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迴了蘇弦一個一樣迷茫的眼神:我也不知道啊。


    蘇弦:一點兒也不收不行吧。


    傅錦:自然是不行的。


    兩人眼神交流了片刻後,傅錦禮貌地笑道:“這位……”


    女修接上了一句自我介紹:“吾名談素蓮。”


    “原來是談師姐,談師姐想吃盡管來吃就好,靈石隨便給一些就可以了。”


    既然她們想不出來,就讓談素蓮自己看著給吧。


    談素蓮微微勾唇:“那我便不客氣了。”


    說完就大大方方地走進了山洞內。


    傅錦自覺地引著人在火堆旁坐下,談素蓮坐下後便當真不客氣地向傅錦討要了一些靈菇自己烤了起來。


    傅錦和蘇弦原是有些拘謹的,但談素蓮的動作過於自然,她們不由也跟著放鬆下來,沒過多久就已經聊得相談甚歡了。


    蘇悅己在一旁握緊了拳頭。


    倒不是因為有人搶先一步做了她想做的事,而是因為來者是談素蓮。


    談素蓮,談素蓮!


    談素蓮此人……


    蘇悅己發現自己一時竟想不出來該怎麽形容她。


    談素蓮因為修行玉蓮訣的緣故,周身氣質十分溫和,境界越高越容易讓人放下心防。自然,對於境界比她還高的人是無效的。


    但即使是比她境界高的人,也會覺得她看起來順眼,如果有所求,隻要不是過分的請求通常不會拒絕。


    而談素蓮本人並不是真的那麽親切溫和,她隻是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來達成目的。


    倘若隻是如此,也不值得蘇悅己有這麽大反應,她自己也是戴著麵具的人,哪有資格對別人指手畫腳,她心緒如此難平完全是因為談素蓮的身份。


    談素蓮不是一名普通的內門弟子,她是內門顏長老的得意弟子,有傳聞說玉蓮訣都是顏長老特意為她尋來的。


    談素蓮的父母硬要說起來也算是顏家的旁支,她的母親姓顏嫁給了姓談的父親,在剛嫁過去時談家也算富貴之家,怎奈談素蓮的父親太能敗家。


    談父沒有能力隻有空想,掌家後沒幾年就把生意做得越來越差,想做幾筆大生意,卻把家業敗了個一幹二淨,眼看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談父索性舍了臉皮硬跟著妻子一起迴娘家住了。


    他唯一的優點隻有臉皮夠厚,結果這厚臉皮還真為他帶來了好處,他的拖油瓶女兒在顏家測靈根時也跟著測了測,竟然測出來了個雙靈根的資質,直接進了滄虛宗被顏長老收為了徒弟。


    那次被顏長老收為弟子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談素蓮,另一個是在測出雙靈根前就備受寵愛的顏玉琉。


    談父和顏母一下子從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活的生活中解脫了,重新挺直了腰杆,成了被人追捧的香餑餑。


    他們很清楚自己能有今日靠的是什麽,所以日日都會在談素蓮耳邊教導她,讓她好好修煉,好好聽顏長老的話,討好顏玉琉,不能惹得他們不開心,他們絕對絕對不能再過迴以前的日子。


    談素蓮做到了,她修煉很用功,但修為總是隻比顏玉琉差上那麽一些;沒有去顏玉琉身邊眼巴巴地討她歡心,卻從來不搶她的風頭;甚至,她還會在顏玉琉闖禍後主動為她背鍋,給她善後。


    練了玉蓮訣後她愈發的溫和了,而顏玉琉在她的襯托下更顯得熱烈張揚,顏玉琉因此對她很滿意,把她當成了自己最合用的跟班。


    她自詡是談素蓮的主子,除了不客氣地命令談素蓮做事外還會偶爾給她一些好處,外麵傳的顏長老特意給談素蓮尋的功法,其實是顏玉琉給她求來的,為的就是讓談素蓮對她更加地聽話盡忠。


    也是因為有談素蓮在,她做什麽事都有談素蓮給她兜底,她的行為才會越來越肆無忌憚。


    吳藥師都是談素蓮介紹給顏玉琉認識的。


    甚至,顏玉琉毀蘇悅己修為和容貌時,談素蓮都一臉平靜地站在一旁,蘇悅己的慘狀絲毫沒有引起她的注意,仿佛正在上演的,不過是像太陽每日從東邊升起一樣的司空見慣的日常罷了。


    蘇悅己看《仙尊》時,書中也曾簡單提到過,為何顏玉琉曾經百試百靈的害人計劃,到了女主身上就失效了,全都是因為她的好跟班叛變了,談素蓮隻是故意留了個破綻,就把顏玉琉送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隻是顏玉琉退場後,談素蓮也很少再在書中出現了。


    蘇悅己並不知道,談素蓮到底是如何看待顏玉琉的。


    倘若隻有怨恨,為何又忍了那麽久,以她的能力不動聲色地給顏玉琉找些麻煩再輕鬆不過,可她卻沒有那麽做;若說沒有怨恨,那更是不可能。


    修士多自傲,沒有哪個修士能任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當成奴仆對待心中卻毫無怨懟。


    假設她真的對顏玉琉無條件包容,那為何後來又會出賣她?


    蘇悅己想不通,正如她沒有看透過談素蓮這個人。


    她的欺騙性太強了,蘇悅己甚至沒法很好地定義她到底算不算自己的仇人。


    若說不算,她分明給顏玉琉提供了不少幫助,就算沒有親自出手,背後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若說算,她大概也是真的對蘇悅己並無敵意。


    蘇悅己最終還是把她算作了助紂為虐的仇人,放在了自己複仇列表中極為靠後的地方。


    如今,她們卻在這一個小小的山洞裏重新相遇了。


    或者說,單方麵相遇了。


    蘇悅己看到了談素蓮,談素蓮卻不知她正在此處。


    談素蓮正悠然自得地吃著本該留給她的烤靈菇,和她的好友自在地聊著天。


    蘇悅己的眸色越發深沉,差點控製不住自己在談素蓮的烤靈菇上偷偷下藥。


    她太難以捉摸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蘇弦傅錦能離她有多遠就離多遠。


    蘇悅己本來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因為烤靈菇現身,現在卻又動搖起來。


    如果她現身引開談素蓮的注意,就能阻攔幾人結交。


    隻是,這荒山野嶺,一個兩個都被烤靈菇吸引來豈不是太過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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