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五抬眸看了看路羨青。


    臉上寫滿了擔憂。


    因為他知道一旦提起馮舒蘭的事,眼前的兩個人就免不了要吵架。


    路五可不想再因為他們吵架而受罪了。


    所以他也不敢當著黎舒舒的麵將調查的事情說出來。


    可是,路羨青像是很確定什麽似得。


    抬了抬下巴,吩咐道:“直說就行。”


    路五為難地看向一旁的黎舒舒。


    而黎舒舒很清楚路五這種眼神的意思,心裏那點八卦之魂就燃了起來。


    “大人,要不還是去別的地方說吧。”


    路羨青有些不耐滴蹙了蹙眉,意思再清楚不過。


    路五也隻能開口,“小的調查了整個馮家。”


    “確實,不是表小姐說的那樣。”


    一句話,房間裏沉默了。


    路羨青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路五。


    其實他也察覺到了旁邊黎舒舒的興奮,但卻故意忽視掉了。


    “繼續。”


    “馮家老爺確實新娶了一個女子,隻不過這女子嫁進馮家之後,對表小姐還是很親近的。”


    “據馮家的下人透露,表小姐是在得知馮老爺要將她嫁人時,留下一封信來禦都的。”


    路羨青眉梢一抬,像是終於找到了轉圜的破綻。


    “馮家確實要將她嫁給別人做妾?”


    路五搖搖頭,“不是做妾,隻不過是說了一門不太配得上表小姐的婚事。”


    “馮家老爺是鄉長,雖然算不上名門,但也食天子俸祿。可馮老爺為表小姐說的這門親事,對方隻是一介寒門。”


    “一介寒門怎麽了?”


    黎舒舒大膽開口。


    又看向路羨青,“路羨青當初不也是寒門,也不耽誤他高中狀元啊。”


    路五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


    繼續道:“這人的確如公主說的,雖隻是寒門,卻有過人之才。欲參加今年秋闈,掙一個功名。”


    黎舒舒雙手抱在胸前,搖搖頭感歎,“對於馮舒蘭而言,她想要的從來都是看得見的東西。”


    “那些虛無縹緲的未來,她不願意去賭。”


    頓了頓,再次看向路羨青,“而你和葉臻,就是看得見的東西。”


    路羨青嘴巴抿成一條線。


    臉色鐵青。


    兩隻手也攥起了拳頭。


    “所以她不願意嫁給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寒門子弟,卻願意來千裏之外的禦都。”


    路五都忍不住為公主這番言論點頭。


    從前他也覺得 表小姐可憐兮兮的,一定是馮家百般為難,才讓她出走他鄉。


    現在看,隻不過是心比天高而已。


    “還有什麽別的?”


    路羨青的聲音猶如冰窟裏的寒鐵,冷得黎舒舒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還有一件事,馮老爺一直在找表小姐,希望她能迴去。”


    路羨青這下子徹底不言語了。


    馮舒蘭跟他說,在馮家爹不疼,後娘不愛,還要將她嫁給別人做妾。


    這一切,如今看來不過是她留在禦都,留在路府的借口罷了。


    她還真是,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樣啊。


    這時,黎舒舒更是看戲一樣地對路五說,“行了,你快走吧。”


    “再說下去啊,你們家大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路五得令,腳下生風,溜得那叫一個快。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路羨青長長歎了一口氣後,轉頭看著黎舒舒,“想笑就笑。”


    “我笑什麽。”


    黎舒舒剛才還一副看戲的模樣,轉頭就嚴肅了起來。


    聲音平和地開口,“馮舒蘭就是知道你心軟,才利用了這一點。”


    “以前你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要是還能再瞎的話,那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路羨青原以為會聽見她的嘲笑。


    沒想到,她竟然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這樣一句。


    不禁迎上她的雙眸,笑意在臉上綻放,“公主不打算再嘲笑我兩句?”


    “心裏是想的,不過看在你給我做宵夜的份上,還是算了吧。”


    她也笑得明媚。


    吃過飯後,黎舒舒去後麵的水房裏洗漱。


    迴來就發現路羨青鬼鬼祟祟在她的梳妝台前,像是在找東西。


    黎舒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墜。


    確認那對珍珠耳環自己戴著,便也安心下來。


    她就那麽倚在門邊,看著路羨青。


    良久後,看他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才開口,“大人是在找這個嗎?”


    黎舒舒看他轉過身子。


    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送給路羨青的玉簪,現在已經插在了她的頭發裏。


    既然他不想要,總不能硬送。


    扔了還怪可惜的,不如自己用上。


    而路羨青裝作淡然地走過來,反問道:“怎麽在你頭上?”


    “不是送我的嗎?”


    說著,他還舉起手,掌心朝上。


    一派要拿迴去的樣子。


    黎舒舒哪裏會給。


    越過他徑直爬到床上,蓋上被子直接閉上了眼睛。


    路羨青不依不饒,走到床邊站著,“送出去的東西,哪裏有收迴去的道理?”


    “切。”


    “公主,這是送我的。”


    今夜的路羨青,格外難纏。


    黎舒舒睜開眼睛,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大人不是不要嗎?”


    “我什麽時候說不要了。”


    路羨青說這話時,很是心虛。


    黎舒舒還盯著他,也不接話。


    於是,他隻能別過頭,低聲解釋道:“剛才沒要,是因為懷疑你……”


    “懷疑我什麽?”


    黎舒舒眨巴著眼睛,不疾不徐的語調,“懷疑我送你東西,是為了葉臻來接近你。”


    她又是一聲冷笑。


    “現在又不懷疑了?”


    路羨青嗯了一聲。


    再次抬起手,語氣裏帶著幾分無賴,“給我。”


    黎舒舒整個身子都蓋在被子裏,隻堪堪露出一個頭。


    她左右晃動兩下腦袋,拒絕了路羨青的要求。


    並且給了他一個已讀不迴的態度。


    閉上眼睛,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路羨青見她態度堅決,也實在沒有了辦法。


    隻能坐在床上,想想還能有什麽對策。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又聽見身後的人說了一句。


    “大人不想要的東西,我不強給。不過大人要記住,有些東西你一旦失去了,再想要就沒有了。”


    黎舒舒似乎是在說玉簪。


    又好像不僅僅是玉簪。


    路羨青偏頭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悵然若失。


    他是不是,已經失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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