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此話,管氏便捂著臉輕聲嗚咽了起來。


    李卿落和南嘉都是一臉的無法置信。


    “難、難道就沒救了嗎?若是找到那女子,可能找到解藥?”


    管氏:“這便也是妾身和嘉兒阿爹最後的希望了。若是能抓到那女子,若是她願意給嘉兒解毒,或許嘉兒還能有一救。”


    “可她是江湖上的人,天南地北的,去她師門就當真能找到她嗎?她當初更像是畏罪而逃,若是再誠心躲起來,嘉兒……嘉兒該怎麽辦?”


    管氏送走李卿落和南屏郡主到了二門外,紅著一雙眼睛便又迴去陪裴南嘉了。


    沒了人,南屏郡主才倒在李卿落的懷裏痛哭了一場。


    “南嘉姐姐太可憐了,嗚嗚嗚……呸!那個臭道士真不是個人,他為何非要吊著南嘉姐姐這麽多年,卻又不肯放手?如今就是他把南嘉姐害成這副樣子……”


    “我要把他整死!”


    “他若是不知不覺死在牢獄裏,應該沒有人會知道吧?”


    “不過一個臭道士,沒人會在意的!”


    李卿落:“……”


    她頓了一下,便立即勸南嘉:“不可莽撞行事!你五王舅同那青陽子,應該是有往來的。”


    南屏郡主吃了一驚:“這……可你怎麽知道五王舅的事?”


    南屏郡主眼睛‘咕嚕’轉了一圈,李卿落無奈的看著她:“我祖母在青鬆觀住過三十年!”


    南屏郡主:“哦……”


    李卿落歎了口氣。


    南屏郡主卻又突然眼眸一亮:“五王舅!落兒姐姐,我阿娘說過,五王舅府上有許多名醫,是真正的名醫!”


    “他在天南地北尋到的各大名醫,據說他給他們無限提供研製各種藥物的地方和藥材,換他們為他所用,而每個名醫每年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外出遊曆,就算這些名醫要出門,但也總會留幾個在王府的!”


    “落兒姐姐,我要不要去求求五王舅,讓他幫忙派個人來給南嘉姐瞧瞧?”


    “可萬一……他因為青陽子,又不肯呢?”


    “而且他性情一向冷漠且不近人情……”


    李卿落:“要!郡主,你一定要開這個口!你五王舅那裏若是答應,或許這真的是南嘉活命的機會。咱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希望。”


    他若是不答應,李卿落也一定要想法子,必須讓他答應!


    南屏仿佛是被委以了重任,嚴肅的重重點頭。


    前麵帶路的仆人還在等著她們,二人正準備立即離開裴府時,裴國公夫人身邊那個大丫鬟又追了上來。


    “郡主殿下!郡主殿下請留步。”


    “殿下,我們夫人想請您過去主院一趟,今日府中的姑娘不懂事衝撞了殿下,所以我們國公夫人想要當您麵,讓姑娘們給您賠罪。”


    “還有,夫人欠了長公主殿下一些東西,也想請您今日能幫忙一起捎帶迴公主府,並轉交給公主殿下。”


    南屏郡主一聽先前那幾個要當麵給自己賠罪,哪有不去的?


    她扯了李卿落就跟著丫鬟走了。


    “落兒姐姐,咱們瞧瞧去!”


    李卿落心裏卻有些疑惑,裴國公府當真會當著客人的麵,去落自己府中姑娘的麵子?


    然而她竟被攔在了主院門前。


    那丫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卻又一副恭恭敬敬的態度:“這位姑娘請留步。我們夫人還有些私話兒要先對郡主殿下說,並不方便旁人聽見,所以還請這位姑娘能暫時留在此處,等待傳喚再進去。”


    南屏已經被帶著走了,她迴頭望向李卿落,正想說什麽,卻已經被幾個仆婦簇擁著擠了進去。


    因為李卿落進裴府到現在,一直沒有自報過身份,所以這是明擺著不要她這個身份不明的人進去了。


    李卿落自然也並不稀罕進去裏麵,看什麽虛偽的賠罪道歉。


    她隻是有些擔心南屏。


    不過想到南屏身邊到底還有公主府出身的婢女嬤嬤跟著,李卿落便也看向身後跟著的雀兒。


    “應該也不會再有人出來傳喚我們了,既如此,我們走吧。”


    和主院的門房交代了一聲,李卿落便又客客氣氣的麻煩引路的仆婦將她給帶出裴府。


    再次去往二門途中,經過一道花園的拱門前時,眼前卻突然闖出一個滿頭淩亂衣衫不整,形同瘋子一般的婢女。


    她滿目驚恐,看到李卿落這個生麵孔,頓時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撲上前來跪在地上抓住李卿落的裙擺就喊:“救救我,救救我……這位姑娘你救救奴婢吧——”


    “奴婢不想死——啊!!”


