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諸葛亮的中軍大帳點滿了燈火,以至於陳倉的守軍都能隱約看見。


    諸葛亮正在訓斥將軍們:“以前打仗都是敵強我弱,我們都能攻城拔寨,現在呢,人多裝備好糧又足,卻不會打了,一座小小的陳倉就要擋住我們三萬大軍嗎?傳出去你們這些當世名將還有沒有臉帶兵,我看都迴家抱孩子吧。”


    “鄧芝,你先說,接下來怎麽打?”


    鄧芝不敢迴答,隻好看著地上兩隻打架的螞蟻。


    諸葛亮歎了口氣:“如果翼德和漢升還在那該有多好啊!”說完就淚流滿麵。


    魏延心裏不屑,張翼德還在就輪不到你領兵了。


    王平垂頭喪氣的說道:“丞相,這陳倉地勢太險要,人馬展開不了,一次也就兩百人登城,再多的兵都打成添油戰術。”


    坐在幾員大將下首的薑維這時候大腦在飛速運轉,要不要此時站出來?


    這時的薑維才二十七歲,降漢之前是曹魏天水郡的中郎,管一個郡的軍事。


    降漢後被諸葛亮立即提拔為倉曹掾管全軍糧草,奉義將軍,當陽亭侯。


    他在曹魏幹一輩子都不大可能封侯。


    薑維的內心是感激諸葛亮的。


    薑維想定,起身對諸葛亮拱手道:“丞相,維有一計可破城。”


    諸葛亮大喜:“伯約但講無妨!”


    “陳倉城牆高厚,我軍攻城器械損失殆盡,強攻城牆怕是不行了。”薑維掃視眾人。


    大帳內各級將領、幕僚都在等著這位新晉丞相紅人的高見。


    “地上不行就走地下。”薑維繼續說道。


    “伯約何意?”諸葛亮不解。


    “挖地道,把地道進城,隻要送少數兵力進去後配合正麵進攻的人馬,一定可以拿下陳倉。”薑維也不賣關子了,說出了自己的計策。


    魏延聽了覺得可以試一下,隻是他覺得郝昭應該想得到這一層,自己還是不發表意見為好。


    諸葛亮往向眾將征求意見。


    “妙計!”鄧芝率先肯定了薑維,他們兩個同屬諸葛亮的心腹,自然要互相支持。


    其餘的將領也想不出別的辦法,於是紛紛附議。


    薑維要求在全軍集合一千人掘進地道,從一個小土坡後麵開始,那裏在陳倉城牆上也觀察不到。


    先向下挖一丈,再水平向陳倉城內延伸,地道寬約五尺,高約半個人,躬身前進一段距離後有一個高大寬敞的空間作為中轉站。


    正麵的漢軍還是每天發起佯攻,以吸引魏軍的注意力。


    幾天以後,地道已經快挖到陳倉城下,魏軍似乎沒有發現。


    由於這幾日漢軍攻勢減弱,郝昭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一點,大部分時間都在城內休息。


    偏將軍王雙代替郝昭在城樓鎮守,王雙看著城牆下的開闊地,覺得在場地的邊緣靠近山腳的地方,有一條寬約5尺向外延伸的區域的泥土和旁邊的略有不同,正是蜀軍挖掘地道,導致地下水流失造成的。


    王雙叫來幾個士兵,問他們前幾日是否如此,士兵們迴答前幾日似乎沒人覺得顏色有問題。


    王雙暗叫“不好”,立即下城,跑到距離那塊區域最近的城牆腳下趴著以耳朵貼地,果然聽到了挖掘的聲音。


    郝昭接報也趕了過來,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在兩道城牆間橫向挖掘一道深溝,隻要漢軍地道挖過來,必然和深溝交匯,就能提前得知。


    郝昭指揮兵丁立即開挖,深約一丈二,橫貫在蜀軍地道前進的方向。


    又派人日夜巡邏看守,隨時準備地道戰。


    兩日後,魏軍發現深溝的側麵泥土在向外鬆動跌落,立即招來長矛手,用一丈長的長矛反複刺進土裏,當即刺死幾名蜀軍工兵,鮮血從泥土裏滲了出來。


    由於泥土鬆動,漢軍的地道一下在深溝側麵坍塌出了一個大洞出來,魏軍把早已準備好的開水從洞口灌入,就聽見裏麵的慘叫。


    緊跟著,魏軍用濕潤的柴草在洞口點起濃煙,地道像抽風機一樣把濃煙吸入進去。


    周勇坐在地道中間歇息,挖了幾天地道,累得像狗一樣。隻不過挖地道的每天有三兩臘肉吃,還算比較滿意。


    今天周勇覺得特別困,就想著在地道中間寬敞點的地方眯一會兒,等前麵挖掘的人迴來叫醒他換班。


    就在周勇迷迷糊糊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能在地道裏睡,怕醒不來。”


    聲音重複著,但音量在變小。


    周勇聽出這是死去的父親的聲音,以前他教過周勇挖地道要注意什麽。


    周勇想蘇醒又醒不來,心裏著急,用力一握手掌,握住了一把短刀的刀刃,刀刃劃破手掌,周勇一痛,立即就清醒了。


    不好,周勇心裏想,快跑!


    周勇手腳並用,拚命向後爬,一路上還阻止往裏麵走的同伴。


    周勇用盡力氣爬到地道入口,癱軟在那裏大口唿吸著新鮮的空氣。


    在它身後,大半個地道已經被濃煙灌滿,沒有出來的同伴全部被窒息而死。


    薑維的地道戰失敗了,又死了300多人。


    這時漢中探馬來報,曹真派出的援軍距離陳倉隻有兩天的路程。


    漢軍軍糧也所剩無幾,諸葛亮隻好下令全軍分批次撤退,由馬岱率三千人斷後。


    馬岱在撤退時,發現一處利於伏兵的深穀,就在那裏布了一個口袋。


    郝昭見蜀軍撤退,終於如釋重負。


    王雙請求追擊蜀軍,郝昭不準,覺得兵力太少,陳倉道太過險峻。


    王雙見這十幾日大敗蜀軍,覺得諸葛亮、魏延也不過如此,想要追擊擴大戰果。


    在王雙的堅決請求下,郝昭勉強同意,讓王雙帶二百部曲騎馬追擊,並叮囑他小心埋伏。


    王雙不以為然,鑽進了馬岱的口袋,全軍被亂箭射死,王雙被馬岱斬首,而漢軍無一傷亡。


    這是此次北伐唯一的亮點。


    第二次北伐就這樣結束,漢軍損失近四千人,特別是攻城裝備損失殆盡,消耗了大量的箭矢和糧草,除了意外殺了王雙,什麽便宜都沒占到。


    郝昭憑一座小城,一千人馬擋住了漢軍三萬大軍的反複進攻,成為守城戰的光輝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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