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就這麽碎為兩截,一塊大些,一塊小些。


    眾人目瞪口呆,胡桂揚尤其意外,在他的印象裏,金丹比普通玉佩要堅硬得多,雖說依然能被重物碾碎,但不至於一拍就裂。


    “哈哈。”胡桂揚大笑兩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就連梅娘子的盲眼丈夫也扭頭過來,側耳傾聽。


    “不好意思,本來想跟大家開個玩笑,有點過頭。”


    關木通顫聲問道:“這、這真是金丹?”


    “真假並不重要。”胡桂揚隨手將兩截玉佩收起,“重要的是金丹在我手裏非常安全。”


    胡桂揚暗示斷裂金丹是假的,幾名異人半信半疑,最終誰也沒有提出疑問。


    梅娘子開口道:“今晚還要比武嗎?”


    “當然,最強者將得到一枚金丹,完整無缺的金丹。”


    “真正的金丹?”


    胡桂揚笑道:“玩笑隻是玩笑,是不是真正的金丹,你們一吸就知道。”


    梅娘子笑了笑,扭頭與丈夫小聲商量幾句,說道:“我參加。”


    其他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關木通笑道:“我們幾個就算了,藝不如人,何必上場丟人?我們去給胡校尉宣布此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想要比武。”


    “嗯,想比武的人來我這裏一趟,晚飯之後半個時辰,在後院一決勝負。”


    “好。”幾人告退,關木通在外麵輕輕合上門。


    胡桂揚掏出兩枚玉佩,一枚完整,一枚斷裂,仔細察看,甚至拿到鼻下嗅了兩下,他練過火神訣,不知不覺就能服食金丹,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氣進入鼻腔,隨即遍布全身,變得溫熱,像是在桶裏泡了一個酣暢淋漓的熱水澡。


    胡桂揚急忙將玉佩放下,翻轉兩隻茶杯,將它們蓋住,退後兩步,心跳不止。


    即使是他,想抵禦金丹的誘惑也很困難。


    有人敲門,胡桂揚如夢初醒,長出一口氣,臉上重新出現笑容,“進來。”


    趙阿七進屋就問:“師兄要來一場比武奪丹?”


    “對。”


    “不是說好大家輪流服食嗎?兩枚金丹夠用一陣子,是有兩枚吧?”


    玉佩斷裂的消息顯然已經傳開,胡桂揚笑道:“你知道有兩枚就夠了,其它不必多問。至於比武,給予金丹乃是小事,重要的是選出強者,能夠統領異人對抗李刑天。”


    趙阿七露出一絲微笑,“師兄總是這麽聰明,我想參加比武,我肯定不是最強,隻是想趁機見識一下其他異人的實力。”


    “好,你去準備吧,勝負難料,我倒希望你是最終的勝利者,跟你配合比較順暢。”


    “希望如此。”趙阿七拱手告退。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陸續進來表示想要參加比武,或明或暗地詢問金丹真假,胡桂揚一律含糊應對。


    最後一位報名者是江東俠,進來之後卻沒有開口,站在門口保持沉默。


    胡桂揚坐在椅子上,“你想先確定一下金丹真假?”


    “真巧,今天輪到我服食金丹。”


    “你們二十多人,怎麽個輪法?”


    “大家病症不同,但是每隔十天左右總有一段時間分外難熬,大家都已摸出規律,今天有三個人需要吸丹,我是第一個——既然是頭目,多少會有一點優待。”


    胡桂揚伸手掀開一隻茶杯,“請。”


    江東俠上前,先拱手致謝,然後雙手拿起金丹,送到鼻下輕輕嗅聞,在火神訣的激發下,將精華吸入體內,臉上逐漸浮現滿足至極的神情。


    服食時間很短,江東俠戀戀不舍地放下金丹,臉上的滿足迅速變為失落,“不能服食太多,否則的話,功力增強,病症也會加重,甚至會要命。”


    “‘太監’這種病症還能加重?”


    江東俠臉色微沉,很快恢複正常,“胡校尉還沒找到治病方法,何必知道這些細枝末節?還有一件事,我要參加比武,實話實說,勝者一定是我。”


    “你這麽肯定?”


    “我見過這些人的身手,他們獲賜神力,提升的隻是內功,把它當成蠻力使用,幾乎沒人學過精巧的招式。”


    “你學過?”


    “‘六爪金龍’不是白叫的,我不是來炫耀,而是提醒胡校尉:此地眾異人當中,隻有我是真正的武林人,其他人即便有朝一日飛升成仙,也脫不掉一身庸俗之氣。”


    “明白,等你獲勝,咱們好好談談。”胡桂揚笑道。


    江東俠看一眼桌上的金丹,“一枚金丹能保我十年無憂,但我還是會留下來與胡校尉並肩作戰。”


    又有兩名異人先後進來服食金丹,明確表示不想參加比武,他們的要求很低,就是希望能活下去,可是在吸丹之後的一刹那,他們生出更多的欲望,盯著玉佩,似乎隨時都會改變主意,要求參加比武。


    最終兩人還是搖搖頭離開,對獲勝沒有信心。


    二十三名異人當中,共有十人決定奪丹,晚飯之後,所有人都聚在後麵的院子裏,即便不比武,也要看個熱鬧。


    前院的普通人都不過來,再大的熱鬧也不想看,韋瑛原本住在二進院,這時也搬到前院,寧肯與看門的番子手擠在一起,也不想過於靠近異人。


    胡桂揚最後一個從臥房裏走出來,向眾人笑道:“月圓夜明,正好比武,規則很簡單,兩兩上場,負者退出,勝者休息,等候下一輪比武。誰先來?”


