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野癱在地上喘著氣,他最終還是將人頭割了下來,那頭被他扔到了外麵。


    那邊兩人正在嚐試解謎,他也不好意思幹坐著,走過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八角形的房間,七麵牆上都有著不同的機關,形狀各異,觸發方式也不同,現在兩人已經知道三麵牆的觸發方式。


    第一麵牆最簡單,隻需要兩個人分別將手放在壁畫上跨度極大的日和月上,壁畫就會陷入黑暗,機關開始運轉。


    但第三麵牆則需要一個人站在壁畫前,注視著壁畫才能觸發第三個機關。


    第三個機關觸發會接連觸發第二個,所以第二個機關的條件就是先打開第三個。


    但很明顯,前三個機關就已經需要三個人通力合作了,剩下的四個機關隻會是更困難。


    孫野站在第八麵牆前,沉默地盯著牆上的壁畫,看了半天,沒看懂但覺得不對勁,意識到什麽,後退幾步倒立去看,看懂了。


    懸浮的山脈,高山流水,落霞孤鶩,誕生出一個人。


    孫野想了想,迴去把那個頭撿了迴來,他去的時候那頭都已經要滾迴通道口了,硬是讓他逮了迴來。


    可能是解謎的心迫切,他都忘了害怕,抓著那個頭砸到壁畫上的小人上,斷頭脖子如同吸盤牢牢貼在牆上。


    第七個機關應聲運作,緊接著第五個機關也運作起來了。


    孫野剛轉頭,準備興奮地跟那兩人分享著自己的成果,結果扭頭就看見安是舲提著刀朝自己衝過來,這一次真的反應不過來,再加上這位也不是那個模仿者。


    手起刀落,一顆頭滾落在地上。


    孫野震驚地跌坐在地上,手邊就是安是舲剛剛砍下來的頭,剛要叫喚,就看見安是舲摳摳耳朵,一臉不耐煩:“你是要出道了嗎?”


    孫野閉上了嘴,眼睛還在往人頭那邊轉,自從看見萬頭道後,這人頭就跟鬼一樣纏上了他,他也是會怕的。


    現在就隻剩下四、六不知道怎麽打開了,三人站在四牆麵前,四牆的壁畫比較簡單,一個簡化版的人類生長史,從牙牙學語到健步如飛,最後人類摸到了一個標誌。


    標誌具體的形狀看不清,被人類的手擋住了。


    孫野試探地將手蓋在壁畫的人類手上,並沒有什麽用,交疊的雙手還顯得分外曖昧。


    “喲,談上了這就?”


    蘇榆打趣道,旁邊的安是舲有些心不在焉,看起來這人對第六麵牆的興趣比第四麵大,還沒等他開口,安是舲徑直走過去,直直點在第六麵牆上。


    那是一副莊嚴肅穆的神像,安是舲手指點在的位置是神像眉間的朱砂上,手指蓋住朱砂的一瞬間,神像睜開了眼睛,欲念從雙眼流出,頓生邪氣。


    濃重的血色霧氣從神像四周流出,頃刻間彌漫了整個石室,安是舲察覺到異樣,鬆手退後了幾步,壁畫並未像之前那樣恢複原樣。


    睜眼的神像從壁畫中掙脫出來,落在地上,巨大的神像站在他們麵前,聖光刺痛了三人的眼睛,不禁為此落淚。


    這誰看了不誇一句虔誠啊!