    幾個兇神惡煞的仆婦追出來,將這婢女的頭發一把抓住,然後死死向後壓去。


    可即便婢女被扯得頭皮血淋淋,一把把頭發都被抓落下來,她也不肯鬆開抓住李卿落裙擺的手。


    仆婦‘呸’的一聲,又上來將她手指一根根活生生掰開,也不在意是否將這婢女的手指給生生折斷了,整個巷子都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賤婢!還敢給我逃,在這個家裏,你能逃到何處去?”


    “今兒有這造化,是你自己的選擇,也是你自己的歸屬,認命吧你……”


    李卿落看著那女子被拖走,看著她眼眸裏的期望如同被滅了燭火一般熄滅了下去。


    慘叫聲也越來越遠,而整個全程,裴家沒有一人出現,更無人在意當著自己這個外人發生此事,是否妥當。


    引路的仆婦擦擦額頭的汗珠,不斷瞟著李卿落:“這位姑娘,咱們趕緊出去吧。”


    李卿落點點頭,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管裴家的事,所以即便很同情那個婢女,也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走了幾步,李卿落給雀兒示意,雀兒熱情的上前借著攀談的機會給那樸素塞了幾兩碎銀。


    “這位嬤嬤,剛剛到底是怎麽迴事啊?那情形我瞧著怪嚇人的,瞧把我們姑娘都給嚇到了,今兒晚上迴去可不要夢魘了才好。”


    那嬤嬤接到碎銀子驚慌的就要還迴來,雀兒和她推了幾下,幹脆塞到了她袖子裏,那嬤嬤才驚恐的四下瞧了瞧又捏了捏,這才把銀子揣穩了。


    “這……老奴還是勸二位不要好奇此事了,今日的事,就當作什麽都沒看見什麽也不知道吧,不然二位今日怕是走不出我們裴府了……”


    說完嬤嬤又緊張的四下張望了幾圈。


    李卿落:“為何會走不出裴府?難不成我們若是多管閑事,還會被你們扣下不成?”


    那嬤嬤聞言一個驚跳,撲過來就要直接捂住李卿落的嘴。


    雀兒一閃上前一把將她擋開。


    “大膽!不得無禮!”


    那嬤嬤急得跺腳:“二位快別說了!這府裏到處都是眼睛,老奴也是真心想讓二位還能活著走出去呐!”


    雀兒也不由幾分緊張起來:“那你還不趕緊帶路?”


    三人不再耽擱,急匆匆向外走去。


    李卿落和雀兒對視了一眼,二人都不再說話。


    剛出二門,李卿落迎麵撞見一人。


    裴三郎?


    她看了對方一眼便迅速低下頭去,裴三郎自然也瞧見了她。


    他微微一愣,原本急匆匆的步履也停了下來。


    “李姑娘?”


    裴三郎喊住她。


    眼底帶著微微的驚喜。


    聽說那日郊外叛賊禍亂,她被沁玉公主帶去了莊子上幾日。


    是她受傷了?


    可今日瞧著她倒還是安然無恙,那個人也該放心了。


    那引路的仆婦見三公子竟然認得這姑娘,還有些驚奇。


    “老奴見過三公子。這……”


    裴三郎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那嬤嬤連忙逃也似的離開了,生怕自己多聽到點兒什麽。


    李卿落:“有勞三公子,將我們主仆二人帶出裴府了。”


    裴三郎猜到她是來看裴南嘉的。


    “你去看過十二娘了?”


    李卿落點點頭:“是,三公子應該告知我一聲,南嘉竟然病的如此之重。”


    若不是今日親自來,李卿落真不知道南嘉這些事,以後若是再曉得定會後悔不已。


    裴三郎重重歎了口氣:“抱歉,十二娘的事我也一直掛在心上,想要給她找更好的名醫,或是著人去找那毒醫迴來解毒,可是目前都還沒有任何音訊。”


    幾句話後,李卿落終於出了裴府。


    她迴頭看了眼裴家威赫森嚴的大門,渾身一股惡寒。


    “三公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三公子得空,還請即刻去一趟老國公的院子裏瞧一眼吧。”


    說完,李卿落帶著雀兒便走了。


    裴輕鴻看著她的馬車離去,這才想起她剛剛的話來,頓時渾身一驚。


    莫不是大祖父又發瘋了?


    他瞬間揪緊了眉頭,轉身急忙進了府。


    等上了路,雀兒才終於重重鬆了口氣。


    “姑娘,這裴家也太駭人了。感覺總有一股陰沉沉的氣壓在人頭頂上,壓得人都快喘不過氣兒來了。”


    李卿落:“裴家確實很古怪。”


    那嬤嬤說,到處都是眼睛。


    可,是誰在盯著這些人?


    她記掛著祖母的心願,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替祖母實現。


    若她沒有猜測,那個婢女就是從老國公的院子裏跑出來的。


    如果不是,她剛剛那麽多嘴一句,即便裴三郎空跑一趟,隻要那婢女不是無辜被虐至此,此事與裴三郎也並無虧損。


    李卿落迴了將軍府後,便立即去了靜慈堂。


    “祖母,您是不是認識一位洛神醫?落兒想請他為南嘉治病解毒!”


    裴老夫人聽後也並不意外,隻是深深歎了口氣。


    “落兒,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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