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震驚於青年的理論,但那群無臉人突然的寂靜更讓他覺得怪異,這群人不像青年會問吃飯是什麽,隻是靜靜地麵向他們。


    青年方鬆開手,男人便跑到了他背後,問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看我?”


    青年看著鄉裏鄉親們的臉,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句話,他們會這樣,難道是因為大夥都不吃飯的緣故嗎?


    “ 我要不還是走吧!”


    男人說著,提起腳就往外跑,好像被人追一樣,頭也不迴,明明也沒有人在追他。


    青年迴過頭,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靠近的鄉親們,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走了。


    這件事就像一個小插曲,等青年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年。


    他看著手上的醫書,問著老大夫:“這上麵說著‘脾胃虛,少食無欲’什麽意思?”


    老大夫手上的動作一頓,扭過頭直麵著青年,青年看著老大夫,隻覺得頭腦發脹。


    “胃是用於進食的對吧,人有胃,就應該需要進食,需要吃飯對不對?”


    青年覺得那男人的話無比的清晰,就像在耳邊一樣,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每一個字都砸在了老大夫身上,“我們應該有嘴,人應該有五官,人需要吃飯需要休息,人生,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青年的臉部發生了變化,變得滾燙。


    青年突然起身,一把抓住老大夫的長胡須,臉上笑容誇張,“不想說的話這輩子都不用說了。”


    青年一腳踹在老大夫的心窩,周圍的幻境化作齏粉散落一地,那隻黑手已經要抓到青年臉上了。


    安是舲一腳踹過去,連帶著看診的桌子一起踹飛,從旁邊的藥屜裏抓了一大把“自省”一起丟了出去,轉頭走了出去。


    老郎中正站在那裏看著這邊,安是舲突然放緩了動作,雙手插兜,悠閑地走到老郎中麵前,一麵朝老郎中笑著,一麵一腳踹在老郎中的腰上。


    “我看起來像個好人嗎?”


    那邊玩家差不多都結束了,錦鯉看見安是舲揍npc的時候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迴憶,下意識地遠離了一點,路飲溪看見直接拽著他走過去。


    “你剛剛怎麽沒出來?”


    第三夜結束的時候,他們沒看見安是舲出來,也沒看見屍身,心高高懸著。


    本來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副本,體驗人生,確定謎底,就像考試,有標準答案的怎麽也會比隻有參考答案的好答,但如果這個時候告訴你,你們考的是ab卷,b卷答案不唯一,而你不知道自己是a卷還是b卷,那你就隻有硬著頭皮去接受未知。


    安是舲又補了一腳,頭也不迴地說道:“被算計了一下。”


    幾人差不多明白了,這人是直接被送進了第四夜,胸口的一口氣鬆到一半,又聽見安是舲說:“鎖了記憶,忘了名字。”


    幾人臉色一僵,在副本裏被鎖記憶不算什麽很罕見的事,但安是舲隱晦地提到了忘記了名字。


    名字相當於人出生時被賦予的烙印,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那恐怕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這樣的情況下被副本同化的危險極大,安是舲能逃出來就已經算他厲害了。


    幾人的情緒都不太好,如果這個副本後麵的劇情都是這樣怎麽辦,一次也許還能迴來,但這後麵還有六次,真的能此次僥幸嗎?


    幾人愁眉不展,安是舲像提垃圾一樣提著老郎中,他將人提到了外麵,掀開一個簾子,將人甩了進去,他說:“來,讓我見識一下你什麽怎麽看病的。”


    如言,一位佝僂的老人走了進來,安是舲為了瞧一下老郎中看病,抽了把椅子坐在老郎中身邊,他們與其他玩家被一道簾子相隔。


    老郎中緊閉雙眼,安是舲則坐在旁邊,和病人麵麵相覷。


    他突然開口:“你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老人皺巴巴的臉突然顫了顫,往椅子裏瑟縮著,對麵坐著的青年神色放鬆,倏然露出一個笑容,起身走到老人身後,匕首擱在老人脖子上。


    老人頓時抖如篩糠,想要從青年手下逃離,青年卻用匕首死死地抵著老人幹枯的血肉。


    看著對方為了掙脫而做的無用功,青年的臉上充斥著愉悅,他收起匕首,坐迴到椅子上,細細擦拭著匕首。


    “這個算他的我的?”


