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查寢,兩人敏銳地察覺到宿管在他們房間裏停留的時間更長了,如果一個夜晚單位的時間長度不變,這就意味著留給打卡任務的時間減少,將不再有猶豫逃離的機會。


    清楚到這一點的兩人注意力卻放在了係統提示中的規則,既然表明是各個角落,規則肯定是零碎的存在,甚至會是他們注意不到的。


    【校園十大傳說之二:三樓走廊盡頭不存在的宿舍(6)】


    不知道是因為玩家數量有限,還是任務本身的問題,這一次僅僅六人就可以,不得不讓人生疑。


    讓安是舲覺得有意思的是,這群玩家並沒有貿然行動,反而規規矩矩地跟在他們身後,看來那份信任到底比不上他們的性命。


    徐文羲早在宿管走後就探查了一遍三樓的情況,根本沒有發現什麽盡頭的寢室,甚至可以說明明一排能容納十二間的宿舍,卻隻有十一間,唯一能稱得上盡頭,隻有徐文羲在的那一間。


    既然已經表明是不存在的宿舍,肯定是得有什麽特定的方式才能進去,幾人在整個三樓來迴走動,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安是舲反手推開徐文羲的那一間寢室,其他人以為他找到線索了,結果安是舲隻是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不接著找嗎?”


    茶靜柔柔弱弱地開口,好似很畏懼他一般。


    安是舲見狀,臉上表情耐人尋味,盯了兩眼才開口:“你不是已經找到了麽?”


    安是舲此話一出,所有玩家的視線落在這位女生身上,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被放大的狐疑壓在她身上,喘不過氣。


    茶靜一張小臉蒼白,唇角維持不住笑容,牽唇勉強說道:“你在說什麽啊,我要是找到了,怎麽可能不說呢?”


    她看起來柔弱可憐至極,玩家們對安是舲本來就沒有多少信任可言,比起安是舲的話,他們顯然會更相信茶靜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的話語。


    安是舲擺擺手,反倒是不再言語,躺在床鋪上,盯著上鋪的鐵床看。


    其他玩家感覺被耍了,頓時擺了臉色,扭頭出去尋找突破點。


    徐文羲就站在門旁邊,看了一眼外麵玩家的動作,發覺到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他才將門關上。


    安是舲抬頭,麵露疑惑。


    下一刻,徐文羲在房間裏翻箱倒櫃地找起來,終於在衣櫃後邊的縫隙摳出了一塊名牌。


    「高三五班 李雨」


    徐文羲將東西丟到安是舲手上,自己則是將房間整理好,恢複成之前的樣子。


    “去你房間嗎?”


    安是舲挑著眉,示意他往外看,外麵玩家找不出線索,正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打開看,現在他們出去,肯定是惹眼的。


    “你怕?”


    徐文羲扶了一把滑落的眼鏡,神色透過鏡片折射著晦暗的光,他們沒有時間了,很快就要重新進入查寢時間,錯過這一次,十次打卡任務很有可能會完不成。


    安是舲不說話,隻是將名牌塞到自己的口袋裏,起身打開門走出去。


    那些玩家看見安是舲出來,驚訝了一刹,但更多的還是流露出打探的神色,他們在猜測安是舲知道了線索。


    徐文羲跟在他身後,帶上門。


    原本以為安是舲會說些什麽,結果安是舲隻是走過那群玩家身邊發出一聲嗤笑,徑直往下走。


    有的玩家不明所以,想要跟上,被旁邊的玩家拉住,對方刻意放低了音量,深怕被安是舲聽見了似的:“別忘了任務,是在三樓。”


    任務地點在三樓,徑直去二樓,明顯是不把任務放在心上,對方指不定是已經放棄了這個任務。


    他在這樣暗示,所有人蠢蠢欲動的心落下了。


    兩人到了二樓,安是舲的房間,安是舲如法炮製,從床板底下找到了另一個名牌。


    「高三五班 趙循」


    李雨的名牌被安是舲丟迴給了徐文羲,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意思很明顯。


    “走吧,他們估計已經進去了。”


    徐文羲走在前麵,安是舲把玩著名牌,吊兒郎當地跟在後麵,才走上三樓,氛圍就和剛剛完全不一樣了。


    站在樓梯口,向著兩邊走廊望去,一片漆黑,落不進一點光亮。


    深深的走廊仿若張著巨嘴的怪獸,等待著獵物自己走入。


    兩人沒有猶豫,徑直走入黑暗。


    在極致的黑暗中,感官的認知並沒有用處,明明是倆人一起進來的,卻無論如何也聽不見另一個人的動靜。


    徐文羲皺著眉,盡可能地讓自己走出一條直線,肌肉緊繃,防備著周圍可能出現的任何動靜。


    “唿!”


