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隨心舞,劈斬進刺,日光溫暖而寒光破障,劍氣縱橫間迅猛之勢破天地萬法,那人步伐如風行,身如遊龍過,一擊而去斬斷從天而下的雷光,轉瞬揮劍似秋水流動而橫去,似飛燕穿林見飄逸,又力震淩冽剛毅碎天光。


    衣擺旋飛,劍劍出手引劫雷,神知意感,寸縷不讓。


    轟!


    又是一道驚雷劈下,它道道雷光被攔,鳴聲過還融進了被雷精改造的少師劍中,無可奈何之下,紫雷以一種刁鑽的角度向空地中央的煉丹師侵襲而去,勢要把這逆天之舉給徹底斷掉。


    李蓮花眼神一厲,足下踏過竹林之巔,立刻往雷光處翻身疾去,揚州慢耗費得瘋狂,他抿緊了唇,劍指靈光流轉不息,一手攜摧山攪海之勢甩劍刺破天驚。


    雲苓閉目靜坐,掐著複雜的手訣,全心貫注在藥鼎的丹藥凝結之時,五識不通景,她的靈力全部加注於這次的煉製之上,臉色微白實在無暇他顧。


    瞬息後,她鬢發被激蕩的風吹得飄然,然後才緩緩落下,氣息拂過,帶來淺淺的寒涼。


    少師劍磅礴去便瞬間破開那道雷光,劍風與其相對,錚鳴中立於雲苓的身側,跟姑娘的衣角隻餘一線,而那劫雷所擊已經是最後一道。


    李蓮花飛落於她身邊,心念一動那少師劍便離地淩空,還帶著難以消化的雷光滋滋作響。


    而仙劍的主人掀開衣袍屈身單膝半跪,眼眸緊緊鎖住眼前的女子,她額上薄汗密布,秀眉微蹙,這次的丹藥想必艱難。


    忽地竹林霞光閃爍,飛鳥啼鳴,天地震蕩似有輕歎。


    藥鼎上隱隱裂光開,登時一顆靛藍的丹藥帶著陰鷙之氣飛出,雲苓這才睜開眼,手上一鬆,藥鼎滾落於地,好在,此丹終成。


    此藥名為【黃泉】,可助凝魂,亦是鬼道入門修煉之法門,逆天之舉,須過九九雷劫,才可丹成,一顆有價無市,貴為秘藏。


    “阿苓!”,李蓮花伸手攬住她,神色一緊,他急忙取出瓶瓶罐罐的補丹,剛要打開,就被人伸手製止了。


    雲苓微微喘息靠在他胸前,杏眼半闔,青蔥手指覆在李蓮花白皙的手背,輕輕道,“沒、沒事,隻是脫力......這藥吸走了我靈力,現在不可硬補,休息一會就好了......”


    “好...”,李蓮花一揮手,那些丹藥鼎爐連同‘黃泉’一齊納入乾坤戒中,少師也一同消失入了神魂,然後輕柔地伸手托起雲苓的腿彎,將她橫抱起來了。


    小姑娘習慣地搭上人的脖頸,小小打了個哈欠,眼睫覆上點點水色,迷迷蒙蒙地枕在他肩上,呢喃著,“花花、好困......”


    李蓮花寵溺地一勾唇,柔聲道,“睡吧...我在這裏。”


    她輕輕哼了一聲像是在迴應,然後眨了眨眼就安心地要就這麽睡著。


    竹林清香陣陣,影影綽綽的光斑映照一片,走迴時路的人珍視極了懷中美人,步伐稍慢,就這麽伴著發絲劃過手指的纏綿而行。


    雲苓在閉目的最後一絲光芒裏,越過李蓮花墨發的邊緣,似乎看到了天際遠處有一小點紅色升起,她終是不以為意,沉沉睡去。


    昨日他們各自教岑婆和漆木山入道之事,將用得上的功法和異寶都塞到兩位那裏,雲苓還在岑婆那裏用靈力指引引氣入體的方法,又煉製了許多洗靈助益的丹藥,甚至還包括凡人可以用的養顏長壽丹,隻可惜在漆木山那裏的李蓮花隻能將所有感悟一一告知,願其自身悟出鬼修之道。


