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宛如那潺潺流淌的溪水,不舍晝夜地奔騰著,京城的夏日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而至。陽光熾熱而又明亮,毫不吝嗇地傾灑在每一寸土地上,將整座城都籠罩在一片暖融融的金色光暈之中。大街小巷的青石板路被曬得微微發燙,仿佛連它們都在盡情吸納著這夏日的熱情。街邊的樹木枝葉繁茂,那層層疊疊的翠綠葉片像是一把把天然的大傘,為過往的行人遮擋著些許暑氣,偶爾從樹葉縫隙間漏下的幾縷陽光,星星點點地灑在地麵,宛如細碎的金箔,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葉文舟因在朝堂上的勤勉與功績,被皇上委以重任,負責一項關乎民生的水利工程。這工程浩大繁雜,如同一張巨大的網,牽扯著諸多細節與環節,需時常外出勘察河道、監督工程進度。每次離家時,他總是站在府門處,望著那雕梁畫棟的宅院,心中滿是對家中墨曉萱的不舍。府門前的兩尊石獅子威風凜凜地蹲坐著,在陽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深沉的暗影,仿佛也在默默守護著這座滿是溫馨的府邸。


    墨曉萱在府中也沒閑著,除了照舊打理著府中的大小事務,照看學堂裏那些充滿朝氣的孩子們,還時常收集一些民間治水的小妙招。她常常坐在府中的荷塘邊,那荷塘占了庭院不小的一片地方,田田的荷葉挨挨擠擠,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微風拂過,荷葉輕輕搖曳,泛起層層綠色的漣漪,仿佛在低聲訴說著夏日的故事。荷葉間,或粉或白的荷花亭亭玉立,有的已然完全綻放,露出那嫩黃的花蕊,散發著陣陣清幽的香氣;有的則還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恰似嬌羞的少女,帶著一絲含蓄的美。墨曉萱就這般靜靜地看著,思念著外出的葉文葉文舟中默默祈願他一切順遂,那輕柔的風偶爾會吹起她鬢邊的幾縷發絲,似在為她的牽掛增添一抹別樣的溫柔。


    這日,葉文舟難得迴府,墨曉萱早早便等在了府門處。府門外的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為這尋常的日子增添著熱鬧的煙火氣。墨曉萱卻無心顧及這些,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葉文舟歸來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期待與欣喜。遠遠瞧見那熟悉的身影,她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辰,提著裙擺快步迎了上去。葉文舟見她前來,臉上滿是疲憊的神色也消散了幾分,那原本因在外奔波而略顯黯淡的眼眸,此刻重新煥發出光彩,快走幾步握住她的手,笑著說道:“夫人,我迴來了,這些日子可有想我?”墨曉萱臉頰泛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就你會打趣,哪有不想的呀,在外奔波可辛苦了,快迴府歇歇吧。”


    兩人攜手進了府,府中的庭院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愈發清幽雅致。穿過迴廊,那朱紅的廊柱上攀爬著幾縷藤蔓植物,嫩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透著生機勃勃的氣息,偶爾還會有幾朵不知名的小花點綴其間,為這古舊的迴廊增添了幾分靈動與俏皮。地上的石板縫隙間,鑽出幾株小草,在微風中輕輕晃動著纖細的身姿,仿佛也在歡迎著主人的歸來。


    用過晚膳後,便一同來到了庭院中納涼。月色如水,清澈而柔和,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庭院的每一個角落,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銀霜,泛著淡淡的清冷光澤。庭院中的石凳石桌在月色下顯得古樸而寧靜,周圍擺放著幾盆盛開的花卉,馥鬱的花香在夜空中彌漫開來,與那絲絲涼風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愜意而舒緩的氛圍。葉文舟與墨曉萱坐在石凳上,身邊放著幾盤新鮮的瓜果,那瓜果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在月色下折射出點點微光,仿佛是夜的精靈在上麵跳躍嬉戲。陣陣涼風拂過,帶來絲絲愜意,輕輕撩起墨曉萱的發絲,她靠在葉文舟肩頭,輕聲說道:“夫君,那水利工程如今進展如何了呀?”葉文舟伸手握住她的手,緩緩說道:“還算順利,隻是途中遇到些難題,不過都已解決了,夫人你收集的那些法子,還真給了我不少啟發呢。”墨曉萱一聽,眼中滿是欣喜,坐直身子說道:“真的呀,那太好了,隻要能幫上夫君的忙就好。”


