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的幾天,安是舲到處溜達,旅遊一樣,壓根沒有在副本中的緊張感。


    同樣時間裏,尤莉葭和杜均已經聚集起了副本裏除安是舲、費司鳴和最後一個人之外的二十七個人,雖然杜均還是保持安是舲不可能是壞人這個觀點,但依舊幫助尤莉葭團結其餘人員。


    在目前共享線索下,已知隻有兩位將軍,一位是安是舲,另一位是黑棋方的一個工作人員,據悉當時工作人員扮演的是車棋,費司鳴是黑棋的王但沒有後,尤莉葭是白棋的後卻沒有王,也就是說棋盤隻分割了陣營,卻和身份沒有直接聯係。


    等到三十二個人真正聚到一起是在十天後,這一天費司鳴將所有的人都帶到了一個祭台上,場上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圖,安是舲卻知曉得一清二楚。


    費司鳴站在高台上,多年的演繹生涯讓他將國王的傲氣演繹得淋漓盡致,同樣,奢靡也將他腐蝕的一滴不剩。


    “小安啊,你該知道怎麽做了嗎?”


    他自以為擺出了平易近人的態度,殊不知在台下人看來,不過是哄抬他自己罷了。


    相比起不舒服,安是舲更好奇:“如果贖罪之人贖了罪,副本就會結束,你的國王生活可就不複存在了。”


    這句來自老玩家的提點反倒像極了入油鍋的水,炸得費司鳴滿臉怒意,黑著臉讓人把安是舲押解到台上,逼他下跪。


    安是舲剛長出新肉的傷口被一再扯拽,滲出鮮血,頭巾之下的唇角咧出笑容,從淺笑到大笑,再到瘋狂到直不起身,他在嘲弄這無知的新玩家啊!


    無視疼痛,安是舲一腳踹飛押解的人,長袖一抖,兩把匕首落到掌心,轉身朝向費司鳴的方向,這次他在台上,費司鳴在台下。


    “這樣就忍不住了?你可真沒有耐心啊。”


    這番嘲弄來得莫名其妙,但費司鳴卻好像讀懂了青年話中的意思,目眥欲裂,幾欲要衝上來和他拚命。


    “你踏馬的幹了什麽?!”


    安是舲何其無辜啊,擺著手:“我可什麽都沒做,是你大張旗鼓地想要把所有人都找齊,不是我。”


    係統很早就給所有玩家副本背景,一個單純依靠武力壓製、依靠掠奪擴張領土的時代背景,聲勢浩大地去他國領土找人,這無異於挑釁,更遑論那個他國可是將軍當政的強國。


    如果說完成了這個任務就結束副本也許不會有什麽,但是他的任務很明顯不是這麽說的。現在又把所有玩家聚集到這裏,假如對方也是玩家,這不是給對方一網打盡麽?


    安是舲一腳踹開想要上來壓製他的人,餘光所及之處,一大片黑影正在趨近他們的城牆,下麵有士兵跌跌撞撞衝上來。


    “報,報告,有敵襲!”


    費司鳴不敢置信地看向安是舲,青年站在逆光下,陽光刺向他,讓他無法看清青年的表情,他卻知道青年在嘲笑他,嘲笑他居然企圖算計,不自量力。


    好半天費司鳴才找迴自己的神誌,“快,快防禦,放箭,投石車,有什麽都給我上!”


    安是舲看著費影帝心神恍惚地吩咐,眼底瘋狂愈甚,踱步下來,手還未碰到費司鳴,費司鳴先瑟縮了一下,露出一種畏縮恐懼的神色。


    他怕了嗎?安是舲不這麽覺得,不愧是影帝,這個人將自己的怨恨藏得很好,可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其實不跟他演,他會更高興的。


    沒了趣味,安是舲收好匕首,徑直跟上傳信士兵。


    “安是哥是準備去看打仗嗎?”


