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舒一路小跑著來到路羨青的麵前。


    忍不住懟了一句,“你是鬼啊?”


    “大半夜站在陰影裏,能嚇死人的好不好。”


    路羨青嘴角拉成一條線,抱著手一副別人欠了他錢的模樣。


    “原來公主也知道大半夜了。”


    他冷哼了一聲,“大半夜不迴府,還同陌生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傳出去,公主是會被浸豬籠的。”


    黎舒舒是求死。


    但也不想死的那麽難看,還背上汙名。


    於是,她故意轉移了話題,“你說那個人啊?”


    “他不是來找我的,是來找馮舒蘭的。”


    路羨青一聽,立刻放下了手,如臨大敵的問,“什麽意思?”


    “他為什麽會來找蘭兒,他跟蘭兒有什麽關係。”


    黎舒舒本著氣死人不償命的原則。


    聳聳肩,“他剛才在護城河的橋上救了馮舒蘭,再後麵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興許是跟著她來到路府附近了唄。”


    路羨青像是想起什麽。


    一把狠狠拽住她的手腕,“是不是你搞得鬼?”


    “今日我迴府就聽見管家說你坐蘭兒的馬車一起出門了。”


    “蘭兒現在在哪?”


    黎舒舒想抽迴自己的手,卻被人抓得更緊。


    見掙脫不開,她也生氣了。提高嗓門問,“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


    “難不成你還能阻擋她的正緣嗎?”


    路羨青眉頭皺著,麵色鐵青,“正緣?”


    “你說剛才那個男人?”


    黎舒舒點點頭。


    沒曾想,這一個動作,似乎徹底激怒了路羨青。


    他像是用盡了渾身力氣,死死扭住她的手腕,恨不得將她的手腕捏斷。


    黎舒舒疼的直冒冷汗,卻也不再反抗。


    繼續道:“你是她的表哥,這輩子都不能娶她,又何必強留呢?”


    “你在胡說什麽?”


    黎舒舒用另一隻手指著自己,“我胡說?”


    “你當初費盡心思接近我,用盡手段娶我,不就是想要找一個像她,卻不是她的人。然後藏起你那點小心思嗎?”


    她越說越激動,已經有些不管不顧的狀態了。


    一為自己的用心良苦被誤會,二為映月公主的一片真心被辜負。


    可路羨青卻漸漸鬆開了些力氣。


    滿臉複雜地看著眼前人。


    “既然你知道不能娶她,也不可能跟她相守,為什麽不能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呢?”


    話音落地,黎舒舒終於抽迴了自己的手。


    即便是如墨一般黑的夜裏。


    她還是看見自己手腕上被捏出來的紅印子。


    說完想說的,她越過路羨青,頭也不迴地繼續往路府方向走。


    沒走兩步,黎舒舒又迴頭,“還有,我說過了。”


    “隻要我在路府一天,她就不可能有安寧的日子過。有膽量,你就悄無聲息地弄死我。”


    路五是在黎舒舒離開後走過來的。


    “大人,表小姐已經迴府了。”


    “……”


    “今日的事情,也都查清楚了。是……”


    路五向來最是果斷,近來卻因為映月公主的種種,讓他變得吞吞吐吐。


    路羨青冷咧的留下一個字,“講。”


    “確實是映月公主將表小姐推下水的。”


    聽到這個消息,他倒並無多意外。


    “不過,也是公主親自跳下水去救她的。”


    “什麽?”


    路羨青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著對方。


    路五點點頭,“問了很多人,都說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跳下水將人救起的。”


    “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路羨青以為,還能再聽見她又作惡的事。


    路五卻更加遲疑地開口,“公主將救人的功勞,全都讓給了路邊一個陌生的男子。”


    這個陌生的男子是誰,路羨青不需要去思考。


    定是剛才他在路口碰上的那個。


    可是……


    黎舒舒就那麽急不可耐地想要將蘭兒嫁給其他男人。


    打的又是什麽心思?


    路羨青無言地看向那個走遠的背影。


    這下子他才發現,黎舒舒路過的地方,都有一道水痕。


    而他看著自己剛才拽她手掌心,亦是濕漉漉的。


    胸口裏那點鬱悶,不斷擴散。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鬱鬱的煩躁,似乎再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從前那個任他發泄的人竟一朝變的模樣。


    路五看著他家大人的樣子,鬥膽直言,“大人,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直說。”


    “其實公主說的也沒錯。表小姐早晚是要嫁人的。當初大人娶公主,不也是顧及表小姐的名聲。”


    “不想讓她背上一個同您苟且的罵名。”


    “如今您娶了公主,她對您一心一意,表小姐若是能尋得一門好親事,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路羨青沒有言語。


    他對馮舒蘭的感情,其實很複雜。


    一開始,他隻當她是來投奔路家的表妹。


    可是在相處中,馮舒蘭對他很依賴,這種依賴讓他不由得開始關注她。


    路羨青覺得,馮舒蘭的前半生過的很苦。


    他不想再讓她過那種日子。


    所以他竭盡所能地滿足馮舒蘭想要的一切。


    直到禦都傳出他們兩個之間早已經有了男女私情時,馮舒蘭日日以淚洗麵。


    路羨青當下作出了一個決定,他要成親。


    隻有他成親了,這樣的流言才會消失。


    或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他參加宮宴時遇見了映月公主。


    起初覺得她是個溫柔的人,娶迴來應該不會為難馮舒蘭。可是後來,她卻開始有意地模仿起了馮舒蘭。


    這讓他感到不自在。


    要不是那一次,映月公主將馮舒蘭推到水裏,他都不知道公主對自己已經情根深種,根本容不下馮舒蘭。


    這才讓他厭惡起了這個善於偽裝的人。


    可是,禦賜的婚不可輕易退掉,他便硬著頭皮還是將人娶了迴來。


    讓路羨青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人不僅沒有半點溫柔,甚至可以說是瘋癲。


    從前溫良乖順的模樣,如今是尋不到半點影子了。


    “路五,你說我當初真的做錯了嗎?”


    路五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隻能說,“公主也是因為傾慕大人,才會這般無常的。”


    “你去查查,剛才那個男人的身份。”


    路五悵然,以為大人始終還是掛心於表小姐。


    誰料他緊接著又吩咐,“去送點驅寒的藥。”


    “是要給表小姐送去嗎?”


    “送去玉水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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