    破空聲陡然出現在他右側,即便他的速度很快了,但仍是被巨大的力度擊中砸到牆麵上。


    “烏鴉!”


    徐文羲咬牙低聲吼道,迴應他的隻有一把紮入肩頭的利刃。


    徐文羲兇狠地盯著眼前的黑暗,企圖能覷見一道人影。


    “噠,噠,噠……”


    鞋跟敲擊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在有一個第三人在靠近他們。


    徐文羲一拳砸過去,聽見一聲悶哼,肩頭握著匕首的手鬆開了,徐文羲一把扯下匕首,摸著黑進了一間宿舍,門還沒完全關上,一人溜了進來。


    安是舲摸了一把臉上的青紫,啐了一口血沫。


    兩人互相盯著,偏又默契地不去提方才黑暗中發生的事情,隻是打量著這間屋子。


    這間屋子很怪,裝修與之前的宿舍並無太大區別,唯獨宿舍中央的地板上多出了一道門,門整體貼合著地麵,把手鬆鬆垮垮地掛在上麵,看起來像是被誰蓄意破壞過。


    安是舲笑出了聲:“他不會覺得我開門用手的吧?”


    徐文羲默不作聲,走到門上用腳用力地蹬了蹬,打量了一圈,隨後看著安是舲說道:“向外開的。”


    安是舲:……


    這樣的副本用不著什麽道具,徐文羲用手上的匕首將整個鎖芯搗爛,將門撬開。


    匕首重新迴到安是舲手上的時候,兩人心照不宣地撇開視線,朝著門內跳下去。


    方一下來,眼前略過一道劍影,本能地往後一退,剛剛好躲在了身邊人的後麵。


    徐文羲:……


    徐文羲以一種刁鑽的角度,閃避開,但還是不免在眼角的地方擦出一條血痕,皺著眉盯著遠處站著的一群人。


    他們圍在一起,警惕地盯著才進來的倆人,麵上凝重且恐懼。


    “嗯,差點就瞎了。”


    安是舲即便是躲著也是不安分的,繞著圈去看徐文羲臉上的傷,語氣中不免有一絲遺憾。


    這種行為,就是挑釁。


    安是舲如願以償地獲得了徐文羲的過肩摔,躺在地上的時候臉上洋溢著興奮,就該這樣的,這樣才對味!


    那群人看見兩人內鬥,一時之間也有點茫然,發出劍影的玩家將手裏已經灰掉的長劍收了起來,渾身肌肉緊繃地盯著他們。


    這個畫麵算是很怪異的,十個打卡任務,這不過才第二個,這群人就想撕破臉,那也太奇怪了。


    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兩人交換過眼神,多年的好友讓他們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想要做的事。


    安是舲拍拍身上的灰,用手捋開碎發,眼睛在那群人和徐文羲之間轉悠,兀地說出一句話:“看來你的人緣一般,他們都想殺了你!”


    這處空間並不空曠,安是舲的聲音清晰地砸在所有人之間,直接被點破的事實讓那群人臉色漲紅,表情相當難堪。


    徐文羲點點頭,並不否認這番說辭,反而亮出了解剖刀。


    “那我就先殺了他們。”


    不等那群人反應,徐文羲當真衝進了人群。


    這群人看起來相當有底氣,但實際真正有戰鬥力的卻沒幾個,徐文羲,一個能和烏鴉五五開的男人,他的實力向來不弱,幾個迴合就將人群打散。


    安是舲提著匕首,慢慢走到被迫落單的人跟前,拿出自認為溫和的笑容,對他說:“是自己出去,還是我送送你?”