    不怪杜均會這麽想,生在和平年代的人,隻在口口相傳和電視裏看到過打仗,親眼所見這大概是第一次。


    不止杜均,很多玩家都想親眼見一下,最後一群人轉移地點,在城頭上相見。


    城頭其實沒有多安全,他們人很多,特別容易成為活靶子,但這個時候火力精準度比較差,他們好好躲藏也不容易被攻擊到。


    可能係統設定這個國家時就給予了這個國家很高的城防點,僵持了很久也不見被攻下,對方選擇了休戰議和,費司鳴再度得意起來,看著安是舲的目光中不無輕蔑。


    費司鳴去議和的時候,其餘玩家都被迫待在議事廳中,安是舲無所謂地找個椅子坐下。


    等到費司鳴帶著怒氣迴來的時候,安是舲都無聊得要睡著了。


    桌子這麽一拍,安是舲撩起眼皮瞧了費司鳴一眼,費司鳴徑直甩出條約,目光不善地盯著安是舲,說:“他們要亡國公主和親,你們誰是?”


    安是舲微微坐正身體,點開狀態欄,【??的公主(亡國將軍)】相當紮眼,很好,他和亡國公主這詞各取一半當著,和他沒什麽關係。


    那邊費司鳴掃視過每一張臉,大抵是被戳破了精心營造的形象,他也不裝了,直接冷著臉語氣不善:“你們不說嗎?那就一起送過去吧,他們自己去辨認。”


    場上玩家的臉色俱變,這已經是無恥的地步了,一起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都如此,他們可不指望那邊的人就會善待他們。


    有的玩家覺得這是連坐,有的已經開始怒罵那位亡國公主了,一時之間場上雞飛狗跳堪比菜市場。


    理智的人安定不了場子,費司鳴更樂意看見他們這樣狗咬狗,心裏兀自想著火燒不到自己身上都裝清高,即便他們從未做過什麽。


    喧鬧中,安是舲注意到有一道視線一直注意著自己,斜眼望去,尤莉葭正盯著他,他說過這位很聰明,但在這種時候卻愚笨得很,是在期待他做救世主麽?


    安是舲不語,但是喧鬧實在吵得人頭疼,手腕一甩,一把匕首斜斜地插入木桌,他唇角仍在笑,目光卻陰沉如死水。


    所有人閉上嘴,安靜地坐迴位置上,安是舲的視線轉移到了費司鳴身上,費司鳴察覺不妙,未來得及開口,安是舲一句話將他釘在原地。


    “既然費影帝這麽提議,一定是準備和我們一起去,我們得成全費影帝這種同舟共濟的精神。”


    安是舲咬重了同舟共濟,所有人的目光轉到了費司鳴,這時的費司鳴已經顧不上什麽棄車保帥了,他必須得把自己從這場赴死中將自己救出來。


    “這樣,我再和他們接觸接觸,同時也希望公主能盡早站出來,承擔自己的責任。”


    費司鳴這話說得咬牙切齒,目光在幾位女生身上逡巡,幾位女性的臉色兀地難看起來。


    安是舲離得近,能聽見女生的嘀咕,她說:“自己解決不了就想難為別人唄,還什麽自己的責任,誰給的,他麽?裝什麽大尾巴狼!”


    你看,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散了之後,直接離開了宮殿,費司鳴找不到可以差使是玩家,又不想親自去打探那位公主的特征,隻能從別的國家買信息。


    其實這類信息問一下便知,但他不願低頭,最後被坑都不知道。


    安是舲是從杜均那兒知道的信息,小夥子八卦到信息第一時間就分享給所有玩家,哪怕安是舲直接表明不用還是被強塞了。


    “白月光?”


    杜均可樂了:“對啊,那位公主是他白月光,要不是白月光落魄了他還不一定能弄到手呢!沒想到這麽個殺伐果斷的人還戀愛腦啊。”


    安是舲模糊態度,這件事本身就透著怪異,雖然劇情並沒有給出亡國的背景原因,但是尋找亡國難民是在劇情裏的,費司鳴扮演的國王要找,這位卻作壁上觀,說他戀愛腦,誰信啊?


