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麽救?”


    杜老頭的聲音低沉而又帶著一絲凝重,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秦楚,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


    “你是覺得你憑著詭辯贏了那幾個烏合之眾,就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在開悟法會上麵的機鋒禪辯中勝出了嗎?”


    杜老頭看著秦楚,


    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


    但與此同時,


    他又不禁在心裏感到擔憂,


    不知道秦楚是否就是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那個人。


    而這所有的一切,


    都要從他看到那由心愛之人所製成的那麵鼓開始說起。


    杜老頭所喜歡的人是一位比丘尼,


    她是那樣的聖潔與美好。


    可惜的是,


    她早已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她所信仰的佛,


    杜老頭隻能將這份喜歡默默地埋藏在心底。


    時光悄然流逝,


    一直到她被選中成為製作【阿姊鼓】的材料時,


    她依然滿心歡喜,


    以為這是自己在向著佛又邁進了一步。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


    等待她的將會是怎樣的命運,


    而杜老頭也隻有在她事後才得到消息,


    倍感懊悔卻又無能為力。


    明明她本是一個會說話、也能夠清晰聽見外界聲音的鮮活生命,


    可僅僅是因為她生得格外漂亮,


    竟然就被那群不稱職的半吊子和尚視作是魔鬼,


    是令人恐懼的老虎,


    是無比惡毒的蛇蠍毒藥。


    在她十六歲的那年,


    這些真正的惡魔便強行割掉了她那柔軟的舌頭,


    用利器捅聾了她那原本聰慧靈敏的耳朵,


    美其名曰重返純淨。


    不僅如此,


    他們還喪心病狂地用水銀注入她的體內,


    致使她骨肉分離,


    隻為了取得她背後那嬌嫩無比的肌膚,


    從而將其製作成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阿姊鼓】。


    這僅僅隻是那噩夢的開始而已。


    那天杜老頭永遠不會忘記,


    自己是如何顫抖著雙手接住了那如垃圾一般被無情扔出來的心愛之人,


    在那時,


    他本以為對方必定會就此悲慘地死去,


    打算帶對方離開這座傷心地。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她卻宛如鳳凰一般獲得了涅盤重生。


    在那時還沒有被官方正式收編的【048 號秘境——萬佛窟】旁,


    她奇跡般地獲得了一張【天賜卡——大愛道比丘尼】。


    大愛道比丘尼,


    聖母摩耶夫人最小的妹妹,


    比丘尼的創始之祖。


    雖然杜老頭不知道這卡有多厲害,


    但依舊是滿心期待對方自此能夠時來運轉,


    迎來全新的命運。


    可是,


    在她經曆了向死而生之後,卻偏偏醒悟了過來,


    她堅持要迴到f市,


    要為 f市的女人們仗義執言,


    妄圖改變她們一直以來那不受尊重的卑微地位。


    在那天之後的整整四年時間裏,


    她不斷地勇敢發聲之際,


    那個同為超凡階製卡師的慧祈和尚竟然再次突破了境界,


    並且親自出手,


    她意外身亡。


    可事情的真相卻是,


    慧祈暗中找了當初那群扒皮製鼓的半吊子和尚,


    他們一起侵犯了這位高潔無比的比丘尼,


    而後還肆意詆毀說是她主動去引誘那些男人的。


    不光如此,


    他們還將她那僅存的一絲生命吊著,


    硬生生地吊了長達九九八十一天之久。


    在這漫長的時間裏,


    他們用三十六種毒蟲和七十二種草藥對她進行反複地九蒸九煉,


    還美其名曰說是為了祛除她身為女人那私密之處的所謂“邪氣”,


    但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慧祈能取得一位超凡階製卡師所做的【肉蓮花】。


    至此,


    她那悲慘的生命徹底消逝。


    而這一切苦難的源頭,


    便是【雷音寺】唯一的尊者:


    第一代,


    慧字輩,


    慧祈。


    慧祈那一代人最開始製作的便是【佛】係卡牌。


    在那大同天災變來臨之前,


    他們就已然篤信佛教,


    所以擁有了製卡的能力後是最先製卡站穩腳跟的那一批。


    由於藏傳佛教的那些神秘法器僅僅隻需要用女人那脆弱的生命去填補,


    所以慧祈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最先開始製造【裝備卡】的人之一。


    而在最後也是最初的那一批僧侶之中,


    也唯有專門修習藏傳佛教的慧祈存活到了如今。


    可惜這所有的一切都在曆史那洶湧澎湃的洪流之中被逐漸淹沒,


    漸漸不為人知。


    至於為什麽杜老頭會知曉這些事情,


    那是因為在幾百年前杜老頭準備與慧祈拚命的那個夜晚,


    【阿姊鼓】竟然找上了他。


    此時已然是超凡階的她誕生出了靈智,


    憑借著最後那一絲頑強的執念,


    敲響了自己。


    這一舉動,除了將她自己所經曆那慘絕人寰的過往一一重現之外,


    還將在那曆史長河中的兩幅未來的畫麵清晰地呈現在了杜老頭的麵前。


    其中一幅畫麵是在f市中到處都是光頭的男人,而杜老頭在那茶樓之中遇到了一個擁有著烏黑頭發的男人;


    而另一幅畫麵則是那個黑發男人最終竟然成佛了,


    與此同時,


    慧祈死了。


    杜老頭被這兩幅畫麵深深震撼,


    從那一天起,


    他便有了活下去的動力,苟延殘喘至今。


    原本杜老頭都近乎要放棄了,


    眼中的光芒也幾近黯淡下去,


    真的和行屍走肉一般遊蕩在f市。


    而秦楚的意外出現,


    猶如一道明亮的光線,


    讓杜老頭又重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希望曙光。


    他緊緊地盯著秦楚,心中思緒萬千,


    “我不曉得你是否能夠改變這一切,但我還是期望你能夠竭盡全力去嚐試一番。”


    “我等你等了好久... ”


    杜老頭的聲音裏飽含滄桑之感,


    但同時也滿懷著期許,


    “她們皆是前幾場機鋒禪辯之中的輸家,在她們體內有著慧祈所施加的限製,倘若離開這裏,那必定是死路一條。”


    “若想要拯救她們,那就去機鋒禪辯戰勝慧祈吧,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正在這個時候,


    素心齋的上空毫無征兆地升起了濃濃的大霧。


    對杜老頭先前複雜內心戲全然不知的秦楚,


    瞬間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霧分散了注意力,


    “不是說明天才會出現嗎?怎麽現在就... ”


    他輕聲地喃喃自語著,


    當看到杜老頭並沒有什麽異樣,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時,


    他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麽。


    可是當他看到刺網對麵的那些女人們竟然全部靜止不動,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果不其然,


    這大霧看上去似乎移動得很緩慢,


    但實際上卻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北麵席卷而來。


    在大霧之中,


    緩緩走出一個麵容俊美到幾乎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虛弱和尚,


    妙守和尚正朝著秦楚堅定不移地一步步走來,


    “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恢複的速度竟然比昨日預先設想的快了許多... ”


    “但你似乎是在躲避著我?”


    妙守和尚的聲音格外輕柔,


    臉上也掛著溫和的笑,


    但秦楚卻感覺自己被一頭巨獸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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