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時大喊:“讓開——”


    雀兒等趕緊與肅王一起飛身上前,李卿落還在穗兒死去的悲痛中渾渾噩噩,聽到聲響扭頭時,她下意識的抬劍便擋,然而這些飛鏢就向飛雨一樣向她撲射而來——


    ‘叮叮叮叮……’


    段容時手中原本要飛向鄭淩舟的刀,此刻也飛旋了過來替李卿落擋下了這些暗器飛鏢。


    再抬頭,哪裏還有鄭淩舟的身影?


    隻聽見他的聲音在樹林中迴蕩:“哈哈哈……!肅王,有朝一日,我鄭某定會親手殺了你!”


    “落兒,今日因你我蓮花教大傷元氣,下一迴,我可不會如此再護著你了!”


    “你好自為之吧!”


    鄭淩舟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身手,與段容時不相上下,算得上難纏。


    追雨和破風趕緊帶人去樹林裏繼續搜索,其餘人則有條不紊的開始收撿屍體。


    這邊,段容時利落收了劍,快速走向李卿落。


    看到李卿落滿身是血,還手持一把血劍時,段容時的唿吸跟著緊緊一窒!


    “李卿落!?”


    他飛也似的大步奔了過去,拉著她神情緊張的上下打量。


    李卿落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痕,一臉麻木的說道:“穗兒死了。”


    “她就在我麵前,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便死了——!”


    段容時確定她自己並未受傷,卻也並沒有跟著鬆口氣。


    而是抬手用自己衣袖,繼續將她臉上的血先擦了個幹淨。


    “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必自責。”


    “你要做的,是讓那些傷害她的那些人痛不欲生,付出比她更慘數十甚至上百的代價!”


    李卿落抬頭看向段容時。


    她眼裏失散的光亮,慢慢聚攏。


    “對。你說得對。我要讓他們,付出比穗兒更慘痛數十倍,上百倍的代價!”


    鄧嬤嬤掉了半個耳朵,而劉穗兒逝者已逝,所以李卿落一行人還是先行緊忙迴了桂園。


    這邊追雨等人抬著劉穗兒和劉金枝的屍體,找到了劉家。


    追雨敲響門後,是王氏來開的門。


    王氏看到門口站了一群黑壓壓的官爺自是狠狠嚇了一跳。


    她連話都不敢說,一低頭看到眼前放了兩具屍體,嚇得又是一聲驚叫並跌在了地上。


    劉老頭聞聲走出來:“你個憨婦!什麽人敢上門來鬧事,你不能說出自己的嫡親女兒,是那允王府的寵妾嗎!?”


    可到門口一看,看到是兩具屍體後,劉老頭也嚇得頓時啞了聲。


    其餘在家的各房人聽到聲響,也都趕緊紛紛出了房門來。


    “怎麽迴事?怎麽有兩具屍體?”


    “不會是大哥嗎?大哥這幾日總在外麵跑,雖說是去找生意的路子,可昨兒老二迴來說,可是在賭坊門口看見大哥了的。”


    “你胡說什麽!?”


    劉老頭一聲大吼,正要抖著嗓子出去瞧瞧,劉大就從人群裏鑽了出來。


    “怎、怎麽這麽多的官爺?官爺,我們家沒犯啥事兒吧?”


    看到劉大迴來,劉老頭的腰杆子一下就硬了起來。


    “官爺們是不是找錯門了?我們家的人都已經迴來了,所以這兩具屍體真不是我們家的人……”


    王氏白著臉道:“不……不!穗、穗兒今日出門了!她,她還沒有迴來呢!”


    劉老頭轉身瞪著王氏怒吼:“她一個女娘整日往外跑什麽跑?就是你這個當娘的沒有將人看好!若真是死在外頭,那也是活該!”


    話音剛落,追雨見他們家人都已經來的齊全,便指揮手下上前一把掀開蓋在屍身上的白布。


    “這兩個,可是你們家的?”


    追雨指著地上已經涼透的劉穗兒說道:“今日我大理寺出城辦案,在青鬆觀山腳下,遇到這二人。”


    “這個胖婦人突然發瘋拿刀殺死了此女,此女身懷有孕,當場身亡。”


    “這胖婦人當著我們大理寺膽敢行兇,已經被就地正法。”


    “聽說她們二人都是你們一家的?”


    “既如此,你們都收殮下來吧。”


    說罷追雨就領著人大步離開。


    身後隨即爆發淒厲的慘叫痛哭聲。


    “穗兒——穗兒!!”


    “是金枝,金枝啊!!”


    “天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穗兒竟然懷了身孕,這,這怎麽可能!?”


    “大嫂,你真的半點也不知道嗎?”