    那邊談判也有了新一步的進展,據說這位君主製曾遠遠地看過公主一眼,雖然描述不出來公主的長相,但公主站他眼前他一定能一眼認出來,而且,他願意為了公主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安是舲莫名想起以前粉絲錯手發給自己的同人文,裏麵有一段寫到自己將女生壓在牆上,說:“姐姐,你親我一口我命都給你。”


    現在他的心情和那時如出一轍,有時候真的很難分清到底誰才是變態。


    費司鳴估計是覺得自己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了,開始朝玩家施壓,一個連自己想娶的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哪怕再愚笨也知道對方是在玩自己,可那又如何,反正後果也不是他承擔。


    眼見著軟的不頂用了,費司鳴直接上硬,一道道通緝令就像懸在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劍,不論是誰,必須有個人站出來。


    綠林好漢被逼上了梁山,重壓之下也出現一位勇者,尤莉葭自薦前往。


    安是舲接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尤莉葭已經在被送往敵國的路上了,尤莉葭並非有多勇敢,但她足夠聰明,猛烈的追殺攻勢下她們很難存活,但前往和親卻不一定會死,她看得很清楚。


    尤莉葭一離開,追殺令就被收迴,大抵是承了一位女性的情,那群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沒有尤莉葭的從中調和,團隊很快就散了。


    安是舲在這段時間裏思考了很久,在收到尤莉葭入獄消息的前一天動身前往了這座不明麵目的城池。


    相比費司鳴的那座城,這邊的城池人文風貌顯然更暴力一些,路上無論男女,臂膀大腿上的肌肉都相當可觀,一看這裏就不存在什麽吵架鬧事,拳頭都比嘴快。


    安是舲一進城就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平均走幾步路就被誇一句好帥,相當愉悅地迴應了每一個人。


    直播間的水友沉默地看著屏幕裏這個騷包的男人,連直播間新來人的歡迎儀式都懶得做了。


    利刃:鴉神喜歡別人誇他帥?


    躺平就好:不是吧,喜歡他之前還天天套個鬥篷跟套麻袋似的


    利刃:說得也是,那為什麽


    小太陽:烏鴉喜歡別人誇他


    非酋:羲和你改個備注吧,這名太出戲了


    一手拿著實驗報告,一手拿著筆的男人愣怔了一下,好半晌問到旁邊的人,“小太陽很出戲嗎?”


    安是舲一路上詢問了許多關於這位君主的信息,尤其關於那位白月光,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位白月光是誰,隻是聽說有這麽一位讓君王思之入骨的存在,長什麽樣子,連個畫像都沒有。


    大同小異的信息,讓人更加懷疑此事的可信性。


    安是舲是決定先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進宮,第二天一早,安是舲還沒踏出歇腳的地,一個人先進來,做賊似地封上門窗。


    安是舲無語地把封死門窗的門條抽掉,一腳踹到來人的屁股上:“有病。”


    杜均捂著遮臉的布條,一臉不可置信,焦急地想把走出來的人推進去。


    “哥,哥,這次真不能亂來,尤姐被抓啦!”


    安是舲躲開杜均的手,聞言動作微滯,倒叫杜均真抓住了。


    “怎麽,他們發現不是公主了?”


    杜均不太確定,隻道一句好像是的,真的能一眼認出來是不是公主?這聽得都覺得離譜。這位公主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謎,沒有一個人跳出來說自己見過公主,好像除了他們玩家,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亡國難民了。


    也許是被誤導了已久,安是舲的視線落在杜均臉上,說道:“你知道滅亡的國家到底叫什麽嗎?”


    即便是一個小國,他也該有一定的民眾基礎,但到至今為止沒有人提起那個國家,這件事也不是禁忌,兩人心底不由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究竟是亡國還是篡權奪位?


    杜均捂著嘴,滿臉震驚,支支吾吾地朝安是舲問道:“哥,你的意思是……那是哪個呢?”


    杜均雖然問著,但心裏已經開始有了偏向,一邊在尋找難民,一邊扣押他們的人,怎麽看都該有了定論。


    安是舲煩躁地揉一把頭發,匕首在手指間翻飛。


    小男孩到底犯了什麽錯需要祈求海神原諒?


    為什麽這位君王一定要找公主?


    他又是通過什麽方式判斷公主的真假?


    他們玩家是亡國難民還是皇室遺孤?


    杜均突然驚叫出聲,安是舲不悅地瞥去一眼,杜均著急忙慌地找來水往他手上澆,鮮血被水衝散露出裏麵斑駁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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