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正要提醒柳謹客人到了,馬勳抬手製止,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從事不要打擾柳監軍處理公務。


    就這樣站了一會兒,柳謹批完了一頁文件,才抬起頭來:


    “哎呀,馬大人啊,怎麽在這裏站著?”


    “錢從事,你是怎麽搞的,馬大人都進來了怎麽不提醒本官?”


    錢從事正不知道怎麽迴答的時候,馬勳接過話來:


    “柳大人,莫怪您的從事,是我叫他不要打擾您的。”


    “今天親眼看見柳大人聚精會神處理公務的精神讓我特別感動,我也要向柳大人學習。”


    柳謹這時已經從公案後走到了馬勳的麵前,他聽了馬勳的奉承,臉上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馬大人見諒,我也是沒辦法,文工團的各項事務太多了,都要我操心。”


    “剛接到鎮北將軍的來函,要求我們北上為漢中部隊演出。”


    “可是昨日才收到李豐都督的信,也要文工團去慰問江州部隊,而且兩位將軍都要求優先去他們那裏。”


    柳謹兩手一攤:


    “兄弟我是真難啊。”


    馬勳迎合著柳謹:


    “這也是兩位首長對柳兄工作的高度肯定啊,不像我們衙門,鎮北將軍是經常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


    柳謹繼續打著官腔:


    “再難也要幹啊,不都是為大漢百姓們服務。”


    “柳兄說的正是,再難也要幹,還要幹好。”


    兩位六百石品級領導幹部的對話,讓李福和錢從事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了解的人一定會認為柳謹和馬勳是老相識,好朋友。


    在熱烈的氣氛中,柳謹請馬勳和李福就座。


    錢從事上好茶後,也坐到一邊,拿出筆記本和毛筆,準備把兩位領導的談話都記錄下來。


    柳謹手一擺,對錢從事道:


    “非正式會談,就不記錄了。”


    馬勳坐下後,喝了一口茶,才說:


    “今天來訪首先我代表司聞曹向柳大人及文工團道歉。”


    “由於我們的番子工作作風粗暴,傷害了柳大人和文工團同誌們的感情,這是我的失職。”


    “我已經嚴懲了兩個番子,打了軍棍再關禁閉,同時李孫德作為他們的直接領導,我也責成李孫德作出了深刻檢查。”


    “柳大人如果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直接對我說,我們一定整改。”


    李福聽了馬勳的話,也隻好配合著馬勳向柳謹作了口頭檢查。


    兩人的態度有點讓柳謹意外,這司聞曹把姿態放得那麽低很少見啊。


    馬勳這個特務頭子,平時的架子可是比千石的幹部都要大。


    柳謹見馬勳釋放了善意,也隻好緩和下來:


    “馬大人,昨天不是兄弟我不給你麵子,實在是兩個番子想硬闖,文工團雖然不象你們司聞曹是機密重地,但這是在陛下直接指示和關心下成立的部隊政工部門,事關落實陛下的新型建軍思想。”


    “如果隨便什麽人想進就進,陛下和部隊的威嚴何在?”


    柳謹抬出了皇帝,意思讓馬勳明白,文工團雖小,但能量大,咱不怵你司聞曹。


    馬勳聽了收起了些許笑容,老子捧你幾句,你還真把自己當顆蔥了。


    說好聽點你這是文工團,說不好聽點不就是那啥,大家都懂的。


    馬勳想著此行的目的,於是點點頭表示接受柳謹的教育。


    “柳大人,我們想讓紫薇協助司聞曹工作,工作也不複雜,就是以後接觸過那個人以後,把過程給我們報告一下,沒有別的意思。而且我這邊還可以給她發點補貼。”


    馬勳畢竟是特務,還是隱去了張溫的名字。


    “她以後也沒什麽機會了,紫薇是文工團的業務骨幹,演出訓練任務很重的。”


    “那天要不是糜威拿著聖旨來要人,我是不會讓她們去參加這種商業活動的。”


    “社會上烏煙瘴氣那一套,不能帶進文工團的大門。”


    柳謹擺擺手,像是在蕩滌著社會的負麵影響,保持純潔。


    “不瞞馬大人,鴻臚寺拿著何宗大人的條子來要人,也被我迴絕了。”


    馬勳心裏一震,何宗可是九卿,省部級領導幹部,這家夥真的是油鹽不進。


    一邊的李福見馬勳說了那麽多好話,還是沒得到許可,於是略帶優越感地說:


    “柳大人,事關國家安全,還請支持我們的工作。”


    柳謹瞧了李福一眼,冷笑一聲道:


    “種地織布也事關國家安全,為部隊提高士氣也是國家安全。”


    柳謹的意思很明白,不要在他麵前拉大旗作虎皮。


    他不吃這一套。


    柳謹也有點煩了,想早點結束談話,於是道:


    “馬大人,實話對你講,文工團的人事權不在我手裏,而是在這裏。”


    說著柳謹把大拇指往上指了兩下。


    “您想調人也好,找兼職也罷,學糜威去請旨,兄弟我一定照辦。”


    話都說到如此地步,馬勳知道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於是隻好起身告辭。


    兩人又寒暄一番,柳謹一定要把馬勳送到大門外,看著馬勳上馬離去。


    等走出一段距離,李福才開始破口大罵:


    “大人你看到這閹狗有多囂張了吧,我還是那句話,把他擒了,辦他個魏諜的罪名。”


    馬勳實在是受不了李福的魯莽,抬手一馬鞭就抽到李福的臉上:


    “再敢說這種不過腦子的話,我就調你到魏國境內出外勤。”


    李福見馬勳是真的生氣,也就不敢多言。


    深入到魏國境內的番子損失率是很大的,曹魏自曹睿繼位後,加大了反諜的力度,一連端了司聞曹的兩個大型諜報網,殺了上百個特務和線人。


    馬勳見柳謹不配合也就算了,本來就是想布一顆閑子,沒必要花那麽大的力氣。


    今天登門拜訪也是想緩和一下與柳謹的關係,畢竟從陛下親政以來,內廷的權力是越來越大,沒必要為了點公事得罪內廷的近侍,他們可是能經常見到皇帝的。


    馬勳想到這裏,又看著李福這個驕橫的政治白癡,心裏想:


    司聞曹今後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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