    兩人正說著體己,卻不知唐逸霄近日也遇到了些煩心事。他本想拓展生意,在外地開幾家新的鋪子,可卻遭人暗中使壞,諸多事宜都進展不順。這日,他心情煩悶,便想著出門走走,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葉府附近。此時,天色漸晚,天邊的晚霞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將半邊天空染得通紅,那絢爛的色彩由深至淺,逐漸與深藍的天幕交融在一起,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帶著一絲落寞的意味。街道上的行人漸漸稀少,偶爾有幾個匆匆歸家的身影,街邊的店鋪也開始陸續關門打烊,原本熱鬧的景象隨著夜幕的降臨慢慢歸於寂靜。


    唐逸霄站在離葉府不遠處的街角,看著那熟悉的朱紅大門,心中一陣酸澀,往昔與墨曉萱相處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想起曾經兩人在這附近的街頭巷尾偶然相遇時,她那羞澀又明媚的笑容;想起他們一起談論詩詞文章時,她眼中閃爍的智慧光芒;再想起如今她與葉文舟的幸福生活,那畫麵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心中的愁緒愈發濃鬱,如同那漸漸濃重的夜色,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恰在此時,葉府的大門打開了,葉文舟與墨曉萱手挽手走了出來,似是要出門散步。唐逸霄下意識地躲到了街邊的一棵大樹後,那棵大樹粗壯,樹皮粗糙而斑駁,仿佛一位曆經滄桑的老者,默默地見證著世間的悲歡離合。唐逸霄藏在樹後,目光卻緊緊地盯著那兩人。隻見墨曉萱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在月色下顯得愈發溫婉動人,她正輕聲與葉文舟說著什麽,葉文舟則不時點頭,眼神中滿是愛意與寵溺,兩人之間的氛圍是那般的和諧甜蜜,仿佛這世間的煩惱都與他們無關,唯有彼此才是這夜色下最重要的存在。唐逸霄看著看著,隻覺得心中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痛得難以唿吸,可他又無法移開目光,就那樣癡癡地望著,眼神裏滿是痛苦與無奈,那黯淡的眼眸在月光下更顯落寞,仿佛一顆失去了光澤的明珠。


    葉文舟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微微皺了皺眉頭,轉頭向唐逸霄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雖沒瞧見人,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墨曉萱察覺到他的異樣,問道:“夫君,怎麽了?”葉文舟搖了搖頭,笑著說:“沒事,許是我多心了,咱們繼續走走吧。”說著,便拉著墨曉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融入了那月色籠罩的街道深處,隻留下一串輕輕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迴蕩。


    唐逸霄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緩緩從樹後走出,臉上滿是落寞與無奈。他抬頭望著那高懸於夜空的明月,那明月清冷而孤寂,周圍零散地分布著幾顆黯淡的星星,像是在默默地陪伴著它,卻又顯得那般無力。唐逸霄苦笑著搖了搖頭,正欲轉身離開,卻不想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待站穩身子,他才發現是路邊一塊凸起的石頭,那石頭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光,顯得有些突兀,看著那石頭,他不禁自嘲道:“我如今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怕是連這石頭都要笑話了。”


    過了幾日,京城舉辦了一場遊船會,地點設在城西那片碧波蕩漾的湖泊之上。清晨時分,湖麵便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如夢如幻,仿佛給湖泊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那霧氣隨著微風緩緩飄動,時而濃時而淡,隱隱約約能瞧見湖中的遊船輪廓,像是一幅水墨暈染的畫卷,透著一種朦朧的美。湖邊垂柳依依,細長的柳枝垂落在湖麵上,隨著微風輕輕搖曳,似是在與湖水呢喃細語,那嫩綠的柳葉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生機勃勃的光彩,宛如一片片晶瑩剔透的翡翠。


