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入體,徹底打亂了謝明澤的計劃。


    謝明澤手中有不需要靈力也可以驅動的法器,但這樣的法器一直被他當作殺手鐧藏在丹田內,如今魔氣入體,一旦他試著驅使,法器就會被魔氣入侵,變為魔器。


    法器被汙染容易,想要淨化卻是難上加難。


    謝明澤隻能放棄驅使法器的打算。


    來人是魔修?


    鬥篷人一刀命中後並沒有抽迴匕首,而是直接將整個人的重量撞了上來。


    謝明澤被鬥篷人撞下石台向後跌去。


    在失重感、疼痛感與唿唿風聲中,謝明澤看見眼前人藏在鬥篷下的,隻能隱約看見的唇角微微勾起。


    “去死吧。”


    瘋子。


    這是謝明澤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念頭。


    蘇悅己不知道謝明澤在罵自己,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在意。


    她隻覺得痛快,同歸於盡又如何,搭上她這條命就能報全家的血海深仇,這買賣簡直再劃算不過。


    謝明澤的臉越扭曲她笑得越痛快,終於,終於解脫了!


    爹,娘,小妹,小露……


    我給你們報仇了……


    ……


    蘇悅己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昏迷過去的。


    昏迷前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在腦海中,以至於對死亡的懼怕都隻掩在了角落裏。


    在閉上眼之前,她從沒想過自己還有再睜開眼的時候。


    所以當她再度睜眼時,恍惚以為自己到了傳說中的地獄。


    入眼皆黑。


    蘇悅己從地上爬起來時,沒有感到一絲從高處墜落可能造成的傷痛,而在她的視線範圍內無論是向左,還是向右,怎麽看都隻能看到一片黑暗,四處死寂沒有一點聲響。


    但她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進地獄的。


    凡人死後成鬼,若有機緣則成鬼修,但大多都會輪迴轉生,普通修士死後也可入輪迴。


    傳說中地獄便是靈魂轉生之所,但從未有修士能活著到達,去過的都已忘卻前塵,更別提在地獄中的記憶了。


    因此關於飛升後的去處有不少傳聞,但卻沒人能說清地獄是怎麽迴事。


    不過無論如何,蘇悅己都不可能去地獄。


    因為她是魔修。


    魔修多是魔氣生出靈智後凝成形體所化,極少數是其他修士魔氣入體後變成了魔修,不過這樣的修士少之又少,更多的都在受到魔氣侵蝕後直接死去了。


    而不管是先天的魔修還是後天的魔修,死後通通都是直接魂飛魄散,沒有輪迴,亦無來生。


    那麽,她這是到了哪呢?


    蘇悅己低頭看了看,發現此地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低頭也隻能看見另一片黑暗罷了。


    她還記得自己拉著謝明澤一起跳了鑒淵,難道這裏是鑒淵淵底?


    那謝明澤又去了哪裏?他還活著嗎?


    蘇悅己試著調動魔氣,放出神識探查四周,但她失敗了。


    她體內的魔氣就像休眠了一般毫無反應,神識也放不出去,她現在似乎又成了一個普通人。


    在成為魔修後她早已不能再吸收使用靈氣,因此她無法判斷在淵底是隻封印了魔氣還是將靈氣也一並封印了。


    沉思片刻後,蘇悅己邁開了步子。


    她打算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腳下傳來的觸感與平時走在路上無異,一直走著也沒遇到什麽障礙,似乎淵底就是個一馬平川的大平地。


    即使如此,蘇悅己依然走得很謹慎。


    雖然什麽也感知不到,但蘇悅己不能確定黑暗中是否蟄伏著什麽要命的存在。


    她要謹慎小心一些,最起碼在確定謝明澤是否死去之前要如此。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周圍還是一片黑暗。


    蘇悅己認為自己是筆直朝前走的,但她並不能確定她所認為的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尤其是在這樣的淵底。


    她隻覺得自己已經走了很遠,也走了很長很長時間,可她完全沒有感到累、渴、餓,明明她現在身體並不算好。


    她被迫轉為魔修後,雖勉強能驅使魔氣,但到底是半路出家,她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每日夜裏全身都會疼痛難忍,但在這淵底她卻再沒感受過了。


    莫非隻是她以為自己已經走了幾天幾夜了,實際上現在還沒到天黑,一切都隻是她的錯覺?


    蘇悅己搖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


    黑暗或許確實會讓人的感官失靈,但最好的證明就是,她至今沒有崩潰。


    在這樣的環境裏獨自一個人待著,脆弱些的可能當場就崩潰了,就算是承受能力強的,時間久後,也不可能不產生負麵情緒。


    但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她並不認為是因為她格外堅強,而是這裏有古怪。


    這裏有古怪是毋庸置疑之事,每個來到此處的人肯定都會如此認為,蘇悅己感到的古怪還要可怕一些。


    這裏的時間似乎是停止的。


    或者說她的時間在這裏停止了,她的身體,她的靈魂保持在了一個奇妙的狀態,不增不減,不多也不會少。


    她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確認自己的猜測,就被前方隱隱的亮光奪去了注意力。


    如此漫長的徒步後,她終於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存在。


    蘇悅己沒有遲疑,大步向前走去。


    望山跑死馬。


    亮光看起來近,但蘇悅己與亮光之間的距離卻一直沒有縮短,不知又走了多久,蘇悅己終於看清了亮光的全貌。


    一本浮在半空中的書。


    這本書看起來很厚,亮光正是書上散發出來的,書的封麵上用蘇悅己沒見過的畫法畫著一個神態睥睨的男子,按理說蘇悅己是沒有見過那名男子的,但她莫名就是知道,封麵上的人是謝明澤。


    男子身側寫著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仙尊》。


    這是什麽意思?跳個鑒淵謝明澤跳成了仙尊?


    蘇悅己沒再思考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會不會是另一個與縛仙索相似的陷阱,她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想也不想地抓住了那本書。


    幸好直到她掀開書頁,書也沒有任何異變,也沒有一個突然從一邊竄出來要取她性命的鬥篷人。


    她直接站在原地看了起來,一字一字,一頁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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