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不會說話,隻能擺手打手勢。


    李卿落壓低了聲音迴道:“沒有。我們是肅王府的婢女,趕緊滾開!”


    聽到‘肅王府’三個字,眼前幾個將軍府的家丁確實瑟縮了一下。


    但李卿落臉上的花子,反而惹起她們狐疑。


    瞧著這個女娘,本該是個白淨嬌美的小女娘,怎麽如此刻意將自己扮成這幅樣子?


    大公子說了,他們家大姑娘是個狡猾至極的女子,讓他們絕對不能錯過任何一個可能。


    “肅王府的婢女?我怎麽不信?你們肅王府的婢女,便是大晚上還在外麵晃蕩的嗎?”


    李卿落:“找死!”


    她眼也不眨的抽劍就割了那人脖子。


    滾燙的血液噴了她自己一臉,竟不由自主的晃了眼睛。


    一旁的啞奴都嚇了一大跳。


    其餘將軍府的家丁們更是個個:“!!!”


    一言不合就拔劍,這是個瘋婆子嗎?


    “你他娘的才是找死——!”


    另外幾人揚刀就要向她劈來,李卿落抬手迎劍上去。


    正好,她日日練劍,今日也該檢驗一下成果了!


    李卿落原本就一肚子火氣,這會兒正好發泄一場。


    可她到底也才練了幾個月的劍,就算成功殺了第一個人,第二三個合力圍攻她,她也有些吃力。


    很快她的胳膊就中了一刀。


    但她連吃痛的時間都沒有,迅速反手又將劍刺入對方腹中。


    這是她殺得第二個人。


    原來,殺了這些該死之人,是如此痛快!


    見她瞬間又殺一人,其餘幾個家丁都快氣瘋了。


    他們揚手撲來,真正合剿李卿落。


    即便如此,李卿落也沒有要慫的意思,還把啞奴推了一把:“快去肅王府喊人!”


    將軍府家丁聽到這句話都嚇了一大跳。


    難不成她們真是肅王府的人!?


    果然連肅王府的婢女也是殺人狂魔的作風!?


    一個家丁分身過來,正想把啞奴攔下,李卿落見狀趕緊後撤將啞奴扯了一把。


    然而如此動作,她的致命之處也被徹底暴露!


    那原本要殺啞奴的家丁,直接轉頭向她砍來——


    “去死!”


    一把彎刀飛射撲來,直接將他定死在了原地。


    ‘簌簌簌’!


    連聲絕響,追雨等人撲了過來,幾下就將剩餘這些家丁都給滅了。


    啞奴含著淚,趕緊打著手勢。


    追雨這才明白,眼前之人竟然是李卿落!?


    “姑、姑娘?”


    追雨都不敢認。


    隻見李卿落手持一把劍,臉上胸口都是血液,另一隻手還在‘滴滴答答’的順著手指在流血。


    瞧著又可憐又恐怖的……


    地上還橫了兩具並非他們解決的屍體,莫非……是她動的手?


    追雨看向收了彎刀,已經站在麵前的殿下,狠狠咽了口口水。


    完了,殿下最討厭髒的東西了……


    段容時撕了一塊衣袖,抬手將李卿落臉上的血汙擦了擦。


    追雨和冷電都瞬間倒吸一口並瞪大了眼:???


    殿下?


    您還是殿下嗎?


    段容時丟了已經沾血的布段,看著李卿落問道:“所以,你們將軍府要抓的那個賊人就是你?”


    “你去了桂園?”


    李卿落也顧不得其它了,上前一把抓住肅王的兩個胳膊求道:“殿下!求您救救我的祖母!”


    段容時看向自己左右兩條臂膀。


    衣袍上瞬間沾了血跡。


    追雨和冷電默默向後退去,隻怕待會兒王爺發起怒來,殃及了他們這兩條池子裏的魚……


    段容時也隻是頓了一下,低頭便又看著她低聲道:“不急。本王在此,你的祖母不會死!”


    桂園。


    杜大夫在房間裏已經待了大半個時辰了。


    李卿落坐在隔壁的房間裏,任由啞奴給她擦幹淨身上的血漬又包紮好了手臂上的傷口。


    剛剛收拾好,門就被敲響。


    李卿落立即起身親自去開門,看到門口是肅王時,她臉上頓時閃過失落。


    段容時盯著她:“你不願看到本王?”


    李卿落:“不,不是。殿下恕罪,是民女還以為,是祖母傳來好消息了。”


    段容時邁步進來,身後跟著的啞奴端來一碗湯藥。


    段容時坐下後敲了敲桌麵:“你祖母的毒,他們自會瞧著治的,若有差池,自己會提著腦袋來見本王。”


    “至於你,過來先將此湯藥喝了。”


    李卿落也不疑有他,過來端起仰頭就給一口喝光。


    肅王不由失笑:“你也不怕本王給你喝了什麽不該喝的東西?”


    李卿落反問:“殿下會嗎?殿下若是要對民女不利,民女早就沒命了,豈還能有今日站在這裏?”


    段容時盯著她,眸底微微亮開。


    “算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今晚,是你第一次殺人?”


    李卿落臉色一白。


    她現在迴想起來,雖然不害怕,但也有幾分心悸。


    若是肅王他們沒有及時趕來出手,自己今晚是不是就會交代在外麵了?


    當時她心中一團怒火,看到李家所有相幹的人,都恨不得統統殺光了才痛快。


    現在想來,自己就好像是險些入了魔似得。


    不過,李家那些人,當真是該死……!