    許多達官貴人、文人都紛紛前往參加,湖邊一時間熱鬧非凡。岸邊停靠著一艘艘遊船,裝飾得極為精美,船身上掛著五彩的綢帶和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仿佛在奏響一曲歡快的樂章。船頭還擺放著鮮花,嬌豔的花朵在綠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奪目,馥鬱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為這湖邊增添了幾分浪漫的氣息。


    葉文舟與墨曉萱也收到了請柬,兩人精心打扮一番後,便一同前往。墨曉萱身著一件湖藍色的紗裙,裙擺飄逸,仿佛那湖水的波光,走動間若隱若現,更襯得她身姿婀娜,宛如從畫中走出的仙子。那紗裙上用銀線繡著幾縷精致的雲紋,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如同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為她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質。頭上戴著葉文舟送她的珍珠發飾,圓潤的珍珠散發著溫潤的光澤,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折射出迷人的光彩。葉文舟則是一襲白色錦袍,衣擺處用絲線繡著簡約的竹葉圖案,竹葉栩栩如生,仿佛在風中輕輕搖曳,腰間束著一條藍色絲帶,絲帶隨風飄舞,盡顯瀟灑俊逸,那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到了湖邊,眾人陸續登上遊船,歡聲笑語在湖邊迴蕩,與那潺潺的水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鬧而又美好的畫麵。葉文舟牽著墨曉萱的手上了一艘較大的遊船,船上已有不少相識的友人,彼此打過招唿後,便開始欣賞起湖光山色來。


    遊船緩緩開動,在湖中劃行,船槳劃動水麵,泛起層層漣漪,那漣漪一圈圈向外擴散,打破了湖麵原本的平靜,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宛如細碎的金子灑落在湖麵上。兩岸的垂柳依依,隨風飄舞,仿佛是在為這遊船送行,細長的柳枝不時拂過船身,像是在與船上的人們輕輕打招唿。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宛如一幅水墨畫卷,山巒的輪廓在陽光的勾勒下顯得越發清晰,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木像是給它披上了一件翠綠的衣裳,山間偶爾有幾縷雲霧繚繞,更增添了幾分仙境般的縹緲之感。墨曉萱站在船頭,微風吹起她的發絲和裙擺,她臉上滿是陶醉的神情,轉頭對葉文舟說道:“夫君,這般美景,真是讓人心情愉悅呀。”葉文舟走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腰,笑著說:“是啊,有夫人在身邊,這美景更是增色不少呢。”


    而唐逸霄,本不想來這遊船會,可拗不過幾位好友的再三邀請,還是來了。他獨自一人坐在一艘小遊船上,那小遊船相較於旁人的顯得頗為簡陋,船身隻是簡單地刷了一層桐油,透著一種質樸的氣息。唐逸霄坐在船頭,眼神有些落寞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手中握著一杯酒,卻遲遲未飲。周圍遊船裏眾人的歡聲笑語不斷傳入他耳中,可那熱鬧是別人的,與他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愈發讓他覺得孤寂。不經意間,他的目光落在了葉文舟與墨曉萱所在的遊船上,看到兩人親密的模樣,他手中的酒杯猛地握緊,指節都泛白了,那眼中的痛苦與落寞再也掩飾不住,仿佛有一團火在眼底燃燒,卻又被無盡的悲傷所壓製,隻能在眼眸深處閃爍著黯淡的光芒。


    這時,一位友人瞧見了唐逸霄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明白了幾分,便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逸霄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這般折磨自己,又何苦呢。”唐逸霄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情緒,勉強笑道:“我明白,隻是一時有些感慨罷了,無妨的。”說罷,他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那酒入喉,卻隻覺苦澀無比,絲毫沒有往日的香醇,仿佛那酒也染上了他心中的苦澀,順著喉嚨一路蔓延到心底,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遊船會結束後,夕陽西下,天邊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那絢麗的色彩如同一幅色彩濃烈的油畫,倒映在湖麵上,使得湖水也染上了一層暖融融的色調。湖麵上波光粼粼,遊船緩緩駛向岸邊,船槳劃動水麵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傍晚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為這場熱鬧的聚會畫上一個悠長的句號。


