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教堂,剛走到後院門口,祝灝就被一片歡騰的氣氛所籠罩。聽到裏麵傳來的陣陣歡聲笑語,仿佛整個後院都在沸騰,不免讓他燃起濃烈的好奇心。透過洞開的大門望去,可以看到後院裏人頭攢動,不少人或站或坐,彼此之間互相熱切地交談著,臉上都洋溢著開心和快樂的笑容。


    正當祝灝愣愣地呆立在那裏,不知發生什麽事的時候,史密斯走上前來,熱情地攬住他的肩膀說道:“祝,你來得正好,今天來了不少本地政商界的大人物,我給你介紹介紹。”


    “喔?”祝灝心中頓時狐疑,他都沒搞清楚今天的具體情況,要是貿然參加,怕不得鬧了笑話。想到這兒,他好奇地問史密斯道:“史密斯,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難道今天是有什麽節日嗎?”


    史密斯不滿地瞥了祝灝一眼,手指比劃著十字遺憾地說道:“哦買噶的,祝,你都不知道嗎,今天可是聖誕節啊!”


    “聖誕節了嗎?”祝灝眨了眨眼,到這個世界來一直是過著農曆,對於公曆日期他還真不清楚,沒成想今天是西方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但是,這和他又有什麽關係,正好碰上了就一起過唄。


    安排幾個小兄弟隨便尋位置坐下,祝灝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在了史密斯身後。他深知史密斯在本地官商兩界的影響力,這麽重要的節日他肯定請了不少富商名流,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與本地上層社會接觸,拓展自己人脈的絕佳機會。


    祝灝跟著史密斯穿過人群,來到最裏麵一桌。這桌的氣氛與外麵那些截然不同,他們的交談聲更加低沉而專注,似乎正在進行著某種重要的討論。在這裏,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徐仲雍,隻見他正在傾聽一位顴骨高聳、臉色晦暗的老者講話,臉上的神情嚴肅而認真。


    祝灝注意到,在徐仲雍身邊坐著一位膚色白皙、麵容姣好的婦人。她眼眸清澈明亮,氣質溫文爾雅,臉上始終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宛如一位優雅的貴婦,使得她在這些人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祝灝不禁微微一愣,再仔細看去,無論那種淡然氣質,還是清麗的長相,都與徐婉芸有七八分相似,不,應該說是徐婉芸就是照著她的模子刻出來的。


    史密斯拉著祝灝來到桌旁,輕車熟路地向祝灝介紹起在座的各位。祝灝也是收斂心神,認真聽著史密斯說的每一個字,他盡量顯得自然而不失禮貌,希望給這些大佬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但當史密斯介紹第一個人的時候,祝灝就差點沒有失態地張大嘴巴,不為別的,因為剛剛與徐仲雍小聲低語的人竟然是本府的父母官,也是搜刮民脂民膏最狠的大貪官,知府趙岩鬆。


    趙岩鬆聽到史密斯介紹到自己,再抬頭看了看打扮平常的祝灝,對他提不起任何興趣,自顧自不為所動得繼續剝著自己的花生米,扔進嘴裏還端起酒杯“滋”了一口。


    史密斯看到這情景,也是尷尬地笑了笑,繼續介紹起下一位:“這位是劉遲劉通判,以後遇到什麽不法之事,大可找我們的通判大人裁決。”


    “見過通判大人!”祝灝深深鞠了一禮,對於這位劉通判祝灝可是深入了解過的,也是最讓他忌憚的存在。


    趙知府完全是一個靠關係和送錢坐到這個位置的草包,他除了撈銀子,幾乎什麽也不會管。府裏大事小情全都由劉通判和另一位同知署理,但那位同知被派到了敘永廳駐紮,所以,在這瀘州府地界上,劉通判幾乎可以說是隻手遮天。對於這樣的人物,祝灝現在還得小心謹慎和他打交道,必要時拉下臉奉承著也在所不惜。


    劉通判今年還不到四十,長得文質彬彬,唇下一縷短須顯得格外精神,如果要用他和徐仲雍相比較,隻能說倆人在伯仲之間。但他比徐仲雍多出一絲書卷氣,腹有詩書氣自華,因此他給人的感覺更勝一籌。


    劉通判並沒有趙知府那種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態度。相反,他顯得謙遜有禮,對祝灝微微頷首,表達友好和尊重。


    “這位是……”


    史密斯逐一介紹著在座的各位,每當他點到一個人的名字,劉祝灝都會躬身行禮,以謙遜而又不失禮貌的姿態向對方示好。他的動作優雅而得體,既展現了他的尊重,也彰顯了他的風度。


    “這位是本府首富,龍老板,他在商界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以後你可得多學習。”當史密斯介紹到劉通判右手那位時,他的語氣中都帶有明顯的尊重和敬意。


    祝灝的目光順著史密斯的手轉向那位男子,隻見他臉龐輪廓分明,眼睛深邃銳利,眉毛粗獷如刀。他坐在那兒身姿筆直挺拔,雖不苟言笑,卻隱隱有不怒自威之感,讓祝灝生不起一點兒怠慢之心。


    “這位就是龍家掌舵者龍靈昭?”祝灝的內心如同翻湧的江海,不斷迴想著關於這位大佬的所有信息,但在他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內心的波動。他依舊維持著那份深深的敬意,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嗯,年輕人不錯!”龍靈昭眼光如炬地看向祝灝,仿佛他能看透人心,洞察他人的內心深處。


    被一道赤裸裸的眼神這麽看著,祝灝開始有些焦躁不安,就在他調整唿吸,傾力抵擋這股眼神的侵襲時,隻聽龍靈昭繼續說道:“聽說你弄了個什麽商行,要給所有人都發張單子,顧客靠著你那張單子就能買到東西?”


    頓時,祝灝如遭雷擊,他驚詫地看向徐仲雍,這個計劃他隻透露給了徐仲雍以及自己的幾個兄弟,龍靈昭是怎麽知道的,難道徐仲雍出賣了自己?這不是他多心,雖然徐仲雍給了自己兩千兩銀子,但對於這個完善的計劃來說,那點兒錢根本算不了什麽,有著這份計劃他完全可以和別人做利益交換。但見徐仲雍臉色如常,似乎對眼前的一切早已成竹在胸,他才按住性子沒有當場問出口。


    不等祝灝作出任何反應,徐仲雍一揮手笑道:“欸,年輕人嘛,小打小鬧玩玩兒,不試試誰知道結果呢?”


    龍靈昭讚同地點點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滄桑感道:“嗯,徐大人說得對,多闖蕩是好的,就算吃了虧,也還有機會,哎喲,不像我們這些老家夥……”


    見此情形,徐仲雍趕忙打斷龍靈昭的話,笑道:“誰人不知道你龍老板的厲害,我可聽說……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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