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裏一直待到心情平複,這才走了出來。


    一院子的人都走了,隻剩下師父還在院中品茶。


    “師父,師母呢?”


    雲裏四處張望了一圈沒見著人,於是開口問道。


    “她也迴去歇著了。”


    “那您怎麽不去休息?”


    “傻孩子,我在等你呀。”虞光霽歎了口氣,“你和雲帆今日見到那沈姑娘後,便失魂落魄的。若是方便的話,可以和為師說說。”


    “哪有什麽不能對師父說的呀。”雲裏歎了口氣,斟酌著用詞道,“那沈姑娘,和我的祖母,有七八分相似。”


    虞光霽有些疑惑,“你是有什麽猜測嗎?”


    雲裏重重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這才小聲說道,“我懷疑,那沈姑娘,才是我祖母的女兒。”


    虞光霽有些驚訝,可想了想又覺得有可能,“那沈姑娘的生辰,確實和你是同一天。你既然懷疑,那麽好好查一查才是!”


    “徒兒知道的。”


    “我就說雲帆看著與那沈姑娘有幾分相似,原來不是我的錯覺。”虞光霽歎了口氣,“裏童,若是查明屬實,你也不要太過難過,有的時候緣分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你換個思路想想,你的養父母也曾真心愛護過你,人生的磨難沒有打到過你,還給予了你諸多饋贈。有得必有失,逆境使你強大,至於親生父母,對於你來說隻是個稱唿,那點血緣關係,甚至比不得雲帆對你的重要性。”


    雲裏眼眶一熱,剛剛一個人待著的時候還好,可被自家師父這麽一安慰,一股巨大的委屈就將她給淹沒了。


    她從座位上滑下來跪坐在地上,抱住了虞光霽的膝蓋,“師父,我都知道的,我不止有哥哥有弟弟妹妹有朋友,還有您老人家和師母呢。隻是到底是心裏有些不舒服。您說,怎麽會有人狠心至此?就算不想認我,也不該殺我養父養母的!”


    他們根本沒想過,失去了名義上的父母對於孩子來講,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孩子們可以任人宰割!


    虞光霽撫著她的腦袋,“那等豪門望族,想做什麽便做了,哪裏會顧忌旁人的心思。裏童,這就是我要你上進的理由。等你強大了,自然沒人敢辱你欺你,知道嗎?”


    “嗯!”


    雲裏此刻有了一個很清晰的目標。


    她要創翻沈家,她要改變這個世道,她要走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她要,實現她的野心!


    “瞧你,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臉都哭花了,快去洗一洗!”


    虞光霽仔細瞧了一眼,連忙趕她去洗漱。


    幸好這裏就他一個人,否則裏兒這臉上被眼淚衝出來的一條條黑溝,怕是得把人給嚇一跳!


    雲裏連忙摸了摸臉,又隨手掏出一麵小鏡子照了照自己,才發現臉上局部的修飾被眼淚衝花了!


    幸好除了她和師父,周圍沒人!她連忙去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收拾妥帖,這才又走了出來。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我再給你換個身份,你進女學如何?”


    虞光霽想了又想,是真擔心自家徒弟哪天妝造不到位,被人發現了行跡。


    “不行啊師父。一來幕後之人不知道有沒有放棄,二來我這張臉萬一長得像沈家人,被沈姑娘發現了端倪,反而不行。再者,女學那邊的貴女們來文山書院的目的咱們也都是知道的,於我並沒有什麽助益。”


    雲裏幹脆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虞光霽點了點頭,也覺得不妥當。


    “罷了,今日也是你一時心情激蕩。以後可千萬要注意一些,別露了破綻,知道嗎?”


    “嗯。師父你先去休息吧,我就先迴去了。”


    雲裏想了想,她今日狀態如此反常,怕是嚴明知也看出了些什麽,自己還得好好和他解釋一番。再者還得抽空告訴哥哥自己的猜想,屬實是沒時間在師父這裏當縮頭烏龜了。


    “也行,你去吧。切忌不要太過多思,總有師父擋在你前頭呢。”虞光霽歎了口氣,又叮囑了一遍。


    雲裏出門沒多久,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柳俊明。


    “沈姑娘不是我叫來的,我一路走,她一路跟著,我也不好對她動手。”柳俊明開口解釋道,“阿裏,沈姑娘不請自來,你是不是有些生氣?”


    “怎麽會生氣呢?”雲裏笑了,“就是第一次看見沈姑娘,覺得她果然十分美麗,一時之間看呆了。”


    “那你眼眶怎麽有點紅?”


    柳俊明很是不信。原本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但是吃完飯之後阿裏就去休息了,據他所知,他就沒有午睡這個習慣。


    “是嗎?”雲裏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剛起床之後有些迷了眼,我就揉了揉,想必的揉紅了。”


    怕柳俊明再問,她連忙快步走到了前麵,“沈姑娘人呢?”


    “不知道,應該是迴去了吧。”柳俊明也有些不確定。不過這跟他又沒關係,管她去哪。


    “那你看見明知兄和雲師弟了嗎?”


    “雲帆說要討教些功課,拉著嚴明知走了。”這個柳俊明還是知道的,這倆走的比他還早呢。


    雲裏鬆了口氣。


    還是哥哥好,知道她這會心緒有些煩亂,所以幫著她拖住了嚴明知,省了她去應付。


    “今天不早了,我打算先迴香爐峰去看會遊記,俊明兄要不你先迴去吧?明天再一起說說話。”


    “正好,我也有幾本遊記,你等我拿來,再去大廚房拿一碟點心,去你那一起看如何?往常都要上課,今日是難得的休沐日,我想和你說說話。”


    柳俊明一邊說著話,一邊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懇求地盯著雲裏,很難不讓人心軟。


    隻是今天雲裏的思緒是真的很亂,她拒絕得簡直像個無情無義的冷血殺手,“明天吧,我今兒是真的有事,不方便。”


    “好吧。”柳俊明像是一條被拋棄了的大狗一般,“那我送你迴去吧!”


    雲裏停住了腳步,直直地看著柳俊明,非常認真地說道,“俊明兄,我想獨處一會,你懂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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