    眾人紛紛上岸,岸邊的地麵被夕陽餘暉染得金黃,人們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斑駁陸離的光影世界。葉文舟與墨曉萱正準備迴府,卻正好碰見了唐逸霄。唐逸霄看著他們,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顯得有些牽強,仿佛是硬扯著嘴角拚湊出來的,拱手行禮道:“葉兄,墨姑娘,今日這遊船會可還盡興?”葉文舟迴禮,笑著說道:“甚是盡興,這湖光山色著實令人賞心悅目,逸霄兄今日玩得可開心?”唐逸霄微微點頭,說道:“開心,能出來走走,看看這美景,也是好的。”墨曉萱在一旁看著唐逸霄,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她輕聲說道:“唐公子,往後可要多出來散散心呀,莫要總是悶在府中了。”唐逸霄看著她,眼神微微一滯,隨即說道:“多謝墨姑娘關心,我記下了。”


    話雖如此,可唐逸霄心中清楚,隻要看到墨曉萱與葉文舟在一起,他的心就難以平靜。迴到府中後,他徑直走向書房,府中的迴廊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昏暗,牆壁上掛著的幾幅字畫在光影的交錯下,仿佛也染上了一絲落寞的氣息。他推開書房的門,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麵而來,那是他平日裏最熟悉的味道,可此刻卻讓他覺得無比壓抑。書房裏略顯昏暗,隻有幾縷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牆上的一幅字畫上,那字畫是他曾經偶然所得,畫中是一對戀人在花前月下相擁的場景,畫麵中的兩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眼神中滿是深情,每次看到這幅畫,他都會想起墨曉萱,想起那段求而不得的感情。他坐在書桌前,桌上擺放著的筆墨紙硯在餘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他拿起筆,想要寫些什麽來排解心中的煩悶,可思緒萬千,卻不知從何寫起,那筆尖在紙上懸停了許久,最終隻是長歎一口氣,放下了筆,任由那滿心的愁緒繼續在心底蔓延。


    葉文舟與墨曉萱迴府後,也談起了今日遇見唐逸霄的事。此時,府中的庭院已被夜色籠罩,隻有幾盞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照亮著腳下的路。墨曉萱一臉擔憂地說道:“夫君,唐公子這般放不下,我心裏實在是不好受,咱們能幫他些什麽呢?”葉文舟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夫人,感情之事旁人終究難以插手,隻能靠他自己慢慢釋懷了,咱們唯有默默祝福他,希望他能早日尋得屬於自己的幸福呀。”墨曉萱微微點頭,說道:“但願如此吧,隻盼他往後的日子能順遂些。”


    日子就在這般平淡又帶著些小波瀾的節奏中繼續前行著。葉文舟依舊為水利工程盡心盡力,每次外出,無論是烈日炎炎下那滾燙的河道邊,還是細雨蒙蒙中那泥濘的工地上,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他的衣衫常常被汗水或雨水浸濕,卻依舊目光堅定,一心想著早日完成工程,造福百姓。墨曉萱也在府中操持著一切,守望著他們的小家,無論是府中丫鬟小廝們的瑣事,還是學堂裏孩子們的成長,她都悉心照料,那溫柔的身影穿梭在府中的各個角落,如同一縷暖陽,溫暖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而唐逸霄,也在努力嚐試著讓自己的心不再被過往所羈絆,去尋找新的生活方向,盡管那過程滿是艱辛與掙紮,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永遠停留在原地,生活的路,終究還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的。在那些獨自沉思的夜晚,他常常望著窗外的月色,或是府中庭院裏那在風中搖曳的花草,心中默默給自己鼓勁,盼著終有一日,能真正走出這片情感的陰霾,迎來屬於自己的那片晴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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