    安是舲猛地退後,他原本站的位置多了幾條鐵鏈狠狠紮入地麵,手腕粗的鐵鏈像是被血水浸泡過的顏色,紮過的地麵,霧氣都散開了些。


    也是這樣,三人才發現霧氣之下是密密麻麻的蟲子,血紅的肉蟲,頭部長著像節肢動物般的嘴,鐮刀似的嘴開合著,似乎在尋找目標。


    被鐵鏈打碎的蟲子屍體落在那些肉蟲身上,引發一陣爭搶。


    孫野臉都白了,轉眼去看那兩個,不僅沒什麽情緒變化,甚至看起來好像看得津津有味。


    安是舲瞧了一眼孫野,這人惡心著,都顧不上周圍的環境,眼見著頂上的鐵鏈就要落下,孫野依舊站在原地躬身要吐。


    安是舲歎了一口氣,上去一腳將人踹開,鐵鏈落了空,拐著彎就朝安是舲衝過來,青年側身躲過,一把抓住鐵鏈。


    接觸到鐵鏈的皮膚瞬間被燙紅,這一會兒功夫都能聞見肉香,青年卻置若罔聞,用力地一拽,鐵鏈那一段連接的東西被拉拽下來一點。


    三人略有驚愕,鐵鏈那頭竟是無數個黑影,痛苦地咆哮著,怨氣猶如實質。


    青年猛地扭頭去看神像,神像的眼睛又睜開了一點,臉上隱隱有著怒意,直覺不妙,下一刻神像張開了手。


    三人齊齊望去,一個全身金漆的人躺在神像的手中,胸口慢慢浮動,許是見到了光明,那人慢慢爬了起來,雙手張開,上麵有許多像羽毛的東西在扇動。


    他們還沒想通對方想怎麽動手,就看見那人飛了起來,隨後朝著他們欺身而來,五指並攏直直戳向他們。


    三人看著起碼相距有十米的人,不閃不避,哪曾想那人的手指如伸縮杆猛長,半息間逼近三人,此時再躲為時已晚。


    孫野捂著自己的肩膀,那兒被洞穿一塊,露出底下染上了金色的骨頭。


    蘇榆盯著那塊兒,突然發問:“如果全身都染上的話,算鍍金嗎?”


    青年沒有迴答他,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少年直接走進金人的攻擊範圍,大臂被洞穿。少年滿意地摸摸,突然察覺不對,怒意突生。


    “搞這麽好看,不想讓人看出是鈣化吧,這狗娘養的!”


    少年狠狠啐了幾口,走迴青年身邊。


    蘇榆的一條胳膊不能用了,孫野的一邊肩膀也不能動彈,三個人看起來還完好的就隻有安是舲。


    除非有武器,不然碰一下一處鈣化,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安是舲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孫野的頸後那顆初長出的人頭,看著紅光滿麵,他想都沒想,走過去一刀切下,摘下這顆新鮮的頭顱,丟到金人麵前。


    金人不知道這是什麽,五指並攏穿插而過,鈣化的人頭牢牢地鎖在金人的手上,越想甩脫,便越牢固。


    安是舲如法炮製,孫野長一個頭,安是舲切一個丟,沒一會兒金人兩隻手如同串串一樣,長滿了人頭,羽毛被鈣化,它便再也飛不動了。


    金人掉落在地上,神像發出一聲喟歎,伸出手小心地將金人捧入掌心,金人歪過頭去看神像。


    下一秒,神像雙手用力,金人在掌中被攆作齏粉,本沒有直接應對方法的敵人就這樣化作一捧灰,三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神像動了,站起了身,完全睜開了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下一瞬,神像朝三人走來,十米高的神像站在他們麵前,視他們如螻蟻般,兀自伸出手,像是要將三人抓進手心。


    三人才看過那金人的死亡,現在怎麽會站著讓神像抓,於是三人朝後跑去,神像在後麵窮追不舍,三人被逼進了萬頭道。


    一腳踩進去的時候,甚至能感受到頭顱硌腳,安是舲將身邊一圈的頭踢飛,蘇榆一隻腳踩在頭顱上,直接將頭顱踩爆,隻有孫野因為背上人頭的緣故,他不受攻擊。


    “我不想要這樣的優待。”


    孫野苦著臉,現在不伸手都能感覺到脖子後麵的重量,那人頭的唿吸全部撲在他身上,毛骨悚然的。


    “你知足吧。”


    蘇榆說著,憤恨地踩爆腳邊企圖咬他的人頭,安是舲盯著神像,對方站在通道外,卻沒有掀開通道的意思,就好像他的任務就是把他們趕出去。


    青年扭頭去看通道外麵,似乎已經到了第二天,天色漸亮,無論如何看起來都比裏麵安全。


    “我們不出去嗎?”孫野看向外麵,眼中的渴望掩蓋不住,他已經受夠裏麵的危險了。


    他重新看迴那兩人,安是舲突然向著神像的方向靠近,蘇榆雖然不知道安是舲想要幹什麽,但是他知道安是舲是有辦法了,他便悠哉地跟上。


    兩人走到神像前,他們腳未曾踏出通道,神像變也不會發起攻擊,但他們想知道,到底是因為通道不發起攻擊,還是這裏麵的人頭而不攻擊呢?


