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物總是相對的,南京城已經被圍困了一年以上,裏麵不少饑民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糧食。他們已經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草根和樹皮了,如今有黴米可以吃,的確比吃草根樹皮強多了。這就如同如今社會,你本來月入5000元,每天工作8小時,而且雙休。但是突然經濟危機來了,公司倒閉了,你月入為0元,你窮得都快吃不起飯了。


    你等了半年時間,有家單位要招聘你,提出一個月2000元,工作12個小時,一周隻休息一天,你心裏會大罵,簡直是血汗工廠。不過相信你99%都會去,因為雖然工作比過去辛苦了許多,但是至少有收入,總比坐吃山空強多了。


    而李海濤和鄧和本來以為,蕭浮泗和張野故意賣高價,隻是為了中飽私囊,看來至少錯怪了。湘軍攻下南京時有十萬士兵,這段時間有些搶劫到財物的,自動離軍,但是大多數還是剩下來了,有七八萬人。這七八萬是屬於休整狀態,還在等朝廷的具體安排,到底會不會裁撤,裁撤多少,什麽時候裁撤都是未知數。


    這七八萬士兵每天消耗的軍糧,都是個巨大的數字。李海濤現在可以確信的是,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蕭浮泗、張野安排人開設米鋪,賣高價黴米,也是為了賺錢後,換取正常大米,保證湘軍的正常飲食。軍糧十分重要,涉及到部隊的基本運作。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正確和絕對錯誤的事情,隻是看你處於什麽角度,處於什麽位置來看待這個問題。


    李海濤聽到這裏後,暗道:家裏的女人,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估計這發黴的大米是吃不習慣的,看來隻有想辦法把軍隊中正常供士兵吃的正常大米拿一些給她們。


    商量來商量去,大家也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意見。


    曾國荃掃視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幾個平時,不是相當能言善辯的嗎?怎麽現在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呢?”


    楊榮邦道,“不如我們聽聽他們廣東煙販,有什麽辦法沒有?”


    果然,半柱香的功夫,廣東三名煙販又進來了。


    陳果朝曾國荃拱拱手,以表示道歉說,“巡撫大人, 不好意思,久等了。”


    曾國荃客氣道,“三位商量好了嗎?”


    陳果道,“我們三人形成了一個方案。”


    曾國荃很感興趣道,“那快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我們可以借10萬兩銀子,隻要巡撫大人同意用未來兩年內,煙館的稅收來還款,就可以了。”陳果道,“另外10萬兩白銀,我們同上海寶通錢莊的孫老板關係較好,我們可以居間搭橋,巡撫大人可以向孫老板借10萬兩白銀。”


    曾國荃聽到這裏,覺得還比較合理,於是又看看蕭浮泗、楊榮邦和李海濤,都沒有什麽反對意見,於是道,“我與孫老板曆來也不熟悉,找他借這麽大一筆白銀,孫老板如果不同意怎麽辦?我這裏可是什麽抵押物,還有擔保這些的,都無法提供。”


    陳果道,“是這樣的,孫老板那邊放款,和我們不一樣,他那裏是不需要什麽抵押物,也不需要什麽擔保物的。”


    曾國荃心中一喜,道,“孫老板還如此慷慨,為什麽三位最開始的時候不提出來呢?”


    “還有一點,我們必須向巡撫大人說明。”陳果道,“雖然孫老板一不要抵押物,二也不要擔保物。但是他要收借款利息,每個月是5%。也就是你們借10萬兩白銀,每個月的利息就是5000兩白銀。”


    其實孫老板做的行當,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高利貸生意。事實證明,不管是100多年前,還是現在,敢做高利貸生意的人,都是狠角色。而且除了狠,還很有背景。道理很簡單,高利貸生意既不需要抵押物,也不要擔保物,你就敢把錢款借給對方,那你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和過硬的手段,把錢收迴來的。


    孫元吉的寶通錢莊,在業界十分有名氣,什麽錢都敢收,什麽項目也敢放貸。不管是太平軍那些將士通過什麽渠道搞到的錢,還是清廷官員貪汙腐敗的錢,寶通錢莊一概敢收。因此寶通錢莊,不管是在清廷還是太平天國,都享有盛譽。


    表麵上孫元吉是老板,其背後的股東極為複雜。不少都是江浙滬一帶鼎鼎大名的財閥。而且這些財閥的生意,與清廷的上層,都有著深度的而且千絲萬縷的勾連。比如恭親王奕的女婿,就占有寶通錢莊10%幹股。(所謂“幹股”,就是不需要自己投資,但是每年股東分紅的時候,你就可以享有10%紅利)


    其實外麵的人不知道,寶通錢莊極為複雜的背景,但是清廷那些大員心裏清楚得很。既然被兩宮皇太後和皇上視為肱骨大臣、國之棟梁、左膀右臂的恭親王都是股東,那怕什麽,有錢就往裏麵存吧。


    由於孫元吉也確實很會經營,很多貸款也確實能夠如期收迴。當然曾國荃也是聽說過的,寶通錢莊這複雜背景,也是略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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