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76年3月9日,潁州城的朝陽剛剛越過城牆,城中的生活就如常地開始了。這一天是河堤工程動工的第八天,整個城市都在忙碌著,仿佛在為這個重要的工程注入活力。


    昨日的足療生意頗為紅火,一早張三就領到了30兩銀錢。用過酒樓二層精美的早餐後,張三與趙令畤坐在窗邊,一邊品味著清茶,一邊討論著城中的事務。張三說道:“城中有些年輕婦人有意前來公子處謀求生計,她們希望每日從辰時工作至申時,隻需一餐飯食,並日結2斤粟或麥作為報酬。此外,我還了解到城中有五六百名乞丐,其中符合公子要求的有100餘人,主要是中老乞丐。孩童乞丐也有200餘人,但關於他們是否有組織,我暫時還未調查清楚。不過,我注意到有不少老婦人和一些年輕乞丐與這些孩童乞丐有接觸。”


    趙令畤岔開話題問:“你們這些差役每月的俸祿是多少?”


    張三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哪有什麽月錢可拿。我們這叫衙前差役,根據朝廷的規定,家產滿二百貫的家庭就要被征去衙前服役。這衙前服役可不是什麽好差事,要求有一定財產的百姓必須出人出錢為官府運送物品、看管府庫、督收賦稅、追捕盜賊……而且還不給編製、不發薪水。做這個勞什子的差役,有時候還必須自己掏錢來完成差事,比如押送綱運要自備路費,還得包賠損失,其他各地經常有兄弟因為服這個衙前差役而家破人亡。”


    趙令畤聽後,心中不禁一陣惋惜。他又問道:“潁州城有多少衙前差役?”


    張三扳了扳手指,迴答道:“大約1000餘人。”


    趙令畤低聲問道:“這衙前差役就沒有油水可撈嗎?”


    張三嘿嘿笑道:“絕大多數沒有,也就衙門口當班的和巡街緝捕的有點油水。但最重要的是,得遇到好上司和好年景。


    趙令畤用手指有節奏地輕敲著桌子,沉思片刻後說道:“跟你相熟的差役有多少?”


    張三思索後說:“和吾走得近的都是巡街衙役,差不多有100號人吧!”


    趙令畤點點頭說:“你的兄弟不能白幫我做事,這樣,每月我給100兩銀錢給他們當茶水錢。至於乞丐,明日先送10人來看看。”說完,夏清已拿出一張100兩的交子放在張三桌前。


    張三接過銀錢,鞠躬謝道:“多謝公子賞賜,吾代諸位兄弟謝過了。”


    趙令畤微笑道:“有空幫我打聽下這周邊,哪有石灰礦,我想買下來。”


    張三起身告辭說道:“那吾現在就差人去辦,公子吾就先告辭了。”


    趙令畤點點頭說:“足療的事也別忘辦!去吧!”張三點頭拱手而去。


    張三剛走,李師師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胸前有節奏地起伏著說:“公子不好了!龐神醫要吾通知你:從潁河西岸河堤工程開工以來,傷寒感冒患者與日俱增,皆為工地匠人。今日來看病患者有200人之多,症狀皆為咳嗽、噴嚏、發燒、流鼻涕。龐神醫要公子早做安排。”


    趙令畤聞言,眉頭緊鎖。他深知河堤工程的重要性,同時也明白如此下去極易造成流感病毒傳染流行。他果斷地命令道:“立即通知周同、李誡、李譓、趙平安、王福,帶上侍衛和壯丁,一起去河堤工地看看。”


    隨著命令的下達,侍衛們迅速集結,壯丁們也被召集起來。周同、李誡等人也聞訊趕來,他們臉上都寫滿了凝重。


    嘉佑八年(1063年),在鳳翔(今陝西省鳳翔縣)做官的蘇軾曾在一封信中說:當地百姓最害怕的就是衙前差役(“見民之所最畏者,莫若衙前之役”)。按照朝廷的規定,家產滿二百貫的家庭就可以被征去衙前服役。但那些年裏,當地的各戶人家極少有家產達到二百貫的。官府為了找到足夠的人服差役,硬是把家產低於二百貫的百姓拉過來幹活。由此,蘇軾得出結論:“當地百姓已經窮到什麽地步,可想而知。”(一個縣湊不齊衙前差役,可見宋朝民間並不富裕。)