    聽見青年的話,老人下意識地一顫,隨後含糊不清地說著:“你的你的。”


    安是舲笑著看向他,這一次卻沒有離開座位,很快老郎中便迴來了,他在處方上提筆準備寫下藥名,安是舲卻製止住他,青年笑容惡劣,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過分,他說:“寫下自卑。”


    老郎中不讚同地看向青年,但青年依舊隻是笑著看著他,手中的匕首被濕紙巾擦得鋥亮。


    他重複道:“寫,自卑。”


    老郎中臉色陰沉了下來,但安是舲怎麽可能是會善了的人,匕首在手掌上翻飛。


    最終老郎中妥協了,寫下這味藥,遞到老人手上的那一刻,老人佝僂的身軀突然抽長,瘦長的黑影靠近了老郎中,老郎中作為一個引導npc毫無還手之力。


    細長尖銳的手指紮進老郎中的天靈蓋,血液混著腦漿從天靈蓋流出,手指抽出來的時候還帶了點大腦碎片,倒下前老郎中失去神采的眼睛死死盯著安是舲的方向,盯著這個真兇。


    那道身影離開前,還在盯著安是舲,目光中似乎有貪欲。


    安是舲手指敲在匕首上,他也很期待和對方的再次相遇。


    出來的時候,玩家都圍在他們這道簾子的旁邊,實在是好奇安是舲能把npc怎麽樣,但當他們看見簾中老郎中死不瞑目的屍體時,紛紛移開了目光。


    “這不像你動的手。”


    太幹淨利落了,失去了烏鴉的個人特色。


    哈士奇如是說,安是舲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緩緩說道:“你要是好奇,到時候我讓他去找你。”


    這件事過後,其他玩家幹脆就一直坐在裏麵,反正出來也不會討論各自的病人,還有可能惹到場上的幾位大佬,不如不出來。


    就這樣他們迎來了第五夜——中夜。


    第五夜就相當於這個副本的分水嶺,往後的病人隻會越來越難對付。


    安是舲坐在裏麵,看著佝僂的老人如約而至,抬頭朝對方露出一個笑容:“好久不見,大長老,我記憶力還不錯吧。”


    青年揚起下巴,看著老人的身影,哪裏還找的到當年的風采,當時阿斯神廟前這位大長老氣定神閑,現在怎麽隻能過來跑個龍套了呢?


    “老朽總得來看看你,將軍,或者說海族祭司。”


    青年神色不變,唇角笑意漸深,副本都變遷了多少玩家,這人還挺恨他的呢。


    所以當他重新迴到阿斯神廟的時候,也沒有多意外,他現在的角色就是一個小侍從,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大長老記憶中的青年踢場子,然後一頓操作,青年迴到了現實中。


    而副本中的一切還在繼續,因為海族的遷怒,他們受到了海神的懲罰,阿斯神廟逐漸墮落,即便他們知道等到副本重啟的那一天,這一切又會恢複成原來那樣。


    但奇怪的事發生了,副本再也沒有重啟,他們受副本劇情擺布,痛苦恐慌,期待著有人能來拯救他們,但是副本徹底關閉了,再也不會開啟了。


    安是舲站在人群中,被一個個行走向滅亡的人撞倒,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阿斯神廟倒塌,皇室顛覆,然後在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爆發了戰爭。


    一個蒼老的充滿了怨毒的嗓音出現在安是舲的頭頂上空,那道聲音在問他:“你當真沒有一點愧疚嗎?”


    安是舲閉上了眼睛,迅速抽離自己的思緒,那聲音還在拚命地往他腦子裏鑽,直到這個聲音出現在了他麵前。


    青年猛然睜眼,一腳踢在大長老身上,匕首被他甩出,狠狠釘在對方的眉心。


    “可笑,這不應該怪係統嗎?”


    他一個按規矩完成任務的玩家怎麽還有錯了,關閉副本的也是係統,和他有什麽關係?


