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營地駐紮在雅州城外一處樹木茂密的高坡之上。這裏因為植被豐富,在大地震後,盡管大雨滂沱,泥石流洶湧,卻成為了唯一一處幸免於山體滑坡的安全地帶。


    由祝灝帶領的勇營到達後,就在這塊相對安全的高地上搭建起了臨時的帳篷和生活設施,盡力在災難中維持著秩序和安全。


    祝灝和賈老道等人來到了營地,在營地的一角,看到了那名犯案的士卒。他被五花大綁地捆在那裏,身邊站著幾名看守的士卒。那名士卒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恐懼和悔恨,他低垂著頭,仿佛在等待著應有的審判。


    祝灝走上前去,看著他那年輕的臉龐,聲音中帶著深深的失望和痛心:“陸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陸明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花:“大人,我知道錯了。我……我是一時糊塗,被私欲蒙蔽了雙眼。我不該背叛自己的誓言和職責,更不該傷害無辜的百姓。我……”


    祝灝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事到如今,你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的行為已經造成了無法挽迴的後果,不僅害了自己,害了那個無辜的姑娘,也傷害了百姓對我們的信任。”


    陸明渾身一震,他知道祝灝這句話意味著什麽,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哀求道:“大人,我知道我罪無可恕。但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我的錯誤付出代價。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隻求您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祝灝沉默了片刻,他的眼中遊弋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也知道,陸明雖然犯了嚴重的錯誤,但他還年輕,還有改過自新的可能。然而,軍法如山,即便再不忍心,他也不能就這樣放過陸明,否則就這麽讓他活著,有一就有二,自己還怎麽帶領這支隊伍。


    最終,祝灝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他緩緩走到那陸明麵前,目光如炬,冷冷地開口道:“你還有什麽遺言需要交代的嗎?”


    陸明聽到祝灝這話,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原本以為,自己與祝灝在去成都府的路上就誕生了深厚的情誼,隻要他求饒,就還有機會,至少能求得一線生機,但祝灝的態度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破了他的所有幻想。他猛然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悔恨和絕望:“大人,我真的知道錯了。”


    祝灝看著陸明,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自然知道陸明的能力,也知道他這一路上的付出。但軍法無情,他不能因為個人的感情而破壞了軍隊的紀律。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陸明,你知道錯了,但錯誤已經造成。我會按照軍法處理此事,但我也希望你能夠真心悔過,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你父母那邊我好好照料的,說吧,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


    陸明低下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祝灝:“大人,我隻有一個請求。請幫我向那姑娘道歉,希望我的死能夠贖罪。”


    “如你所願,我會的,去吧!”祝灝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揮了揮手,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沉痛。


    祝灝按照軍規處決自己手下士卒的消息在正在雅州城迅速傳開,如同一道驚雷,震撼了每一個人的心靈。無論是百姓中那些有蠢蠢欲動之心的奸猾之徒,還是想偷摸拿點兒好處的勇營士卒們,此刻都噤若寒蟬,再也不敢有絲毫違抗軍規的想法。


    即便是沒有任何壞心思的其他士卒,也都深受此事影響,變得謹小慎微起來。他們明白,軍規不是兒戲,違反軍規,必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祝灝迴到雅州城,他的心情異常沉重。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變得情緒低落。他獨自一人坐在營帳中,迴想著陸明臨刑前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


    黃興等人見祝灝如此低落,都不敢上前打擾。他們知道,祝灝此刻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去消化這份悲痛帶來的打擊。


    隻有賈老道,因為身份超脫物外,才敢在這個時候過來勸慰祝灝。他緩緩走到祝灝身邊,輕聲說道:“所到之地,淩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真龍,這是自古便有的軍規,你並沒有做錯。況且,一將功成萬骨枯,經此一事,你收了軍心民心,又何故煩惱?”


    祝灝不為所動,依舊靜靜地坐在那兒。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紮,他知道賈道長說得對,處決陸明是維護軍紀和正義的必要之舉。但是,他的心中卻難以抹去那份對兄弟的愧疚和悲痛。


    迴想起與陸明一起度過的日子,讓他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惋惜。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領導者,不能及時發現並糾正手下人的思想錯誤,這才導致了今天的悲劇,這種自責讓他難以釋懷。


    賈老道拍了拍祝灝的肩膀,說道:“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就別再沉溺於過去,接受事實,並從中吸取教訓方為上策。”


    “對!”賈老道的話如同一股清泉,瞬間衝刷掉了祝灝心中的迷茫。祝灝迴過頭來,一臉堅定地說道:“你說的對,有錯就改,善莫大焉。”


    隨即,祝灝目光灼灼地看著賈老道,開始詳細闡述他心裏早已有的對於軍中設立政工幹部的建設性想法:“我認為,我們需要選拔一批忠誠、有才能、有遠見的士卒,進行專門的政治教育和訓練。這批人將成為我們勇營中的中堅力量,負責主管軍中思想政治工作,貫徹執行我們的理念和戰略方針。組織做好監督軍法、紀律教育、文化宣傳、心理疏導等方麵的工作。及時發現走錯路、走岔道、走偏心的官兵,糾正他們的錯誤思想。”


    賈老道聽完祝灝的敘述,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幾乎差點兒要舉起雙腳來表示自己的全然讚同。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肯定與讚賞道:“真龍,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深得我心,這樣不僅能保持軍心穩定,更能提高戰士們的忠誠度,真是一舉多得的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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