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硝煙散盡,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照耀著斑駁的城牆,仿佛在述說著昨夜的激戰。然而,地上沒有哪怕一具屍體,有的隻是斑斑點點的豬血血跡。


    緩步街頭,花姑看著空蕩蕩的大街,皺眉問道:“徐先生,安民告示發下去了嗎,怎麽都不見老百姓們出門?”


    徐七拱了拱手肯定地答道:“已經挨家挨戶發布了公告,隻不過老百姓對你們還有些懼怕,不敢出門而已。”


    花姑略有不滿,小嘴翹起老高:“都說了要給他們發糧,他們還不肯出來,真是辜負我們的苦心。徐先生,有什麽辦法可以安撫民眾,讓他們都不再怕我們嗎?”


    徐七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花統領,老百姓都喜歡看戲,要不我們搭一台戲如何?”


    “唱戲,唱什麽戲?”花姑一時摸不著頭腦,表演雜耍她最在行,可讓她唱戲就強人所難了,而且,確定唱戲就能收攏民心麽?


    徐七想到了祝灝對他的交代,於是從懷裏掏出一個劇本,緩緩說道:“其實不用唱得有多好,隻要貴在真實就成。這是劇本,裏麵寫的都是嘉定三屠、揚州十日等劇目。你們將它演出來,讓老百姓都知道滿清韃子在中國做了多少惡事!”


    花姑接過劇本一頁一頁翻看起來,越看到後麵越是心驚,這裏麵有很多事連她都不知道。但裏麵的時間、地點、人物都記載得很詳細,絕對不是隨意瞎編可以做到的。其實她哪裏知道,這些資料要麽就是官方記載的機密,還有很多是徐仲雍曆年來收集的,突出的就是一個真實。


    沒過多久,一個沒有幕布的大型露天舞台便在城中心被搭建起來了。果然,正如徐七判斷的那樣,城裏的百姓們聽說可以免費聽大戲,也都懷著好奇的心態拖家帶口出了家門。


    伴隨著夜幕的臨近,人們將舞台周圍圍堵得水泄不通,他們懷著期待的心情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試圖看清舞台上的表演。


    人群中,有的家長將自己的孩子舉過頭頂,也有大點兒的孩子爬上樹杈或者別人家的房頂,現場的氛圍極其熱鬧。


    “吭嗆…”隨著一聲鑼響,好戲正式開鑼。


    首先上台的是一對扛著鋤頭的農村夫婦,他們來到台上裝模作樣鋤著地。那名男子興許是累了,杵著鋤頭對他媳婦說道:“媳婦兒,今年風調雨順,我們家收成不錯,你看我們是不是再要一個大胖小子啊?”說著,那男子嘿嘿傻笑,引來台下一片隻可意會的噓聲。


    扮演媳婦的女人白了那男子一眼:“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雖然她嘴上說著不願意,可那俏麗得臉蛋紅的像熟透的果子,誰都能看出來她心裏其實也是美滋滋的。


    然而,就在這時,幾名清兵打扮的人闖上了台來。他們的臉色猙獰,手中的刀還滴著鮮血,這可把看戲的百姓嚇得夠嗆。好在台下維持秩序的起義軍連忙向大家解釋,這才避免了一起混亂。


    再看向台上,那幾名清兵中打頭的一人盯著女子淫笑道:“嘿嘿,這有個漂亮的小娘們,兄弟們,誰先來?”


    另幾名清兵不約而同一致恭維道:“白甲兵大人,你先來你先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哈!”說著,他就去扒那女子的衣服。一時間他的舉動讓台下的人恨得咬牙切齒,凡是有婆娘的男人哪裏見的了這種事,紛紛將眼光看向那名農夫,希望他能硬氣一把去解救自己的妻子。


    這時那女子的丈夫也是一咬牙,抄起鋤頭決絕地說道:“你們這些狗韃子畜生,我和你們拚了!”說完就朝那幾名清兵衝了過去。


    “找死!”扮演白甲兵的男子轉過身來拔出腰刀便對著農夫惡狠狠就是一刀。


    “啊!”那農夫腰腹中刀,抱著肚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夫君!”女子見到自己的丈夫被殺,目眥欲裂,嘶喊著就要撲過去。可是那幾名清兵哪能如她所願,將她扛在肩上獰笑著下了台。


    此時舞台上隻剩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農夫,台下的幾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們有同情,有憤怒,也有希望他能活過來的,總之各種情緒不一而足。可惜,直到很久以後,農夫依舊倒在地上,想來已經斷絕了生機。


    就在觀眾們的情緒醞釀到達最高點的時候,花姑一臉沉重地走上台來,淚水在她的臉頰上滑落,她聲音顫抖而堅定地說道:“大明天啟三年至天啟五年,奴酋愛新覺羅野豬皮,率清軍屠殺我遼東百姓數百萬。餘下幸存者,男子為奴,女子為婢。他們不僅屠殺了我們的親人,還燒毀了我們的家園,搶奪了我們的財產,我們的尊嚴被他們無情地踐踏。”


    她的手指指向那些假扮清兵的人,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悲痛:“就是他們,就是這些劊子手,他們用刀和火,試圖抹去我們的存在!但是,我們不會屈服,我們不會放棄!我們會銘記這段曆史,我們會為我們的親人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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