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冷風蕭瑟,仿佛整個天空被一層罩子給罩住了,顯得灰蒙蒙的,讓人感到非常壓抑。長樂門外,五色旌旗招展,十數萬人聚集在這裏,猶如一道黑色的洪潮,場麵宏大壯觀。


    李繼恆一身粟色短打,身姿偉岸,一靜一動間流露出一種不凡的氣質。他的眼神堅定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虛妄。他的背影挺拔如鬆,如同一座高山,給人以無盡的安全感。


    這是趙媚娘第一次見到李繼恆本人,但僅僅一眼,她就淪陷在了他那強大的氣場之中。


    趙媚娘從未見過如此充滿力量感的男子,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臉頰也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她低下頭,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但那嬌羞的姿態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


    好在現在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繼恆和閆君豪身上,否則趙媚娘的異樣反應恐怕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激動,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同時也豎起耳朵去聽雙方的談判來轉移注意力,逼迫自己不能在這種時候失態。


    然而,李繼恆的一舉一動都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著趙媚娘的目光。他與閆君豪交談時的神態從容自信,每一個微笑都像在她的心上拂過,讓她心癢難耐,不能自已。


    也許她之前私下聯絡漢軍是出於道義才這麽做的,但現在她心裏卻又多了一些不便明說的小九九。


    閆君豪對李繼恆拱了拱手,假惺惺地說道:“多謝李兄弟相助,閆某在此感激不盡,今後若有機會,咱們到北京相會。”


    李繼恆順水推舟,也表達著自己的態度:“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倒是如果閆兄能先進京,那李某自當推舉閆兄做天下共主。”


    “當真?”閆君豪嘴巴微張,他怎麽也沒想到李繼恆居然能提出當年楚懷王的主張,這一時把他整不會了,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想放棄計劃了。可一切都準備妥當,這時再想放棄都晚了。


    事已至此,閆君豪隻得當麵繼續演下去:“閆某沒有那個大誌向,不過是為了每日吃飽喝足,有嬌妻美妾為伴,天下共主這事兒,想都沒想過…沒想過。倒是李兄你,身後雄兵數十萬,才是最有可能的那個人。”說著他還朝李繼恆身後瞅了瞅,露出一臉羨慕的神色。


    李繼恆擺了擺手:“欸,時勢造英雄,你、我不正是這個時代造出來的英雄人物嗎?誰能想得到,昨天我還在山裏務農,今天卻帶著十幾萬的義軍征戰沙場。這就是境遇,誰說得準呢?”


    “那是、那是!”閆君豪連連點頭,確實,他一個書都沒讀過幾天的人,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成幾十萬人的統帥,那麽,那個位置離他還遠嗎?


    “不如這樣”,見閆君豪沉迷在自己的思想中,李繼恆趁其不備,拉著他的手說道:“我倆今日學昔日那項羽、劉邦立誓,誰先入北京者為王!”


    “好…好。”閆君豪一時被李繼恆牽製住掙不脫,而且話又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隻好答應一起立誓。


    然而,一旁的李言看在眼裏,卻急在心裏。因為他算看出來了,這其實就是個套路,如果他們沒有立誓結盟,自己等人攻伐漢軍還算不上背信棄義,天下人也不會因此疏遠他們。可一旦雙方結盟,他們再把漢軍堵在城內,道義上就站不住腳,會成為天下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閆君豪根本想不到這些,他隻能任由李繼恆牽著鼻子走,稀裏糊塗和李繼恆發完了盟誓,這才帶著人離開了。


    而李繼恆轉身的瞬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心中想到:自己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如果他們還膽敢作死,就別怪自己手段毒辣了。


    迴到中軍大營,李繼恆召集了統領各部的軍官,對他們下令道:“全軍備戰,禁止所有人靠近軍營半步,否則格殺勿論!”


    “是!”幾位軍官麵麵相覷,剛送了秦軍,哪裏會有戰事發生!難道敵人就是秦軍?他們幾乎同一時間想到這唯一的可能性,因此全都振作了起來,聽候戰術安排。


    “李醜娃!”李繼恆的眼神在這些人中掃了一眼,這才開始分配任務。


    “在!”一個腰長腿短,聲音粗獷,看起來像頭行走的猩猩般的男子站了出來。


    李繼恆沉聲說道:“你帶所部人馬死守長樂門,不許任何人進出,若是有人膽敢硬闖,直接開槍。張二河!”


    ……


    李繼恆一連下達了三道命令,全都是死守城門,絕不許任何一個人進出。緊接著,他又看向孔佑誠:“孔佑誠,你帶一營人馬進城,告訴所有人,要想活命的,就從永寧門依次排隊出來,每個人可以領到兩個饅頭。”


    “是!”孔佑誠躬身一禮答道。他渾身的肌肉也緊繃了起來,成敗在此一舉,若是成了,自己在李繼恆麵前就成為可以賴以倚仗的謀士。但要是失敗了,自己帶去的這一千人,隻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人撕成碎片。


    “兄弟們!”李繼恆環視著場中眾人,語氣嚴肅地說道:“我們能否在陝西站穩腳跟,就看今天能不能安撫住城內這上百萬的百姓,將來榮華富貴在此一搏!”


    “是,我等將誓死完成任務!”眾位軍官同時大聲呐喊,似乎在宣泄胸中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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