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茗琅看著院子裏玩耍的兩人,一片和諧之下她卻沒有半點兒歡愉。


    今日是尚服局最後一次送來小樣,恰好是小朱來送,蘇茗琅耐不住念兒的哀求應允她們可以小玩兒一會兒,此時卻不知該不該後悔。


    有時候人生其實挺奇怪的,世人不是都像她這般幸運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大多數人的一生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定格了,天賦、家世等等等等,無一不是上天所賜,努力是否有用蘇茗琅也不知道。


    好在她知道庸人自擾的道理,因此從不曾為這樣的事情而擔憂過。


    不過她所想的並不是什麽天賦家世,而是命運。


    就像念兒這般,本應是皇家貴胄的身份,卻因為先輩不賢國破家亡,落得個隱姓埋名的結果,就連活著都要擔驚受怕仰人鼻息。


    若她長大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是否會因此而心生怨憤從而亂了心誌一蹶不振?


    有些人從出生時就喊著就含著一片黃連,好不容易將苦味都咽下去以後再想找一根甘草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那些對來日的期盼就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終其一生碌碌無為,臨終也不得自己歡心。


    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能看開了許多東西,那些情愛也好,憤恨也罷好像都不怎麽重要了。


    或許上天垂憐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就是為了讓她能好好的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不過蘇茗琅不是擅於內耗的人,這樣的想法即便占據了大腦也不會對她的行為有半分幹擾,該報的仇要報,該享的福要享,這才是她的人生準則。


    蘇茗琅看著院子裏的人終究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小葉見她笑的開心不禁湊上來詢問,蘇茗琅轉頭看向她卻隻是笑。


    即便將來有一日彼此分別,痛徹心扉如月殘缺,可是每當滿月的時候仍舊能夠迴憶起曾經相伴的時光,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


    蘇茗琅看著眼前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一切,心中長久以來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下,即便這些經曆當真隻是黃粱一夢,是她臨終前的幻想,那她就這麽咽氣而去倒也算是她這淒苦一生唯一值得開懷的事情了。


    “娘娘?”小葉看她又陷入心事中不禁開口詢問,“您想什麽呢?”


    “哈哈哈!”蘇茗琅突然笑出了聲,她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小葉,仿佛要將她的那張臉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小葉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是她對上蘇茗琅那雙眼睛的時候心底莫名的抽痛了一下,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她麵前轉瞬即逝,怎麽也抓不住。


    世人都說雁過留痕,可是一陣清風過去又什麽都不剩下了,無論前世今生是真是假,過去的日子都該徹底過去,畢竟還有無限的未來等著她們。


    “娘娘?”


    “我沒事!”蘇茗琅對上小葉擔憂的目光又笑了笑,“我隻是鑽了牛角尖,如今鑽出來了神清氣爽!”


    小葉看蘇茗琅歡歡喜喜的進了裏屋,雖然不知道她看開了什麽,不過主子高興就是她最大的期盼了。


    屋外小朱和念兒許久未見正玩兒的歡快,屋裏南星仍舊被拘著練字,蘇茗琅坐在她旁邊一言不發,南星本就挺直的後脊挺得更加筆直。


    小葉笑看了她一眼,坐到了一邊,安靜平淡的日子便是罪難能可貴的珍寶。


    任由那些勾心鬥角,任由那些爾虞我詐,如今我坐在這裏,一片天地安靜祥和,便心滿意足了。


    蘇茗琅如今的夢想亦如此。


    “哐!”


    蕭珩將桌子上摞的比人高的奏折一把推到了地上,李氏端著點心走進來的時候差點兒被這些奏折砸到,即便嚇了一跳最先護住卻是手裏的點心而不是自己。


    “姐姐!”蕭珩驚唿一聲急忙將李氏拉到自己身邊,小心翼翼的查看她是否受傷,“姐姐,都怪我,嚇到你了吧?有沒有哪裏被砸到?還是去找太醫來給你看看好了!”


    蕭珩說完就走,李氏騰出一隻手來拽住他,將另一隻手裏端著盤子放到桌子上,拿起一塊兒點心遞到蕭珩唇邊。


    蕭珩心中正急切擔憂著,哪有心情去吃什麽糕點,不過這點心既然是李氏遞來的他自然而然的張開口,一口咬下去半塊兒。


    酥軟的糕點一入口就化開了,茶香在口中溢散,甜味有些淡反而襯托著茶香更加濃鬱,又沒有半點茶葉的苦澀感,反而不會甜膩。


    李氏的手藝確實沒的說,禦膳房有些大廚在做糕點方麵還不如她,蕭珩一嚐就能嚐出來這是李氏親手所做,對自己剛才差點傷到她的事情更加懊惱悔恨。


    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麽人能讓蕭珩主動低頭,向來除了李氏再無旁人了。


    李氏取出一塊兒手帕替他擦掉最怕的殘渣,笑看他因為著急而生出的一額頭的汗,“我沒事,沒有被打到。”


    說著李氏毫不嫌棄的用袖子替蕭珩擦去汗水,因為帕子上方才沾了食物殘渣因此不能再用。


    “陛下能這麽看重妾身,妾身就算是被打到了也願意。”


    “不許說!”蕭珩搖頭捂住了她的嘴,“朕絕對不會允許什麽人傷到你的!”


    “隻要朕還在這世上一日,就絕不會允許你受到半點傷害!”


    麵前的男人此刻仿佛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隻是一個和心愛姑娘說話會羞紅了臉的鄰家少年。


    男人眼中的威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後怕和擔憂。


    蕭珩那雙烏黑的眸子裏映著得滿滿都是自己的模樣,李氏笑著笑著一行清淚從臉頰滑下。


    男人突然手足無措起來,顧不上身上穿的還是龍袍,直接用袖子替她擦去了眼淚,兩人相顧無言,心底卻都清楚彼此的情意。


    因為蕭珩,李氏受過不少罪責,因為她是蕭珩身邊最親近的宮女,蕭珩但凡出點兒差錯最先受罰的都是她。


    可她就那麽一言不發的守護著蕭珩,寸步不離的照顧他,毫無怨言的在他的生活中擔任起了母親的角色。


    哪怕收不到半分尊重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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