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蘇家便從碧穹小世界消失了。


    蘇悅己看到這裏,隻覺得荒謬。


    修真界弱肉強食乃是常態不假,但動輒殺人全家,滅人整族的也並不多見。


    偏偏這麽少見的事,眼前就發生了兩次。


    蘇悅己不相信謝家滅族是蘇家所為,蘇家在碧穹小世界也不過是富商而已,謝家則是真正的名門望族,且兩家相隔甚遠,說蘇家是兇手,怎麽想都太過牽強。


    但《玄法訣》的來曆蘇悅己也確實不知,長輩沒有提過,蘇悅己也沒多想過,如今看來這功法來曆大有蹊蹺。


    蘇悅己繼續向後翻,想看看書中是怎麽寫的,結果書中對於此事並無描寫,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尚在滄虛宗對此事毫不知情的蘇弦,被謝明澤的另一個愛慕者顏玉琉騙出宗門,廢掉修為,挖掉丹田。


    蘇悅己直到現在也記得當時的痛苦和不敢置信。


    “為什麽?!”


    “為什麽?”顏玉琉嬌俏的臉上滿是輕蔑,“這都是你咎由自取,人貴有自知之明,你算什麽東西,也敢纏著謝師兄?”


    “我……”蘇弦想解釋,她沒有纏著謝明澤,她很有自知之明,但顏玉琉懶得聽,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我看你修為一般,也沒什麽天賦,到底憑什麽讓謝師兄對你另眼相看?”


    顏玉琉居高臨下地睨著渾身是血,無力起身隻能狼狽躺在地上的蘇弦。


    “難道是你憑你這張狐媚子一樣的臉?”


    蘇弦長這麽大,聽到過不少對自己外貌的評價,有人說她長相清秀,有人說她清冷,但說她狐媚子的顏玉琉當真是第一個。


    “既然這樣,我把你的臉毀了不就行了,我可真是聰明,反正你馬上就要去當藥人了,有臉沒臉又有什麽區別呢?”


    說著顏玉琉就拔出了隨身帶著的佩劍,隨意地一揮就在蘇弦臉上劃出了重重一道血痕。


    “啊!”


    淒慘的叫聲響起,顏玉琉卻把慘叫聲當成了動聽的背景音樂,笑得格外開心。


    笑著笑著顏玉琉又皺起了眉:“不行,還不夠,用劍劃出來的傷口不是隨隨便便吃點丹藥就治好了?”


    顏玉琉好似遇到了什麽絕世難題,皺著臉在原地轉來轉去,苦惱地低歎著:“怎麽辦呢?真是不讓人省心。”


    站在一旁,等著帶人走的藥師等得不耐煩了,揮揮袖子一把被黑氣罩滿全身的劍就浮在了顏玉琉麵前:“用這個。”


    “這黑氣是什麽?”


    顏玉琉好奇地握住劍柄拿起來,甚至還想上手戳一戳。


    藥師冷哼一聲:“不怕死就盡管摸,那是魔氣。”


    顏玉琉嗖地一下收迴了手指,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人家就是好奇嘛。”


    顏玉琉隨手挽了個劍花,劍身上的黑氣並未隨著她的動作逸散,依然牢牢地纏在劍身上。


    “魔氣啊,真是個好東西,不愧是吳藥師,隨手就能拿出如此稀有的東西。”


    吳藥師:“不想用還給我。”


    “人家當然要用了,吳藥師莫急,哎呀,還想跑!”


    趁著兩人說話挪動著掙紮著往前爬的蘇弦被顏玉琉一腳踩在了背上。


    “嗚!”


    這一下牽動了傷口,痛得蘇弦痛哼一聲。


    “你還挺頑強,你也不要急,我這就來料理你。”


    顏玉琉用那把劍在蘇弦已經被劃花的臉上,又劃了數道,劃得整張臉血肉模糊,五官全都糊上了血跡,再也不複曾經的秀麗。


    顏玉琉這才收了手,滿意地對著自己的傑作點了點頭:“送佛送到西,蘇弦已經死了,我再給你起個新名字怎麽樣?”


