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舒終於將身上的紅色嫁衣換了下來。


    還順便在水房裏泡了一個熱水澡。


    “好久沒那麽放鬆了。”


    忍冬替她洗頭,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公主,你居然連大人都不怕了。”


    “我為什麽要怕他?”


    “從前啊,公主最怕大人生氣。”


    “隻要大人一生氣,公主你就一定會委屈自己。今日看大人走的時候,臉色都不好呢。”


    黎舒舒也跟著笑了起來,“像是王八成精了,臉都憋綠了。”


    一個形容,讓兩個人都開懷大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黎舒舒長歎一口氣,“不過現在我們還是不能出門。”


    “不出門才好呢,省得惹一堆是非迴來。”


    忍冬不懂黎舒舒的訴求。


    她隻想讓公主能安穩度日。


    可黎舒舒明顯就是要搞事情的,不然怎麽拿到迴程的車票。


    沐浴完,黎舒舒起身準備換衣服。


    可衣櫃裏一碼全是淡雅清麗的長裙,裙子上連繡朵花的紋樣都沒有。


    看得人是毫無興趣。


    “好歹是個公主,窮成這樣?”


    黎舒舒拉起一條簡陋的月白襦裙,滿臉的嫌棄。


    忍冬走過來,“還不是因為大人說喜歡看公主穿淡雅的裙子,公主便將所有的衣服都換了樣式。”


    “哪裏是喜歡我穿淡雅的裙子,分明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呢。”


    黎舒舒想到馮舒蘭就最喜歡這些個寡素無趣的長裙。


    襯得她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讓路羨青和齊王都淪陷進去了。


    可是她半點都不喜歡,“又不是誰家死人了,天天穿的那麽素。”


    “去,給我換些鮮豔的衣服來。”


    忍冬眉梢一挑,小跑著出了門。


    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她拎著幾包東西又迴來了。


    “公主之前的衣服我都沒有扔,幸好還留著。“


    說著,忍冬將衣服一件件都翻了出來。


    一件比一件好看,一件比一件奢華。


    看得黎舒舒都不知道從哪件開始挑選了。


    忍冬拿出一件裏麵最樸素的,“公主選這件吧。”


    黎舒舒下巴一揚,吩咐道:“這些全都掛進去。衣櫃裏的,全都扔了。”


    “我家可沒死人,不需要守喪。”


    最後,她選了一條胭脂紅的襦裙,搭配窄袖半衫,又披上一個鵝黃色套半壁。


    整個人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忍冬眼睛看得發直,“公主好美啊。”


    “好久沒看到這個樣子的公主了。”


    黎舒舒手指頭勾著她的下巴,“忍冬你記住,千萬別為了不值得的人去改變自己。”


    “明白了,公主。”


    挑選完衣服,黎舒舒坐在梳妝桌前,想嚐試下發髻。


    忍冬手藝很好,三兩下的功夫,就給她梳了一個時興的螺髻,還告訴了她名字。


    黎舒舒立刻想到一句話:“螺髻凝香曉黛濃。”


    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明豔動人,身姿卓絕。


    怎麽會...就被人當成替身了呢。


    “忍冬你說,我和馮舒蘭長得像嗎?”


    忍冬搖搖頭,“從前眉眼有幾分相似,後來公主倒是跟表小姐越發像。”


    “不過現在啊,公主可比她好看成千倍。”


    黎舒舒轉過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還是忍冬比較有眼光。”


    “不像那些瞎了眼的王八精。”


    梳妝打扮完再出門時,天都已經黑了。


    黎舒舒原本打算休息了。


    卻聽見院子門口有人在小聲議論著什麽。


    “要我說,大人就是不喜歡她。公主又怎麽樣,還不是比不過表小姐一根手指頭。”


    “就是,一個女人新婚之夜連丈夫都留不住。”


    “鬧又怎麽樣,留不住自己的男人,身份再尊貴也沒用。”


    黎舒舒聽見這些混賬話,並沒立刻發作。


    而是轉身迴到房間後,在紙上寫了一句話,讓忍冬悄咪咪地傳出去。


    忍冬有些猶豫地問,“公主,這麽說,當真沒關係嗎?”


    黎舒舒歪著嘴故意笑的奇怪,“起風了,該讓那狗東西付出點代價了。”


    ......


    路羨青迴到府中已經是傍晚了。


    他雖然不用上朝,但是需每日辰時入宮,給小太子授課。


    迴來時,見到路五正在他的院子門口等著。


    “何事?”


    見路五有些猶豫,不似平日裏的他。路羨青催促,“有話直說。”


    人隻得低下頭,湊到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隻見路羨青的臉色在一點一點得變黑,眉頭緊蹙著,雙手不禁握拳。


    最後,怒氣衝衝地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走,去玉水院。”


    玉水院和他的靜心苑在路府的一東一西。


    那是他之前安排的,為的就是不想和她多見麵。


    可如今,路羨青第一次覺得,這距離為何如此之遠,走了良久還未到。


    等終於到了玉水院,他卻又沒有立刻走進去。


    而是問守在門口的護衛,“你們可有聽到什麽?”


    兩個護衛神色慌張,心虛地搖搖頭,“沒有,大人。我們什麽傳言都沒有聽到。”


    “本官問的是,裏麵的人說了什麽?”


    這下子兩個人才意識到,大人問的不是關於‘那件事’,趕緊搖頭表示沒有。


    路羨青不再糾結,雙手負在身後,便踱步走進了玉水院。


    一進去,看到房間裏燃著燈,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到底還是喜歡他的。


    連著兩日搞出那麽多事情,無非就是想讓他過來,想要引起他的關注。


    要不又怎麽會燃燈等他。


    路羨青不再猶豫,直接推開了門,“公主又何必...“


    ‘自討沒趣’這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


    他的憤怒又再一次被瞬間點燃了。


    隻見黎舒舒麵朝門口,頭枕著手臂,一隻腳夾著被子,另一隻腳擔在床邊。


    姿勢那叫一個四仰八叉,毫無半點公主的形象可言。


    而且,人明明已經睡熟了。


    似乎根本沒有在等他來。


    強烈的落差感,讓路羨青感覺到挫敗。


    路羨青在黎舒舒這裏,可是從未有過這種強烈的感覺。


    於是,人故意放重腳步走到她的床邊。


    居高臨下看了片刻。


    隨後才彎下腰,在黎舒舒的耳邊用極冷的聲音問,“公主,聽說你到處跟別人說,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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