    祖母今晚若真是挺不過來,她就迴到那將軍府,一把火或是一包藥拉著他們所有人一起同歸於盡去給祖母陪葬!


    看到她眼底的陰暗,段容時喊了她一聲:“李卿落。”


    她搖了搖頭,眼底才又恢複了幾分清明。


    段容時看向身旁的啞奴令道:“半個時辰後,再給她喝一碗寧神湯。”


    李卿落這才明白,剛剛那碗湯是寧神湯?


    他……親自給她送來這碗寧神湯?


    她不由盯著肅王,看見他已經換了一件幹淨的外衫,這才想到自己之前做了什麽!


    好在,肅王沒有因為自己髒了他的衣服發怒。


    就在這時,外麵再次傳來說話聲。


    李卿落立即轉身出來,看到是雀兒和張嬤嬤她們迴來了!


    李卿落連忙看向她們:“出來多少人?張嬤嬤你受傷了?鄧嬤嬤人呢?”


    人群裏並沒有鄧嬤嬤的身影。


    而且,張嬤嬤瞧著肩膀上淌了不少血!


    張嬤嬤捂著肩膀趕緊上前見她:“姑娘!老奴的傷沒有大礙。隻是我們逃出來時都走散了。”


    “現在將軍府不僅在找姑娘,還在找我們這些老東西。”


    李卿落捏緊了拳頭:“可有人……人命損失?”


    張嬤嬤歎了口氣:“姑娘。死了幾個……不過,大家都是心甘情願,願意為了老夫人拚這一把的!”


    “您別想多了,我們本就是老夫人的人。就是做個她的死鬼,也是死得其所。”


    李卿落紅著眼:“我一定會厚葬她們,也會安定好她們的家人的。”


    張嬤嬤點點頭:“老夫人怎麽樣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門正好打開。


    杜大夫從裏麵走出來:“這位姑娘,裏麵的老夫人要見您。還讓你們所有在的人,都去見她。”


    李卿落瞬間白了臉。


    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問都不敢問,渾身虛軟的一把扶住身後的牆。


    段容時伸手,將她一把抬住。


    “別急。”


    他的話,好似給李卿落了一些力氣,她抬頭就看了他一眼,然後在鶯兒和雀兒連忙過來的攙扶下,趕緊進了屋去。


    他們肅王府和桂園的這些人,自然都不能進去的。


    段容時看向一旁的追雨令道:“去,給他將軍府找些麻煩。若再不撤退,就把巡防營的人喊過來,說將軍府聚眾鬧事,打殺無辜良民。”


    追雨臉上揚起壞笑:“是,殿下!”


    段容時又看向冷電:“你去把那些走散的嬤嬤,給她找迴來。”


    冷電心道:這麽難的事交給自己?


    果然,殿下一向就更偏寵追雨那廝的。


    追雨:你他娘的,寵你給你五十大板你願不願意!!?


    屋內。


    李卿落快步來到床邊,看到裴老夫人果然已經醒了,她瞬間‘哇’的一聲哭出聲音。


    “祖母!嗚嗚嗚……”


    她的哭聲傳到屋外,讓段容時不由迴頭看了一眼。


    啞奴們個個墊著腳,想要聽的真切些。


    段容時卻兇她們:“都散開,不許偷聽!”


    他瞪著她們,啞奴們這才遺憾的散了。


    而他自己則站在不遠處的迴廊下,抱著雙臂閉上眼,隱隱能聽見聲音,卻又自閉了聽覺,不去仔細聽,那屋裏到底在說什麽。


    李卿落就是害怕。


    她知道自己不該哭,今晚哭的已經夠多了。


    但她害怕祖母離自己而去,南嘉才剛死,祖母若是也離開,她根本無法承受!


    “祖母,您沒事的,您會沒事……”


    裴老夫人終於抬手,能夠到她的鬢角。


    她摸了摸李卿落的頭發,又替她擦了一下根本擦不完的淚水。


    “落兒……祖母很高興,你當真把祖母帶了出來,還給祖母請了厲害的大夫……”


    “我的落兒當真是長大,能夠獨當一麵了。”


    李卿落搖頭:“不!祖母,落兒做的還不夠,落兒還不行,落兒還要您的教養和栽培!”


    裴老夫人卻是緩緩一笑:“祖母也不能,陪你一輩子啊……張嬤嬤,把令牌拿過來吧……”


    張嬤嬤無比震驚的望著裴老夫人,聽到此話她卻不斷搖頭:“您、您……不,不行!”


    裴老夫人:“你也不聽我的了!?落兒,這世上隻有她才有資格繼承我的一切!給她,我心甘情願。”


    “就算她是個女娘又如何?她是我的血脈,她身體裏淌著我的血。”


    “當年我也不是一個女兒身,殺上戰場,殺入商行這條路的嗎?”


    “即便我姓裴,她姓李,甚至她百年後她願意再把那些東西給誰,我也不在乎……那也是她的自由……”


    “反正不要給那些狼心狗肺的便好……隻有她,我才願意……”


    張嬤嬤捂著傷口哭著跪下:“老夫人!老奴自然都聽您的!”


    “姑娘是您心尖兒上的人,也是這世上唯一疼您,願意為您豁出性命的親人,老奴相信!”


    “把天風商行,把您這些年苦心經營的一切都給她,老奴也是二話不說。”


    “可您……可您還要活下去才行,不能今日就在這裏交代這些……”


    張嬤嬤說著,哽咽的連字也吐不出來了。


    李卿落這聽明白祖母和張嬤嬤的話!


    祖母這是什麽意思?


    祖母難、難道是在交代臨終遺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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