    蘇弦躺在地上,顏玉琉逼著她吃下的丹藥讓她受盡折磨也依舊保持著清醒,剛剛顏玉琉劃傷了她的喉嚨,就算張口也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啊,啊”聲。


    不過顏玉琉並不需要她的迴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已經給你想好了,女為悅己者容,如今你這張臉再也別想勾引別人了,也隻能取悅一下你自己了,不如就叫蘇悅己怎麽樣?是不是還挺好聽的?”


    她裝模作樣地輕歎了一聲:“哎,不過我要是你,照鏡子看見自己的臉恐怕是要惡心得吃不下飯去了,真是可憐見的。”


    顏玉琉戲癮大發,還想再演一波,可惜被吳藥師嫌棄地打斷了:“行了,人我帶走了。”


    “好。”顏玉琉被打斷也沒生氣,聲音輕柔,“吳藥師可要好好憐惜我們悅己啊~”


    等謝明澤滿身煞氣地從碧穹小世界迴來,想要料理蘇弦這個漏網之魚時,卻得知蘇弦在外出做任務時,不慎葬身妖獸口中,連屍體都沒留下。


    蘇弦死得太過巧合,謝明澤不放心地查探了一番。


    任他查來查去,查出的種種跡象都指向同一個結果——蘇弦就是死了。


    到底蘇弦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謝明澤查到了結果就放下了此事,因為終於給家人報了仇,心情大好,修為接連突破,又出了好一番風頭。


    此後書中寫的都是謝明澤如何修煉,遇到了幾個愛慕者,被人怎麽陷害,又得了哪些天材地寶,收了哪些小弟。


    蘇悅己對這些不感興趣,草草翻過,翻著翻著又在書中看到了她自己。


    她再登場是在吳藥師陷入執念後。


    正道的修真者普遍認為修士應保持七情六欲皆淡薄,但人隻要活著就有欲望,食欲、貪欲、愛欲、色欲……不勝枚舉。


    所謂修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自己掌控欲望的能力,勿貪勿念勿執,執則生欲,修士的執念某種程度上可以等同心魔。


    心魔易生難破,然不破心魔輕則修為不穩重則殞命身亡。


    吳藥師就困在了自己的心魔中,他瘋了一般想要研製出普通修士也能使用魔氣的方法,被魔氣侵體的蘇悅己就是個很好的研究對象,他日日觀察著她。


    雖然修為被廢,但蘇悅己的體質到底是超出常人的,她臉上被普通劍割出的傷口早已痊愈,連疤痕都沒有留下,而被魔氣所傷的傷口卻一直在流血。


    吳藥師每日都會換不同的藥用在她臉上,身上,這些藥有時能讓她如沐春風,有時卻會讓她痛得如遭蝕骨鑽心,但這些藥沒有一個能讓她的傷口痊愈,終究她的臉上還是如顏玉琉所願留下了永遠無法去除的傷痕。


    將傷口研究得差不多後,吳藥師就轉變了方向,他開始逼蘇悅己轉成魔修。


    他又給她喂了不知多少藥,將她強行泡在藥池裏,還會拿那把魔劍在她身上繼續割出新的傷口。


    可惜這些舉動除了把蘇悅己折磨得奄奄一息外,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吳藥師一邊罵著她是廢物,一邊開始抓更多的藥人。


    普通人不行,他抓了幾個都是魔氣剛入體就爆體身亡了,必須得是修士才行。


    從煉氣期的到築基期的修士,吳藥師都抓了不少,金丹期的沒有,因為吳藥師本人就是金丹期,他在同境界內並不算強,以他的能力很難抓住金丹期的修士。


    吳藥師打算徐徐圖之,正麵不行就來陰的。


    還沒等他圖出個所以然,吳藥師就陰溝裏翻了船。


    他抓來的那個煉氣期的小子竟然是某位元嬰修士的兒子!


    作為藥師,吳藥師也是有幾個靠山的,但這些靠山最高的也就是元嬰期而已,可那位元嬰期修士後麵還有個出竅期的師父!


    這下真是打了一個小的,來了一群老的,吳藥師一日之內就被人抄了老巢,本人也被打得魂飛魄散,他所囚禁的藥人全都被救了出來,還剩一口氣的蘇悅己正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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