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不正常了。”


    路飲溪察覺到不正常,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如雪,視線卻被利刃阻擋,也不能怪她會往這方麵想,場上隻有如雪是副本npc,絕對的第一懷疑對象。


    安是舲點點頭,卻沒有什麽表示。


    他們藏身的地方是一個閣樓,他們從外麵直接翻進來的,沒有驚擾下麵的住戶,但明天早上就不好說了,他們必須在今天晚上想出一個應對方案,以及該如何去接近那些有意識的智能體。


    安是舲思考著,目光突然瞥見一抹白影,他下意識地望去,瞳孔驟然一縮,準確來說在場人除了周覃玟,看見來人的一刻,表情都難以維持剛開始的平靜。


    不僅他們,直播間也炸開鍋了。


    非酋:我靠,羲和在看嗎?


    躺平就是好:應該在吧,他這會兒還沒進副本


    夜九次:***真**不做人啊


    非酋:你還是別說了,我怕你封號連帶著我們


    青茶市公安:這個人怎麽了嗎


    非酋:這個人,恐怕不好說


    下弦月:很難說嗎?


    夜九次:啊啊啊啊啊


    非酋:啊啊啊啊啊


    躺平就是好:我躺下了,我死了


    ……


    “徐文因?”


    青年起身走到那顆頭麵前,似乎是想看出對方身上的破綻,但對方太完美了,和記憶中的那個人別無二致,青年伸出手,對方抓住青年的手踩上來,完整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但男人麵對他們卻沒有露出任何情緒,隻是溫和地笑著,即便青年再次唿喚那個名字,男人也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周覃玟不解,拍拍小姑娘,“他們認識?”


    路飲溪撓撓腦袋,雖然她知道徐文因,但是這畢竟是陳年舊事了,她了解的也不多。


    “太陰是羲和和烏鴉的哥哥。”


    “太陰?”


    路飲溪啊了一聲:“對啊,徐文因,代號太陰。”


    以周覃玟對安是舲他們的認識,第一反應就是陰險的意思,迴過味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太陰是月亮,三兄弟,一個月亮,一個太陽,那安是舲怎麽就是烏鴉了,不應該叫明嗎?


    那一邊,青年盯著男人看了許久,突然伸手掐住男人的脖頸。


    “初始不應該在那裏嗎?”


    初始被智能複刻迴來後,為了紀念智能反叛,把初始當作一個吉祥物一樣養在藍塔,安是舲這意思完全認定對方就是初始。


    男人看著青年,輕柔地拍拍青年的腦袋,真的像是在對待自家不聽話的小弟,半晌才慢慢說道:“我知道你們來了。”


    毫無疑問,男人的話就是在迴應安是舲的那番詢問,男人初始的身份被鎖定,幾人表情凝重,如果初始都找過來了,那麽那些智能體呢?他們還會待在藍塔嗎?


    初始不理解幾人之間為什麽突然愣在原地,安是舲抓住初始的脖子就要把人推下去,利刃突然衝過來將安是舲的手摁住,但他的力氣怎麽壓得住安是舲,安是舲一甩手就把他甩開了。


    “哥哥!”


    “烏鴉,動靜太大會加速他們過來。”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哈士奇盯著外麵,嗬止住他們的行為,他並不覺得安是舲這一番行為是因為生氣對方可能帶來的危險,大概率還是因為係統不該把已經死去的人重新拉迴到所有人的視角,固然安是舲分得清生死,那徐文羲怎麽辦,眼睜睜看著安是舲對他哥哥的肉身下手嗎?


    哈士奇大多時候是不靠譜,但他比安是舲還是多了些人性的,安是舲理智但淡薄感情,一旦這麽做了,他和徐文羲中間將永遠橫亙著這件事。


    安是舲動作頓住,甩開初始,走到窗邊去看,但沒有智能體的蹤跡。


    初始分析著兩人的動作,臉上表情依舊沒有變化,但他卻主動靠近了人類,他說道:“他們沒有來,我截斷了你們的信號,隻要你們想離開,隨時都可以。”


    幾人想起初始的設定,唯一遵守機器人三原則的存在,這樣的初始確實會選擇幫助人類,但這個被智能體複刻的初始也會嗎?幾人還是保持懷疑態度。


    初始看著幾人,他讀不懂人類的內心,隻能盡可能去分析著人類可能會出現的問題。


    他一拍手掌,極力表演著恍然大悟這種狀態,他說:“這個點,你們應該餓了,我去給你們準備吃食好嗎?”