    青年將腳下的一個人頭踢到神像麵前,神像一手揮開,人頭支離破碎。


    真的是因為這個通道才不動手的嗎?


    青年緊皺的眉頭鬆開,臉上浮現一絲笑,他說:“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如別人的意。”


    安是舲腿一伸,掃出一大片空地,朝孫野伸出手勾了勾,孫野走過來便被他一把拉扯住,摁著頭。


    “趴著。”


    孫野不理解大佬的思想,但照做。


    剛趴好,安是舲坐在他背上,挑釁地朝神像揚著下巴:“蘇榆,揍祂。”


    蘇榆:?你在高看我什麽?


    外麵天色完全亮了,打眼一看估計都早上十點了,外麵的陽光帶著無限的溫暖和安全。


    “老爺,我想去外麵了。”


    安是舲看了他一眼,起身,意思很明顯了,讓他去。孫野慢慢爬了起來,朝外走著,越靠近外麵越能感覺到溫暖落在身上的感覺。


    青年一眨不眨地盯著神像,孫野已經走到通道出口了,扭過頭去看那邊的人,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所有人都不見了。


    孫野發覺到事情不對,連忙跑迴來,卻怎麽也找不到了,這麽短的時間是不可能全部一聲不吭就消失的,更何況還有那個神像,那麽龐大的神像不可能一下子消失的。


    孫野盡可能保持冷靜,走迴之前的那個石室,這裏雕刻的壁畫變了,他想按之前的做法重來,也完全做不到,隻能重新尋找規則。


    ……


    “不見了。”


    蘇榆平靜地說道,安是舲點點頭,絲毫沒有意外,他收迴視線,對蘇榆說:“走吧。”


    蘇榆不問為什麽,就是跟著走。


    很快安是舲走出了通道,後麵的蘇榆消失不見了,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通道口,轉身重新走了進去。


    走到最裏麵的時候,那個石室的七幅壁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正前麵多了一扇門,他絲毫沒有猶豫,推開門走進去,他看見了孫野。


    準確來說是站在石室中認真解謎的孫野,孫野看不見他,就好像此時的安是舲隻是一個靈體。


    獨處時的孫野似乎對解謎相當的得心應手,很快便有了思路,安是舲站在旁邊看著他解開一道道壁畫,機關啟動,所有的壁畫沉沒入牆壁,一扇門在他麵前緩緩打開。


    孫野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安是舲跟在他旁邊,他們看了蘇榆,一個站在墓室裏四處張望的蘇榆。


    安是舲看見孫野上去打招唿,但蘇榆看不見的,就像孫野也看不見他一樣。


    果然,蘇榆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到棺槨前,他想打開棺槨,但棺槨鎖得很死,不知道是什麽機關。


    蘇榆開始在四處翻找起來,他沒有找到機關,但是他找到了一根撬棍,他拿著撬棍插入棺槨的縫隙,大力出奇跡,棺槨被打開,露出裏麵的人。


    是安是舲。


    蘇榆也有些疑惑,他伸出手想要去判斷這個安是舲是真的假的,但沒等他真的觸碰到。


    一扇門陡然出現在他身邊,他狐疑地打開門,僅僅隻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裏麵是安是舲在看著孫野,而孫野在看著他。


    安是舲站在蘇榆旁邊看見了這幅場景,情緒穩定地往迴走,孫野也看見這一幕,四處打量,卻怎麽也看不見安是舲,通過這扇門他才知道安是舲究竟去幹嘛了。


    安是舲迴頭走到進來的門前,毫不猶豫地踏進去,裏麵是一座巨大的‘山體’,直到‘山體’抬頭,他才知道這就是那位神像。


    神像歪坐在那裏,看見安是舲來了,手中垂落一樣東西,滾到安是舲麵前,他撿起來端詳了一番,是一個三棱鏡。


    三棱鏡中還套了兩層三棱鏡,看起來很炫目晃眼,青年拋動著這個三棱鏡,目光卻落在神像身上。


    這個神像沒有了那股邪氣,反而顯得頹廢不堪,尤其手機神像眉心的那點朱砂,變成了黑色。


    安是舲看著他,沉聲道:“你在演孤寡老人嗎?”


    神像看了他一眼,看上去似乎有些無語,轉過身不再看他,但在他的身邊多出了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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