    劉老頭:“金、金枝,我的女兒啊!!金枝——”


    四周的鄰裏都跑了出來看熱鬧,對這劉家指指點點。


    追雨半迴頭看了一眼身後,一聲冷哼:“你們劉家更多的痛苦,還在後頭呢。”


    要他說,就該趁月黑風高把這一家子都殺了才是。


    不過,姑娘顯然有她的安排,而自己作為大理寺的公職人員,也不能沒有名頭就滅人滿門。


    隻好暫時按捺住這個衝動。


    李卿落剛迴到桂園就聽見鄭嬤嬤急急忙忙出來說道:“姑娘,老夫人醒了!”


    李卿落原本陰霾沉沉的心情,在聽到這句話後,心裏終於又有了一絲歡喜。


    “當真!?祖母——”


    鄧嬤嬤和張嬤嬤先下去包紮傷勢。


    雀兒和鶯兒則快速上前,先把李卿落的外衣給脫了,然後又給她裹上了鬥篷,這才讓她進了裴老夫人歇息的房間。


    “祖母!”


    李卿落闖進去,看到祖母果然已經睜眼,而且還正精神奕奕的靠坐在床頭上吃東西時,她頓時喜極而泣。


    “祖母——”


    接連著失去好友南嘉,妹妹穗兒,還有祖母的生死不定,李卿落的心裏緊緊崩了一根弦。


    好在祖母終於醒轉過來。


    她心裏最大的那塊石頭,此刻才終於徹底落了地。


    李卿落走過去眼淚汪汪的撲進祖母的懷裏哭道:“祖母!落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落兒真的很想您,您以後別再這麽嚇落兒了好不好?”


    李卿落仰起頭來。


    裴老夫人趕緊將碗遞了出去,溫柔的替她擦了淚。


    “你個傻丫頭,瞧你哭的,像個小花貓似得。”


    “放心吧,祖母不會死的。洛神醫已經迴來了,而且,他還把祖母給你請的新師父給請了迴來!”


    當初假沉荷的事情鬧出來後,裴老夫人便大發雷霆了一場。


    她再不相信旁的那些人來教落兒,所以就親自托了自己一個老熟人,讓他來金陵親自教導一下她的心肝寶貝。


    不過這人因為一直有麻煩事纏身,所以才遲遲未能脫身而來。


    這迴洛神醫出去雲遊時,順便去邊關把這人給抓來,還是急急忙忙就來的。


    因為開始他收的是裴老夫人親筆書信,讓他趕緊迴來救一個深重劇毒的裴家姑娘。


    可迴來後才知道,是裴老夫人差點沒了。


    洛神醫和裴老夫人幾十年好友,一顆心都快嚇停了。


    把了脈才確定,裴老夫人除了體內還有餘毒,隻是還未醒轉過來。


    恰好,他們正說話間,裴老夫人竟醒了!


    此刻說著話,裴老夫人給李卿落指了指站在床頭一邊的二人。


    “還不快見過洛神醫,還有你從今往後真正的師父南宮狄——南宮先生!”


    李卿落這才發現這屋裏竟然還有旁人。


    她一定是太激動了,所以一進來隻看到了祖母。


    這會兒她趕緊直起身來,臉上發著燙:“落兒見過洛神醫,見過……南宮先生。”


    還未正式行過拜師禮,所以李卿落沒有資格喊此人師父。


    她抬頭看了眼對方,發現洛神醫是個滿頭白發,容貌卻並不老的中年美男子。


    而南宮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模樣駭人可怖,但年齡和李朝靖差不多大,瞧著很嚴厲的樣子。


    二人盯著她都點了點頭。


    “見過李姑娘。”


    李卿落不敢再多打量,垂下眼瞼。


    裴老夫人‘哈哈’一笑:“這個皮猴子,往日裏臉皮是厚的,不過今兒見到你們兩個,她倒還曉得害羞了?”


    李卿落在哄笑中趕緊逃走。


    然而她一走,那南宮狄救皺著眉說道:“老夫人,此女怕是不好管教啊?”


    雖然她換了衣衫,但她一進來南宮狄就聞到了她身上傳出來的血腥味。


    南宮狄並不喜歡殺孽太重之人。


    裴老夫人笑笑道:“她若是見了血,必定是那些人都活該的,你怕什麽?我們落兒最是恩怨分明,光明磊落的一個女子。”


    “以後你多多與她相處,自然就知道她的性子了。她與我,是最像的!”


    晚上李卿落又來看裴老夫人。


    鄧嬤嬤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李卿落連忙問道:“還疼不疼?”


    鄧嬤嬤一笑:“姑娘放心。老奴也是幸運,能恰好碰到洛神醫迴來,不然這耳朵還真就接不上了。”


    李卿落聞言放下心來,轉頭才又看向裴老夫人:“祖母,您找落兒,是想說搬家的事嗎?”


    洛神醫迴來了。


    祖母也醒了。


    她們祖孫二人和一眾嬤嬤們,自然不能再在肅王的私宅裏住著。


    裴老夫人卻盯著李卿落似笑非笑的說道:“你還不說,你與那肅王究竟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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