    說著初始也不管人類們的震驚,徑直下了樓,幾人麵麵相覷一會兒,跟在初始身後下了樓,如雪想要攔住利刃,卻被男人牽著手帶了下去。


    下麵的情況如他們所想的那樣,空無一物,初始不會允許智能體傷害他僅存的人類們,他早就把這裏的智能體清理得一幹二淨。


    初始徑直走向廚房,如同一個人類一樣,為自己帶上圍裙,洗菜切菜烹飪,手法嫻熟,動作流暢,即便是僅剩的初始機器人,他的製作也是極其精良的,也難怪人類會敗。


    人類做出了最完美的實驗品,卻又恐懼它,最終的結果就是被自己的完美作品覆滅,不免有些可笑了。


    幾人尋找了幾個空位坐下,雖然是坐著,但幾人還保持著半邊身子開放的狀態,一旦初始有所異動,他們將第一時間製服住。


    初始看著人類,細心地避開人類,將熱乎的菜肴放在餐桌上,並且貼心地給幾人遞上碗筷,隨後坐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位置,這是一個屬於守護的距離,他在隨時警惕著他的小人類們,以防他的小人類們受傷,根據記載,人類是一種很脆弱的存在,僅僅隻是被火碰一下都會受傷。


    初始做菜基本都是在他們的注視下完成的,他們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當即大快朵頤起來。機器人做菜就是按照以前人類創造的菜譜來進行製作的,味道中規中矩,調料都把握得當,幾人對食物的要求並沒有多高,都屬於是能吃就行。


    雖說吃完了,但幾人還是很沉默,初始的到來完全打亂了他們的主意,在初始的注視下,他們也不可能去商討著如何進入藍塔。


    “那為什麽不?”


    周覃玟手指輕敲著餐桌,視線挪向一旁的初始,他們隻是需要一個機器人來講述當年的事情,這個機器人是誰他們並不在乎。


    安是舲僅憑腰腹的力量,從椅子上站起來,歪著腦袋沒個正形,初始卻還是飽含包容的態度注視著青年。


    隻見青年走到他麵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機器人感覺不到溫度,但也發現安是舲靠近了他身側,下意識地看過去,對上青年笑吟吟笑臉下的匕首。


    “說說,你們為什麽壓迫人類?”


    初始難得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安是舲卻是將匕首插入他的口腔,青年笑得惡劣,連眉梢都透著邪氣,“最好別說你不知道壓迫這事。”


    初始張了張嘴,但他也透露不出什麽不知道,他不僅知道,他甚至沒有去阻止,準確來說他阻止不了,他現在的身份誰也阻止不了。


    初始嘴裏插著匕首,但並不影響他說話,機器人的嘴還在動,聲音準確無誤傳出來,還是多了幾分獵奇。


    “因為,有趣。”


    幾人眉頭狠狠鎖了起來,僅僅是因為有趣就去壓迫人類,這種說法顯然很荒謬,但任務成功的提示音出來,他們還是不免感到憤怒,他們也是人類,如果人類僅僅是因為智能的好奇和娛樂而遭到這種對待,實在是對生命太不尊重了,而這樣的行為直接讓他們想起了伯紀元,伯紀元不也是這樣的嗎?