    岑婆服了丹藥,精氣神更勝往常,連帶臉上皺紋都消了,愣是年輕了十幾歲,今日午間見到小徒弟抱著昏睡的姑娘進院,嚇了一大跳,出去就急著問,“姑娘怎麽了這是?可是身體有礙?她給我的丹藥有用得上的嗎?”


    雲苓心思純淨,但是在師姐寸冬多年教導之下,在長輩那裏用無往不利的乖巧攻勢,再加上濕漉漉的一雙杏眼,岑婆立刻就感受到了養女兒的快樂,現在還真是發自內心的著急。


    李蓮花忙道,“師娘別急,阿苓隻是累了,睡著了。”


    小姑娘臉頰泛著好氣色的紅,羽睫投出一小片陰影,睡得香甜。


    “那就好”,岑婆點點頭,複又對李蓮花小聲叮囑,“那你說話聲音小點,昨日她也煉了那麽多爐丹藥,今日又累著,別吵醒她。”


    他一愣,順著小聲答應了,接下來心念一動拿出那顆‘黃泉’交給岑婆,“師娘,此藥可以幫助師父結出命魂,凝成實體也就不懼日光了,隻是阿苓常年在門中修煉,未曾真的了解過鬼修修煉,並無相關典籍......”


    “沒事兒”,岑婆拿了那丹藥,笑著道,“相夷你確實天資卓越,但那老頭子年輕時候也不差,你把所知的都告訴了他,還有雲苓不辭辛苦,定然沒問題的。”


    江湖中代代皆有傳說,漆木山和岑婆能教出李相夷這樣的絕頂高手,除了李相夷本人確實不凡,自然還有名師親傳的原因,這兩位老者,也曾是組成傳說的人。


    岑婆欣慰地看著小徒弟抱著人往偏殿去,自己則迴到內庭,拿著那枚‘黃泉’試探著放到存魂的玉髓之上,這藥不愧是聚魂入門的寶物,剛接觸到魂魄之息,丹藥立刻化為一團霧氣,融進了漆木山的魂魄之中。


    下一刻,分離多年之人重迴塵世,老頑童的笑模樣還一如往常,岑婆不禁淚濕了眼眶。


    她心裏還感歎,明明一把年紀了,還真是感懷思念這老頭子的。


    漆木山這時一開口,“老婆子,我的酒,快給我拿來,可饞死我了!天天隻能聞不能喝......”


    “......”,岑婆白了他一眼。


    這樣說起來相夷還是比這老頭子強的,起碼知情識趣。


    李蓮花進裏屋將人輕輕放在床榻之上,自己坐在床邊噙著笑意注視這曦光春華。


    ‘你就隻是你想要做的李蓮花,我認識的花花,非常喜歡的花花。’


    小丫頭哄我開心是不錯,就是這喜歡,不太夠。


    “阿苓,我很貪心的”,他伸手撩開雲苓散亂的鬢發,他低垂的眼裏盛著秋水清暖,言語意味不明,“溫水煮了這麽久,也該提提香了吧。”


    =======


    山中的夜裏總會有些寒涼,不過勝在高處看天,總與別處不同景,星辰如墜,似真的要落在掌心。


    雲苓就這麽看著李蓮花站在高處,伸手時宛如摘星欲走的謫仙,隻不過下一刻銀光閃過,少師劍輝光在他手上起伏跌宕,骨節分明的手和破開長風的劍,比夜景更撩人。


    他挑劍而起,劍芒在眼前明明滅滅,一舞起身姿時疾時徐,五分遊龍俠心,四分柔情訴轉思,再來一分接天意,乘夜寒飄渺來去。


    迴身拂劍花,躍然展錚鳴,行雲流水之態使他整個人融進這天地自然,劍尖揮過橫過刺雷霆威勢又止,夜風姍姍,他動靜都攜星舞動,再一落地,四周盈盈微光細細碎碎,他似乎真的把這星子摘下,落在凡塵。