    蕭殺熊第一個入場,吼道:“我們比武,就不用點到為止那一套了吧?”


    “不用,但對方若是認輸,勝者必須立刻住手,否則也算戰敗。”


    “我盡量控製吧。誰來跟我比武?”蕭殺熊脫下一身熊皮襖,露出半身強健的肌肉,像是從廟裏走出來的金身天將。


    一名壯漢出來應戰,塊頭比蕭殺熊小,但是更加勻稱,看樣子從前是名士兵。


    “不準用兵器,任何兵器都不行,隻能用拳腳。”胡桂揚急忙補充一句。


    蕭殺熊個頭大,找不到趁手的兵器,這條規矩正合他意,大吼一聲,撲上去就打。


    與江東俠預料得一樣,蕭殺熊從前是山寨嘍囉,對手是一名普通官兵,會打架,但是都沒學過精妙的拳法,隻是一味比拚蠻力,拳拳開石裂碑,互不退讓。


    胡桂揚看了一會,覺得無聊,院子裏隻有他不是異人,不敢靠得太近,躲在觀眾身後,繞著院子慢慢行走。


    趙阿七扭頭小聲道:“這叫打架,不是比武。”


    胡桂揚笑了笑,“亂拳打死老師傅,這樣的‘打架’,在武林中沒有敵手。”


    趙阿七也笑笑,“幸好異人當中也有武林高手。”


    趙阿七從前在武林中隻算是三四流,同樣沒學過精妙招數,這時卻以高手自居,瞧不上其他異人,隻對江東俠有些忌憚。


    院子中間打得激烈,胡桂揚繼續繞行,來到老叫化子關木通身後,小聲道:“敢赴李刑天之約,不敢參加比武嗎?”


    關木通轉身賠笑道:“就因為赴約,所以被嚇怕了。再看到這兩位的打法,我更得承認藝不如人。”


    胡桂揚點點頭,又往前走。


    羅氏傘不離手,站在廊下,對比武似乎不太感興趣。


    “我以為你會參加。”胡桂揚走近說道。


    “我來這裏隻為治病,不為奪丹。”羅氏平淡地說。


    “楊姑娘還在你那裏吧?”


    “嗯。”羅氏越來越顯冷淡。


    胡桂揚繞行至院子一角,站在這裏的江東俠對比武最感興趣,看得也細,小聲道:“蕭殺熊能勝,靠的不是招數,而是一股狠勁兒。”


    “你不怕狠勁兒?”


    “如果狠勁兒無往不勝,各派宗師何必創建種種章法?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逢巧者勝。”


    “說得好。”胡桂揚接著繞行。


    他走得慢,繞行多半圈,場上的比武結束,仍如江東俠所料,蕭殺熊勝了,對手主動認輸,退到邊緣,蕭殺熊舉著拳頭大吼幾聲,“老子不用休息,誰想奪丹,放馬過來就是。”


    沒人入場,等他又吼幾嗓子,關木通以頭目的身份道:“胡校尉既然立下規矩,就按規矩行事,請蕭老弟退下稍事休息,讓下一對上場比武。”


    蕭殺熊恨恨地退下,好像與院子裏的人都有深仇大恨似的。


    又有兩人上場,力量依然強大,拳腳虎虎生風,普通人絕不敢靠近半步,但是招式比蕭殺熊還要粗陋簡單,更沒看頭兒。


    胡桂揚來到少年小譚身後,“你不想要金丹嗎?”


    小譚驚訝地轉過身,“我可打不過這些人,而且我隻是記不住從前的事情,不算大麻煩——我猜我的過去沒有值得一提的經曆。”


    “沒錯,相比之下,你的病症最輕。”


    “我的運氣比較好。”小譚笑道。


    胡桂揚繞行一圈,站在臥房門口觀看比武。


    林層染自己走過來,小聲道:“玉佩斷裂引來不少猜疑,那三人服食金丹之後,大家又安定不少。”


    場上比武結束,梅娘子上場,依然用竹竿牽著丈夫,讓他站在自己身後。


    一名幹瘦男人上場應戰,也不懂江湖規矩,點下頭,出手就打。


    胡桂揚微笑道:“你想說什麽?”


    “聚在這裏的異人越多越好,但是魚龍混雜,難免生事,胡校尉要小心,別讓金丹被掉包。”


    胡桂揚笑了兩聲,顯得不以為然,其實早已確信斷裂的金丹有問題,掉包者就在他剛才詢問過的幾人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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