    不把生命放在眼裏,隨意拿捏玩家,將玩家的逃生當作樂趣,直播給所有人看。


    幾個大男人還沒有什麽動作,路飲溪倒是衝了上去,一拳頭砸在初始臉上,初始臉一歪,倒在地上,得益於他機器人的身體,倒沒有受到什麽特別重的傷害。


    幾人反應不及,即便反應過來如利刃也隻是上去製止住路飲溪而已,而一直默默無聞的如雪卻衝了出來,擋在初始麵前,她瞪大眼睛,即便害怕,還是夾在他們之間,她說著:“初始大人是很照顧我們的,他不是壞人。”


    是的,即便是在人類陣營講述的背景中,初始都是受害者,一心向著人類,這樣的存在對人類來說自然不會是壞人。


    路飲溪煩躁地揉搓著腦袋,一頭白毛揉成雞窩,她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幾分衝動,但是她一聽見這種說話,她就覺得格外憤怒,這世間有人為了活下去拚了命的,卻有人把這種奮力的求生當成喜劇去看待,她怎麽能不憤怒。


    安是舲皺著眉頭,將小姑娘丟到周覃玟旁邊,他對於生命本身也沒有多重視,他不會因為對方漠視生命而出離憤怒,但對方這種明顯把他當傻子耍的行為,他是真的生氣了。


    “希望你們後麵還能覺得有趣。”


    青年如是說,即便臨走了,安是舲還是決定給這群眼高於頂的智能體一點小小的震撼,來自龍國人類社會的智慧流氓結晶。


    “要下載這個嗎,這個數字全家桶?”


    安是舲鄭重地點點頭,他太認真了,以至於初始也在把這個當成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


    確認初始下載好後,安是舲臉上多了幾分情真意切,“記得,友誼的第一課就是學會分享,一定要把它分享給所有智能體,哦,記住,這是一個驚喜。”


    幾人就這麽看著他行動,周覃玟可能了解的不深,但其餘幾人怎麽會不知道安是舲打的什麽主意,但笑不語,靜靜地看著安是舲手把手教導初始,如何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將全家桶分享給其他人,並且將係統權限全權交給全家桶。


    做完這一切,安是舲好心情地和初始道別,機器人沒有情緒感知,人類開心他便開心,當即在麵板上操作了幾下,將全家桶準確無誤且悄無聲息的綁定了每一個智能體的係統。


    這一夜,全家桶深藏功與名:雖不致命,但夠惡心。


    安是舲他們迴來的時候,差不多就是白天了,花了整整一天的行程,再加上奔波,他們已經相當疲憊了,迴到基地倒頭就睡,甚至都沒來得及去查看武器的製作進度,等他們睡醒後,基地的武器基本已經到了人手一把的地步。


    哈士奇有些震驚,“我們才出去一天吧,總不能智能頂點和我們這邊時間流速不一樣吧?”


    安是舲把玩著手上的激光槍,基地資源有限,即便能再這麽短的時間內打造出等人數的武器,但武器質量水平也有限,那群智能體玩的都是炮,他們槍怎麽能和炮打呢?這不是反擊,是上門送菜。


    “怎麽樣?”


    一天研發出這麽多武器,給了普通玩家們極大的自信,但沒敢直接站到安是舲他們麵前。


    安是舲不了解這些,但也沒多感興趣,留給他們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後就離開了,比較了解的周覃玟和哈士奇倒是停下來看了一下。


    周覃玟:“垃圾。”


    哈士奇:“不可迴收的。”


    他們的態度直接把一群人的成果貶得一無是處,那群普通玩家敢怒不敢言,攥著拳頭,把兩人隨便丟在地上的激光槍撿起來,雙手舉著,對著幾人的背影,手指扣在扳機上,卻遲遲沒有扣下,到底是泄了氣,將東西收起來便離開了。


    哈士奇在他們走後扭頭過來看了看,朝著周覃玟說道:“他們想殺我們。”


    周覃玟見怪不怪了,多的是這種想殺人但又沒那個膽子的。


    “他們應該慶幸,剛剛要是開槍了,死得可不是我們。”


    周覃玟嘴角浮現嘲諷,哈士奇看了他一會兒,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在明知道周覃玟有危險的情況下,安是舲還是樂意和這人混在一塊兒,感情大家都是同類啊。


    那群玩家把東西分發下去,安是舲他們幾個也收到了,但幾人完全沒有拿的意思,收拾好東西盡量選擇輕裝出行,而其他人可能對自己的安全尤為關注,甚至給自己弄了一套機甲,看起來像是把那群清潔機器人拆了製作出來的。


    路飲溪看到他們白皚皚的盔甲,扯著安是舲的一擺:“他們寧願給槍,都不給這個,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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