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九日夜,月光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搭載著一千水師陸戰隊員和三千步兵旅的運輸船悄悄靠上了岸邊。


    水師陸戰隊員們迅速下船,按照預定的布置,開始挖掘工事,修築簡易碼頭和防禦陣地。他們是所有人的退路,一旦戰事出現無法挽迴的敗局,可以保證運輸船能帶領大部隊撤離。


    而普通步兵下船後,則是按照預定的計劃,分成多股中隊,向不同的方向前進。他們要在明早之前到達指定地點,然後等天亮後一起發起總攻,將湖北綠營整個包餃子。


    其中的一個團,由年輕的軍官張華率領。他出身於原川南鎮綠營,是王兀傅手下最為得力的幹將之一。在王兀傅投靠祝灝後,他積極配合徐甲,將麾下的官兵都操練成了一支實力不俗的強軍。如今川南鎮綠營整編為大明陸軍第四軍,他則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團長。


    張華帶領戰士們,悄無聲息地穿越樹林,不斷向前摸索。此時是最為關鍵的時刻,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尤其是不能被敵人放出的斥候或者暗哨發現,否則整個戰略目標便會功虧一簣。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就在他們即將到達預定地點時,突然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幾個頂著鬥笠的人影。他們晃晃悠悠走在大路上,腳步聲同樣非常微弱,要不是打頭的偵查員視力過人,還真就差點兒碰上。


    “把他們都解決掉,隻留下一個活口。”聽完匯報,張華果斷作出決定。要是讓他們靠近,自己這一千人是怎麽掩飾也藏不了的。因此,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幹掉他們再說。


    不一會兒,隱隱隻聽到幾聲悶哼,前麵的戰鬥便迅速結束。又過了片刻,偵察連長提著一個被反剪綁縛著的清軍來到張華麵前。


    “報告團長,他們一共六個人,全部解決,一個都沒有漏掉。”偵察連長輕聲報告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興奮。


    張華點了點頭,目光銳利地盯著眼前的清軍俘虜。他注意到這個俘虜滿眼皆是恐懼,那張臉嚇得比天上的月光還要白,顯然已經處於情緒崩潰的邊緣了。


    “你們繼續前進,我來審一審他。”向偵察連長吩咐幾句後,張華蹲了下來小聲說道:“如果你保證不喊出聲,我就給你取下口中的布,若是你敢喊出一個字。”說著他抽出了佩刀架在了俘虜的脖子上,意思很直白,那就是死。


    “嗯嗯!”俘虜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嗚咽著點頭,示意自己願意配合,千萬別殺了他。


    張華緩緩抽出他口中的破布,讓俘虜得以說話。俘虜喘了幾口氣,然後顫抖著聲音說道:“大…大人,我們是不願跟著吳鳳柱一條道走到黑的逃兵,求求您放了我吧!”


    “嗯?”張華皺了皺眉,先不說什麽理由,當逃兵就讓他看不慣。所以,他語氣嚴厲地怒道:“還不說老實話?”


    “大…大人,我們真的是逃兵啊!”俘虜生怕張華將他脖子給抹了,急得以頭搶地,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張華不耐煩地拍了拍那俘虜的臉頰:“行了,行了,說說你們為什麽要逃,和你一樣的還有多少?”


    俘虜見張華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收起了哭喪的表情,說道:“我們都是王渡王副將的屬下,他被吳鳳柱派去送死,大家都看不慣,所以這兩天我們斷斷續續都走了不少人,具體多少我不知道,但幾百人是肯定有的。”


    “哦。”經過俘虜的交代,張華終於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連續幾天清軍時不時遭受明軍強大炮火的洗禮,再加上吳鳳柱錯誤地命令王副將帶領敢死隊去夜襲,結果夜襲沒有成功,一向在軍中很有人緣的王副將還死在陣前。一時之間,清軍中謠言四起,說什麽的都有,反正沒有一處是好的。在這種情況下,吳鳳柱沒有先穩定軍心,反而處心積慮想拿下明軍防線,這才造成人心全都散了。


    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張華懶得再去管這個俘虜的死活,將他嘴重新堵上後一棒子敲暈在了地上。


    隨後他招來發報員吩咐道:“給指揮部發報,就說途中偶遇清軍逃兵,據他交代,清軍軍心已經渙散,請前指作出安排。”


    無獨有偶,不僅僅是張華他們團遇到了逃兵,其他方向的部隊也接收到不少逃兵,他們的口徑幾乎一致。由此看來,清軍確實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與此同時,荊州城外,吳鳳柱的臉色陰沉地能滴下水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手下的將士們開始慢慢不再聽他的命令,逃兵也越來越多。如此一來,這場戰爭獲得勝利的希望變得越發渺茫。


    “不!”吳鳳柱一拳捶在案幾上,他絕不允許自己失敗,就算死也不能。他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明天,等明天一早就從離明軍最近的戰壕發起總攻。他就不信了,這短短二十丈的距離還會成為一道天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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