    大長老從地上爬起來,腦袋上還頂著那把匕首,安是舲看了看,寫下一味平靜,打包丟到對方懷裏,他說:“這匕首就送你了,別還了,怪髒的。”


    說完,安是舲直接將人踹了出去。


    有阿斯神廟大長老在前麵,後麵看見馬戲團團長的時候也沒有多驚訝,他內心已經平靜接受這是一場複仇局了,直到最後一個人出現的時候他還茫然了一下。


    那是一位長相出眾的女性,五官中充滿了異域風情,那一雙桃花眼中透露著清純與信任,身上是白色的背心加短褲,她坐在安是舲的對麵,雙手交疊在小腹前,就那麽看著安是舲,倏然彎起眉眼,朝他一笑,嗓音輕柔:“你真的在這裏啊,我還怕是我聽錯了呢。”


    青年看著對方,但顯然對方還想說些什麽,並沒有急著進入劇情。


    “烏鴉你還真是的,不記得我了對不對?我就知道,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女生這麽說著,語氣卻滿是嬌嗔,看見安是舲盯著她,她下意識的撥弄了一下耳垂的耳墜,一隻劣質的烏鴉耳墜,“好啦,我不怪你了,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又沒好好照顧自己了,真是的,總要惹我生氣,烏鴉,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青年瞳孔驟然一縮,看向女生的眼神逐漸兇狠。


    女生卻不覺危險,反倒靠近了青年,她繼續說:“你見到我妹妹了吧,小鹿是不是超級可愛,哎,本來還說要帶你和我妹妹正式見一見呢,都說要趁早,你不信,現在好嘍,我們三個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這麽說著,女生卻突然掏出一張照片,舉到安是舲麵前,上麵是女生,左邊站著比女生矮一個頭的少年,右邊站著一個拘謹的小女孩,那個少年是他,小女孩兒和路飲溪五官如出一轍。


    “嘿嘿,我p的哦,送你了,要好好保存,不要再弄丟了。”


    說著,那張照片被女生塞到了安是舲口袋了,做完這一切,女生看了看外麵,好像有幾分悵惘,隨後她將安是舲拉了起來。


    “你真的長好高了。”


    照片裏,少年比女生矮一個頭,照片外,青年比女生高出太多,女生也隻到他胸口而已。


    女生捋了一下頭發,三步並作兩步,從青年身邊跳開,她對青年說道:“好啦,我得先走了,你要記得想我啊,我……會一直想著你的!”


    說完,女生止不住眼角的淚花,掀開簾子離開了,青年恍惚間想起了好多個瞬間,好多個熟悉而陌生的瞬間。


    【恭喜玩家通關副本“懸壺濟世”,任務完成度100%,熱度上升1.1w,獲得50積分】


    【獎勵發放至係統背包,注意查收,獎勵如下:鬼怪的怨恨、一張信封、體力劑*3、一張照片】


    【玩家下次副本為“極限終點”,開放時間為為18天後】


    安是舲最後相當於是被送通關的,獎勵少得可憐,但他最後的遭遇讓不少玩家嫉妒,誰不希望能有好心的npc送自己通關,又不用費腦子費體力,隻用往那裏一坐就好了。


    伯紀元全新出來的新推薦直接把帖子推安是舲麵前了,他盯著手機上的推送。


    《驚!我的大佬也是吃上軟飯了》


    這裏麵活躍的大多都是新玩家,以前的一些老玩家都不在這種話題下說話,就連剛出副本的徐文羲在看見直播截圖之後,他和安是舲說話的時候都有所顧慮,以致於安是舲覺得這些人都怪怪的。


    “有什麽可以直說的。”


    徐文羲的注視讓安是舲有些扛不住了,以前都無所謂,但是任誰被這樣盯了十天還不頭皮發麻的?


    安是舲反正快不行了,他隻希望這群人能有話直說。


    “那個女生不是給了你一張照片嗎?給我看看。”


    就這?


    安是舲隨手取出,順便取出了另一張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的照片,上麵是兩個人,準確來說,是兩個小孩子——稍大點的男孩笑得開心,兩顆虎牙看著活潑開朗,旁邊的小男孩有點害羞,但他最像徐文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逃生遊戲哪有不瘋的?裝的罷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prophecy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prophecy並收藏逃生遊戲哪有不瘋的?裝的罷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