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時,曾國荃突然發現大哥兩邊的鬢角已經斑白,額頭的魚尾紋十分明顯,眼角的皺紋也格外突出。與十年前,還在辦團練的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十年的艱苦歲月,戎馬生活,大哥是飽受了各種磨難、委屈,的確老了,曾國荃突然有些心疼。


    他控製不住握住了曾國藩的手道,言語中也有些哽咽,“大哥,你什麽都不說了,我聽你的。”


    曾國藩也覺得鼻子一酸,眼睛紅了,兩兄弟心靈是相通的。這十年,自己過得實在是太艱難了。自己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精忠報國。長毛興起,國家有難,自己拚盡全力迴湖南組織湘勇,籌辦軍隊。但是一開始,就極為不順利,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時時受限製,處處受掣肘。不管是滿族大臣,還是漢族大臣,大多數對自己都是冷嘲熱諷。


    而自己千辛萬苦把湘軍拉扯起來後,還沒有壯大。高高在上的鹹豐帝,就一而三,再而三發出命令,要同長毛的精銳對抗。一方麵不能抗旨,另一方麵又不能輕易帶後出戰,否則實力不強,可能全軍覆沒。他自己也是苦不堪言,一方麵要花大量心思應付朝廷,一方麵還要組織軍隊訓練,另外還要自己想方設法去四處找錢來當軍費。有時候,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己的苦還不能隨便說。


    為什麽有三次自殺,普通隻是知道自己兵敗,承受不了壓力。都錯了,帶兵的將領都沒有自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們好多了,怎麽可能自殺。實際上,是自己多年積累的極度委屈、鬱悶、不理解共同作用下,心理上完全崩潰了,才會選擇的自殺。


    自己是士大夫,一向提倡忠君報國,愛護百姓。湘軍的有些將領,他們沒有這個觀念,他們帶領軍隊,隻知道完成任務,燒傷搶掠後獲得的財物瓜分一空。自己既離不開他們,又還要給他們“擦屁股”。麵對朝廷那些王公大臣的口誅筆伐,麵對禦史的瘋狂彈劾,自己還得耗費心血,為湘軍開脫。累,實在太累了。


    “打仗親兄弟”,曾國藩相信九弟是會理解自己的。


    曾國藩決定換一個話題,道,“洪秀全自殺了,把位置傳給了洪天貴福,長毛叫幼天王。你來信說,他自殺了。大哥今天就麵對麵,再問你一遍,他是不是自殺了?”


    見到曾國荃支支吾吾,他立即明白了怎麽迴事,道,“老九,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曾國荃猶豫了一會兒道,“大哥,我確實說了謊話。當時破城的時候,洪天貴福趁亂跑出城去了,沒有抓住。”


    “唉呀!你怎麽這麽糊塗!”曾國藩生氣道,“你是堂堂主帥,難道不知道逮住洪天貴福的重要性?”


    “我當然知道,我也給下麵的提督、總兵、參將這些兄弟說了。”曾國荃辯解道,“可破城的時候,實在是太混亂了。老百姓和長毛混合在一起,瘋狂往外麵湧。我們的隊伍都衝散了,我是喊破了喉嚨也沒有用。”


    “我看你是根本沒把捉洪天貴福當一迴事吧!”曾國藩道,“你們破城後,最主要的目標就是搶錢,搶財產,搶女人,對不對?”


    一下被曾國藩說中了,曾國荃也隻得認罪,道,“大哥,我錯了!”


    “你知錯還好!”曾國藩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無論什麽人問起你,你都咬死說,洪天貴福自殺了,明白嗎?朝廷裏麵不滿你的人很多,要是知道洪天貴福跑了,你其罪不小。”


    “明白,明白!”曾國荃連聲道,“還望大哥,多多擔待。”


    “行了,咱們兩兄弟,就不說客套話了。”曾國藩道,“你有沒有派人去找?”


    “派了兩路人馬,一路去江西,一路去了浙江。”曾國荃道。


    “現在有消息沒有?”曾國藩問。


    “還沒有呢!”


    “再派幾隊得力幹將去。”曾國藩道,“這麽重要的任務都沒有完成,就四季處開搶了。這段時間你手下這些人,也撈得差不多了,應該做正事了。”


    “是!我立即安排蕭浮泗再派幾隊人去查,一定要將洪天貴福抓住。”曾國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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