    與蘇軾同時代的鄭獬也寫過抨擊差役的奏疏。他說自己的老家安州(今湖北省安陸市)窮得很,符合衙前差役標準(家產二百貫)的人家很少。但州縣官府為了為了湊夠二百貫的服役標準,官府的人會把老百姓家中的桌椅板凳、掃把拖把、雞鴨貓狗、剪刀針線、麻繩碎布等等東西全部計入財產,絞盡腦汁地把窮人家的財產核算到二百貫的標準。鄭獬還說,等老百姓實在沒辦法,隻能去服差役的時候,“慘劇”才剛剛開始。


    首先,服差役的人得給官府的胥吏(辦事人員)“塞紅包”,至少得上百貫錢。否則,他們就會把最遭罪、最勞累的差役分配給你,而且會用各種法子給你“穿小鞋”。


    其次,大多數差役都是負責向京城或其他重要城市押送綱運(官府的稅金或者糧食),去一次就得耗費三五百貫錢,這些錢都是服差役的人自己出。


    最後,數那些管理酒務的衙前差役最慘,主管一迴就要耗費一千餘貫錢(主要是為了買官府下發的酒曲配額),且沒有任何報酬。


    此種差役最嚴重的時期就是仁宗時期,已經成為鄉村、城鎮百姓人人必須承擔、人人害怕的差役。後來司馬光在宋英宗時期曾對此作過總結,稱仁宗時期的衙前差役“已經導致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過不下去了,大家都不敢努力致富。因為富人必須承擔衙前的苦差,甚至日子還不如窮人...老百姓隻要多種一棵桑樹、多養一頭耕牛、儲蓄上兩年的糧食、積攢上十匹布帛,就會被周圍的人當成富戶,然後被推舉去承擔會導致破戶敗家的衙前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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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落在潁河西岸。這裏,一項浩大的河堤工程正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趙令畤帶著一群隨從,騎著十餘匹駿馬,來到了這個繁忙的工地。他們每個人都戴著口罩,以免吸入的病菌和塵土。


    跟隨趙令畤的躺椅,一行人緩緩穿過工地,隻見工匠們身穿破舊的單薄麻衣,衣服上滿是補丁,腳下踩著簡陋的草鞋。他們的麵龐顯得麵黃肌瘦,不時從身邊走過的工匠口中傳來陣陣咳嗽聲。這一幕讓趙令畤不禁感慨萬分,他忍不住問道:“這裏得病的匠人似乎不少,現在工地上總共有多少匠人?”


    李誡立即招來幾位工頭詢問,得到的迴答是:“大約三千餘人。”這個數字讓趙令畤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又繼續追問:“這些匠人住在哪裏?他們的飲食又是如何安排的?”


    李誡示意一名工頭上前迴答:“迴公子,匠人們住在河堤後麵的背風處,至於吃食,都是各位工頭安排人做的餐食。”趙令畤聽後點了點頭,表示要去看看匠人們的住所和吃食。


    於是,一名工頭立即領命,帶著眾人下了河堤,繞過一片茂密的大麻田。在這片大麻田之中,一片四處漏風的草棚映入眼簾。這就是工匠們的住所,一排排草棚之間隻有一人寬的過道,過道泥濘不堪,簡直無法過人。草棚四周發黑的汙水橫流,隔老遠就能聞到汗臭味混合著排泄物的騷臭味。


    眾人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酸楚。趙令畤更是無法忍受這種氣味。眾人最終還是沒有進去,讓工頭進去打來份工匠的吃食看看,他看了一眼那些工匠的吃食——清水煮野菜加些粟米做的渾濁的粥湯,一點油水沒有,還異常渾濁,簡直如農村的煮的豬食,尤其是那股味。他立即讓人拿遠些,並且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來到大麻田外,趙令畤脫去口罩,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將鼻間的那股難聞氣味散去。他心中不禁想起了《田父吟》這首詩,隨後低聲詠唱道:


    清溪眇如鬥大邑,萬山壁立土磽瘠。


    百分地無一分田,九十九分如劍脊。


    一畝之地高複低,節節級級如橫梯。


    畈心一畦可一畝,邊旁一畝分數畦。


    大家有田僅百畝,三二十畝十八九。


    父母夫妻子婦孫,一奴一婢成九口。


    一口日啖米二升,茗鹺醯醬菜與薪。


    共來日費二三鬥,尚有輸官七八分。


    小民有田不滿十,鐮方放兮有菜色。


    曹胥鄉首冬夏臨,催科差役星火急。


    年年上熟猶皺眉,一年不熟家家饑。


    山中風土多食糜,兩兒止肯育一兒。


    隻緣人窮怕餓死,可悲可吊又如此。


    有司猶曰汝富民,手執鞭敲目怒視。


    今年淫雨天作難,洶湧澎湃四五番。


    浮屍弊屋環江下,迸山裂地如鯨奔。


    半山都成水澤國,平地皆作龍蛇窟。


    水頭晚退早複來,屋角朝出夕又沒。


    巋然令丞簿尉衙,下視四境無人家。


    水平歸家無屋住,有屋住者無生涯。


    農民拋家認畝隴,擔砂翻石肩皆腫。


    百千一畝判晚秧,一丘分作兩丘種。


    都來一畝無百千,買秧已費半百錢。


    眼前插種已剜肉,頭後豐歉猶在天。


    晚田再種未可保,早田無秧為出草。


    皂衣旦暮來槌門,今年苗稅催得早。


    打快織機趁頭綱,作急糴米輸苗倉。


    更有一言牢記取,斷不許人言災荒。


    趙令畤還好穿越投胎的是個皇親貴族,否則那可老慘了。


    他定了定神,聲音中透露出堅定與果敢:“今日龐大夫傳來消息,稱有傷寒感冒的疫情正在蔓延,恐怕有傳染全城的危險。因此,我特地前來查看。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觸目驚心啊!若是不加以控製,這小小的感冒恐怕會演變成一場可怕的瘟疫!”


    他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繼續說道:“為了潁州的百姓,為了城東各位的身家性命,我決定從即日起全麵接管工匠營地。我們必須采取果斷措施,才能避免更大的災難。”現場一片寂靜,隻有嗚嗚的風聲在耳邊唿嘯。


    趙令畤轉向李譓,吩咐道:“二哥,勞煩你立即統計城東所有營造人員的具體數目,包括每一個雜役。我們需要掌握詳細的人員情況,才能做出有效的安排。”李譓拱手稱是,轉身翻身上馬,迅速離去。


    他又對李誡說道:“大哥,請你繪製一份界畫,按照每畝地限製一百人,合理規劃工匠營地的布局。我們需要設置廁所、浴室、餐食區、住宿區、圍牆、大門,以及排水係統。務必確保工匠營地的環境幹淨整潔,衛生狀況良好。”李誡臉上有些泛紅,但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拱手領命,走向他在河堤上的營帳。


    趙令畤又轉向趙平安,吩咐道:“你去一趟府衙,告訴師伯,我需要購置兩千頂帳篷,並請他明日借調一千名廂軍前來助陣。”趙平安點頭稱是,迅速離去。


    接著,趙令畤對王福說道:“你去工匠坊和廚房通知他們,從明日起按照五千人的規模準備餐食,並安排好車輛,確保食物能夠及時運送到潁河西岸的工匠營地。然後,你去找歐陽三上,詢問他是否能接下五千人每人十文的糧食蔬菜供應任務。我們需要確保工匠們的飲食供應充足且價格合理。”王福點頭答應,迅速行動起來。


    最後,趙令畤對周同說道:“你派人收拾產品展銷會場,並通知龐大夫安排大夫和護士入住。我們要在這開辦分院,專門為工匠們提供醫療服務。”周同領命而去,帶著一群壯丁迅速行動起來。


    隨著眾人的離去,隻剩下趙令畤和他的十名侍衛沿著小路返迴。他們深知自己的使命是為了保護潁州的百姓和工匠們的生命安全。他們將會全力以赴,共同抗擊這場即將爆發的疫情。


    《鐵工問》記載,宋朝時期的工匠飲食實在也是很差,當時該書的作者看到鍋內的飯隻是清水煮野菜,甚至連鹽和醋等基本的調味品都沒有。古代工匠的居住條件古代經常有句話叫做“市井小人”,很多人以為是用來形容普通百姓的,其實是用來形容城市中的工商業者,尤其是用來形容工匠。元朝以前,他們被政府要求必須居住在指定的區域。宋朝時東城發生過一次火災,燒毀了官酒坊的房舍180處,酒工死者三千餘人,說明那時候工匠居住位置密集,且防火條件很差。盡管宋朝時對工匠房屋的選址、朝向等管製有所放鬆,但實際上由於客觀條件的限製,工匠們仍然隻能住在後街或空地處,彼此聚居在一起。不過由於宋朝修改皇室陵墓的需要,認為工匠如果能天天受到太陽照射身體會更好,有利於加快工程進度,所以這些工匠很多都還是能朝向有陽光的地方。


    《鐵工問》、《儒林外史》等記載,工匠的房屋往往破敗不堪,跑風漏雨也是常有之事。屋子內除了生活必須的鍋爐和灶台、床之外,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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