    這話隨意地就像對方是來他家做客的,那玩家顫抖著唇,來不及反應,便被割開了氣管,沒來得及倒下就化作一團數據。


    他太晚了,在即將死亡的邊緣被送出去,即便是娛樂本,依舊是要付出沉痛的代價,也許會就此瘋掉,也可能自我了斷,也有可能渾渾噩噩地過下去,總之,在伯紀元,生命的代價遠遠超脫了生命本身的價值。


    安是舲無所謂地收割起下一個生命,瞥見這一幕的徐文羲嘴唇抿作一條線,他沒有立場去阻止安是舲,青年違反了社會道德與法治底線,但卻順從了伯紀元的規則。


    他歎一口氣,這個鮮血淋漓的世界,求活才是唯一信仰。


    兩人並沒有準備將所有玩家都送出去,安是舲送走了四個,偏偏留了倆,倆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茶靜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驚恐地盯著他們,“打卡點就在那裏,你們過去就能完成,為什麽?為什麽……”


    安是舲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眼神裏掛著赤裸裸的嘲諷。


    這難道不是他們先作死的嗎?


    茶靜的臉色多變了起來,嬌俏的容顏被驚恐染上了幾分楚楚可憐,瞪著鹿眼,期許著兩人能夠放過她。


    “好圓的眼睛,可以送給我嗎?”


    安是舲拽緊了匕首,他還是第一看見這麽圓,連瞳孔都又圓又大,占據了整個眼睛近二分之一,他好想擁有,這樣的寶藏應該待在福爾馬林裏,被迷人的氣味環繞著才行!


    茶靜嚇得瑟瑟發抖,徐文羲扯了扯安是舲,示意他收斂點,對方才罷休,兩人成功打上了卡。


    但打卡結束,他們便聽見頭頂傳來腳步聲,有人在他們頭頂的宿舍走動,會是宿管嗎?


    顯然場上四個人都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都不太好,徐文羲注意到角落的碎紙片以為是規則,拿了起來,看清上麵內容的那一刻,神色晦暗。


    安是舲並沒有注意到這邊,他正在尋找迴去的方法。


    他們都是從上麵下來的,那麽迴去當然也要重新上去,現在上麵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上了,在這個沒有攀附物的位置,總不能左腳踩右腳上天吧。


    徐文羲走過來抻了抻手指,雙手交疊示意他蹬上來。


    上麵也剛好了沒了動靜,安是舲也不磨蹭,一腳踩上,借著徐文羲的推力躍到門上用力拽住那看似安全的門把手。


    門沒開,但門把手想開了。


    安是舲掉下來的時候,徐文羲都沒反應過來,百來斤的人直直地砸下來,他就記得躲了,安是舲摔到地上隻能勉強翻滾兩圈卸力。


    破敗的門把手被人丟在地上,狠狠地用腳碾過。


    安是舲無語凝噎:“外開的這門。”


    “我記得,但,”徐文羲話鋒一轉,眼角都冒著笑,“顯然你不記得了。”


    安是舲的記憶力是足夠的,但他平時不怎麽帶出門。


    安是舲揉搓一下手腕,臉上露出一種很欠揍的表情,隨後兩人身份對調,輪到安是舲來輔助。


    徐文羲盡可能地讓自己能躍高些,能把門踢開,顯然這事吧,它的難度就擺在眼前,徐文羲自然也有負眾望,墜落下來,比安是舲好些,有所防備,不至於那般狼狽。


    兩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要不我來試試?”茶靜的臉上還掛著淚水,看起來實在可憐,討好般地朝兩人自薦,期望著這樣的行為能得到一絲憐憫。


    徐文羲倒沒有覺得什麽粗活就必須得是男人去做的道理,事實擺在麵前,這門本就不好開,沒有把手,他們能做到的隻能是硬生生撞開,這活兒這看起來小白花似的女孩兒,還真做不來。


    安是舲無所謂,反正能出去才是硬道理。


    三人僵持,剩下的那一個玩家也不敢湊上來,瑟縮在牆角。


    徐文羲最終落敗,歎口氣。


    方搭好人橋,頂上便有了動靜,門被人從外麵掀開了。


    “同學,你們在裏麵幹什麽啊?”


    幾人抬頭就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臉上的褶皺堆砌到眼周,僅僅隻露出了兩隻巨大的沒有一絲眼白的眼瞳,駭人不已。


    那雙眼睛地主人極力靠近門內,似乎要將整個頭塞進來,血色的液體被擠出腺體,鋪天蓋地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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