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吳懿?”


    李遺反問吳俊,言語間略微表現出不屑。


    站在李遺下首的王林以及一眾衙役已經在為李遺捏著一把汗。


    作為不入流的小吏,當朝閣老的三公子,就算要他們的命也就是象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王林站在李遺旁邊咳嗽了兩聲,提示李遺,該退堂了,到二堂好好和吳三公子談談吧。


    就在吳俊剛想迴答李遺的反問,再決給這個不長眼的幹部提醒他的爹是當朝吳太後的親弟弟、軍銜排名僅在李嚴之後、當朝閣老的吳懿時。


    李遺又說了一句:


    “那又怎樣?”


    嗡,吳俊就像被電擊一般,全身差點打了個哆嗦。


    麵前這個當官的是不是傻了?


    多少次我在蜀漢縣處級幹部麵前說出“我爹是吳懿”這句話後,那些人都像是被雷電擊中一樣,瞬間就開始討好他,有的就算是年齡比他大得多,還想當他的幹兒子。


    如今這人還問我要怎樣?


    他一定是瘋了。


    “你...你...”


    在吳俊的心裏是沒有準備這一套預案的,被李遺一反問,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麽說。


    “放了吳青,他是冤枉的。”


    李遺聽了吳俊的話,對記錄的書辦說:


    “把吳公子的話全都記錄在案。”


    然後再問吳俊:


    “吳公子憑什麽說吳青是冤枉的,可有憑證?”


    “我當然有憑證。”


    吳俊已經很著急了。


    “那就拿出來,公堂之上,講的就是真憑實據。”


    吳俊當然沒有什麽證據,他想的劇本是來到縣衙,報上大名,縣官馬上退堂請他到後堂密談,然後放了吳青再嚴辦馬岱,最後還要馬家賠上一大筆錢。


    吳俊就是個草包,已經被李遺三言兩語就搞得氣急敗壞,咆哮道:


    “我迴去讓我爹撤了你的職,一個小小的成都縣令,我爹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你最好識相點。”


    “我大姑媽是太後!”


    李遺見吳俊口無遮攔,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拍驚堂木:


    “放肆,太後是君,豈能容你一個草民攀附。”


    “來人,給我拿下了掌嘴二十。”


    一旁的王林都被這一出大戲驚呆了,李大人是不走尋常路啊,不但不給吳俊麵子,還激怒吳俊,找借口打他。


    兩邊的衙役都知道吳俊的身份,李遺下令後,居然沒人敢動。


    李遺見狀,更是大怒,吳俊隻是一個吳家的庶子,就把這一幫在百姓麵前作威作福的衙役嚇成了老鼠。


    “王林,你是沒聽見本官的話嗎?你要是敢不執行,就馬上給我卷鋪蓋滾蛋。”


    就在這時,堂後閃出兩人,均是李遺自家的心腹部曲,平時帶在身邊隨時聽候差遣。


    王林見李遺的部曲都出來了,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李遺的船,隻好把心一橫,叫上兩名衙役上前就把吳俊雙手反剪,就在王林提著吳俊衣領要扇耳光的時候,堂下又響起一個聲音:


    “李大人請手下留情,在下吳曆。”


    一個長得和吳俊有幾分相似的高大男子從堂下匆匆上前。


    “聽聞家人來報,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在此擾亂公堂,特來帶迴去重重責罰。”


    自稱叫吳曆的男人邊走邊說。


    剛說完吳曆正好走到吳俊麵前 ,抬手就給了吳俊兩記大耳光,聲音大得堂上的燕子都被嚇飛了。


    吳俊的兩邊臉頰馬上就變得又紅又腫,幾個指印清晰可見。


    這吳俊挨了打,不但不反抗,反而變得猥瑣起來,就像耗子見了貓一般。


    吳曆正是吳懿的嫡長子,為人穩重,頗有才幹,現在大司農任平準令,平準衙門是朝廷對物價和戰略儲備物資的主管部門,品級雖隻是六百石,不過是典型的官小權力大,前途也是一片大好。


    李遺和吳曆雖無深交,但同朝為官,還是認得的,而且吳曆完全沒有吳俊紈絝子弟的作風,在成都口碑較好。


    吳曆打完耳光,又大聲斥責吳俊:


    “丟人現眼的東西,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吳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吳俊在家裏除了怕吳懿,就是怕吳曆,很多時候怕吳曆還多一些。


    世家的嫡長子就是半個家長,吳俊作為庶子,從小就被吳曆瞧不上眼,同時又被吳曆管教,打罵是家常便飯。


    吳俊在外麵拉大旗作虎皮,享受吳青這類人的巴結,也是因為從小在家裏被輕視,受盡了屈辱有很大的關係。


    “李大人,下官在此表明,吳家上下都和吳青以及天上雲間沒有任何瓜葛。”


    “天上雲間的種種不法行為,我也有所耳聞,吳家上下完全支持李大人打擊犯罪,整頓都城治安的正義行動。”


    “吳俊受小人蠱惑,還請大人開恩,能讓我帶迴家嚴加管教,今後絕不給大人添亂。”


    還在地上趴著的吳青聽了吳曆的話,知道自己已經被吳家徹底拋棄,等著他的就是嚴刑峻法,想著剛才李遺的手段,吳青當場昏死過去。


    見吳曆態度誠懇,又主動和天上雲間切割,這個麵子是必須給的。


    李遺站起來對吳曆拱手道:


    “吳大人家規森嚴令人感動,吳俊涉世不深受壞人蠱惑也是情有可願,吳大人即刻可以帶走。”


    吳曆對李遺一拱手:


    “多有得罪,改日必擺酒謝罪。”


    “吳大人客氣,好說好說。下官公務在身,就不遠送了。”


    “李大人留步,留步。”


    一場官官相護的戲份就在兩個人冠冕堂皇的對話中上演完畢,吳曆當眾表示和天上雲間沒有一點瓜葛,摘了個幹幹淨淨,徹底拋棄了吳青。


    李遺放過了吳俊,得到吳家和吳青切割的保證,下一步的打黑除惡就沒有了任何阻力,可以一舉端掉這個民憤極大的黑惡集團,立下功勞和贏得百姓的口碑。


    這一場戲也演得很成功,堂上的衙役除了王林和一兩個老吏,別的人都被吳曆的大義滅親,李遺的秉公執法感動得稀裏嘩啦。


    王林不由得仰天長歎,這就是我們這些跑腿兒的和領導幹部們的巨大差距,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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