺三立即上前,取下腰上的水囊捏著沁玉的臉便將一整囊的水都灌進了她的嘴裏。


    沁玉‘咕嚕嚕’的嗆咳不斷,卻又不敢太劇烈的掙紮,隻怕破風那還未離開的劍再劃破自己的大動脈。


    那時,她就徹底完了!


    “咳——咳咳——”


    “李卿落你個瘋子!”


    “你到底要做什麽?”


    李卿落:“我說過,這城中萬千燈火裏的百姓,都即將因為你們的狠毒而遭受苦難。”


    “既然如此,你們誰也別想逃。”


    沁玉:“你他娘的神經病啊!?我怎麽這城裏的百姓了?”


    “我好歹在這金陵也住了十七年,我是瘋子我要全城百姓都遭殃?”


    “我他媽根本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她氣喘籲籲的起伏著胸膛,情緒異常激烈。


    李卿落仍是眸光冷冷的盯著她:“是嗎?”


    “難道沁玉公主這兩日或是後麵,沒有打算將祖力亞給你的毒藥,投入秦淮河中?”


    沁玉聞言,臉色巨變。


    “她果然在你手中!”


    “你——!你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你是怎麽知道的?”


    “李卿落,本宮現在才意識到,我當真是完全輕視了你!”


    “你比本宮想的要厲害!”


    “今日你若不殺了我,來日我必定將你剝皮抽筋!”


    李卿落根本無懼沁玉的威脅,而是走上前冷聲道:“你剛剛喝的就是秦淮河中的水。”


    “你可明白,祖力亞給你的那個毒藥,會讓人變得嗜血瘋狂,毒發時連親人也難以分辨,隻會像個禽獸一樣到處咬人?”


    “你若是一無所知就敢投毒,那你就是個連人都不是的東西!”


    這金陵好歹給了她十七年的安穩和尊榮,她倘若眼也不眨的就跟著要將整個城甚至整個大梁都給端了。


    確實是個厲害手段。


    但也是個毫無人性的禽獸。


    沁玉:“臥槽!那他媽的不就是喪屍?”


    “祖力亞這個混帳人渣!”


    “若是喪屍,何止是大梁,整個世界都要玩兒完!”


    “他媽的,那老娘還要怎麽玩兒?”


    李卿落:?


    這個沁玉說的話,自己確實聽不懂。


    奇奇怪怪,而且嘰裏咕嚕的。


    “他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果然是真的。”


    “你到底來自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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