    劍舞泄出平生鬱,唯留明誌可傾情。他一招一勢端得能割破空間,但是熒光貼近時,卻絲毫不傷那些微末的透翼,周身引,流光如綢,最後小樓昨夜東風過,他誘清芒照劍來。


    李蓮花最後挽了個劍花,舞停時少師隱匿,劍仙踏螢火而來。


    今日他衣襟透出底衫桃夭色,外裳著茶白,挺拔勝竹,瀟瀟而立的君子,此刻輕輕地問,“阿苓,可還喜歡?”


    這一身俠情柔骨顯得人更加俊雅奪目,麵容還帶著勢在必得的意氣,但一字一句溫柔的不像話。


    雲苓新奇地抬起手,螢火在兩人間翩翩一點,然後停在她修長的指尖,小蟲可愛的亮了亮自己尾端的光,惹得姑娘嫣然一笑。


    “是隻給我看,隻送給我的嗎?”,她眸子映著麵前人的身影,開口有點意料之外。


    雲苓從始至終從未說過如此自我的話,此刻竟有突然一問。


    李蓮花微怔,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趕得螢火隻好又迴到繞著他們兩人的隊伍中。


    他堅定答道,“是。隻送給阿苓的。”


    “那我最喜歡!”,小姑娘滿足地晃晃兩人相牽的手,低頭眼睛一轉,輕聲細語,“我要存起來~”


    “好”,李蓮花應著聲,然後懷著不斷的心火,微笑著說出心意,“阿苓,我心悅你。”


    雲苓抬眼看他,這人眼眸裏誓要溺死一切不可割舍的感知,心髒驟然緊縮,她頓時難解如何是好,支支吾吾地答,“我…我…我不清楚……”


    李蓮花早有預料,挑起眉又問,“那阿苓前夜跟我說喜歡是騙我的嗎?”


    “自然不是!”,小姑娘急急解釋,“可……”


    “那阿苓討厭與我親近嗎?”,他下起了套,手上卻握著柔荑不分。


    雲苓聽著搖搖頭,李蓮花眼角流露出幾分得意,然後斂下笑容自己垂下眼瞼,複又抬眼注視她,“沒關係,這樣已經很好了,阿苓。”


    看起來莫名有點可憐。


    小姑娘有點愧疚,平時確實形影不離,怎麽好像她在始亂終棄。


    “我師父說我入道太早太快,情絲難生,所以…”,她偷偷摸摸瞧他神色,看到人拉平了嘴角,又趕緊迴轉,“不過我知道,我確實很喜歡你。”


    隻是自己也不清楚是哪種喜歡


    李蓮花歎了口氣,扯起唇,“沒關係,我等著阿苓。”


    雲苓抿抿唇,然後主動貼近他,伸手抱住他的腰,稍有點安慰的意味,李蓮花迴抱時加重了力道,似乎要擄走所有溫度。


    阿苓,你卻不知,往日從來豁達的你,今日問我‘是否隻屬於你’時,竟有了私欲。


    情絲若生,會讓我更加渴望。


    我心悅你。


    ======


    另一邊蓮花樓內,方多病和狐狸精同分了最後一塊肉餅。


    狐狸精看著他吃那半塊餅,汪汪叫個不停。


    方小寶:……


    這倆人到底什麽時候迴來!!!


    李蓮花的老婆本我都搜幹淨了!!!


    三天,三天了!


    當初明明說隻離開一天的,怎麽三天過去了還不迴來,本少爺白日都辟穀了。


    還有,狐狸精的口糧那麽多,給我就留點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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