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箭齊發,箭如雨下!


    瓦剌人也是人,盯著京城方麵的炮火和箭雨,有些倒黴蛋被射中或者被大炮打中,頓時人仰馬翻。


    慘叫之聲連綿不絕!


    朱祁鈺這是第一次看到的戰爭的殘酷。


    一張年輕的臉上充滿了驚駭,所以說聽說和看到不一樣。


    在電視中看到和身臨其境又不一樣。


    哪怕他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幼年還經曆了殺手的刺殺。


    目睹自己的護衛們慘死在自己眼前。


    可哪有現在這樣血肉模糊,幾萬人馬衝殺來的震撼。


    可就是如此情況,哪怕死亡就在下一秒降臨,他們還是無所畏懼的向著京城前進。


    這一刻人的貪婪戰勝了死亡。


    戰爭,便是人貪婪的極致體現!


    城門外的於謙等人看著越來越近的敵軍,樓上的箭雨也不再落下。


    他們知道,輪到他們了。


    在這之前於謙從來沒有殺過哪怕一隻雞。


    他不過隻是一個文弱書生,哪怕國家重任天降於他。


    也不能夠改變他是一個未經沙場的事實!


    他崇拜文天祥,崇拜辛棄疾。


    這一刻,他將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


    文可安天下,武亦定乾坤!


    “將士們!前軍衝鋒!殺賊!!!”


    在於謙的怒吼下,這些心中憋著氣的士兵們策馬奔騰。


    舉著長刀,緊張得迴想著自己訓練時候的動作要領。


    血液濺在於謙臉上,將他的戰甲染紅,他握著長刀的手微微顫抖著。


    甚至覺得有些發虛。


    戰士們稍顯稚嫩的臉龐上掛著慌張,卻強迫著自己鎮定。


    雖然一時之勇可以壯膽,但是麵對刀劍加身之下,明朝的軍隊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頹勢。


    好在於謙並不慌張,他斬落一個瓦剌騎兵指揮著:


    “賊軍勢大,吾等退至甕城!”


    而也先也很快察覺到了明軍的頹勢,哈哈大笑。


    “不過區區千餘騎兵,就將這些人的膽子嚇破了。”


    搖搖望見於謙帶領著人馬慌不擇路。


    他敏銳的意識到,或許明軍還沒有做好準備,那些炮火箭雨,不過是虛張聲勢。


    掩蓋自己事實上的脆弱罷了!


    “博羅茂洛海!”


    “末將在!”


    也先看著這個曾經在遭遇戰中以萬餘騎兵斬殺數倍於己明軍的將領大喝:


    “命爾率部隊追擊明軍,不得有誤,提於謙人頭來見!”


    博羅茂洛海眼中透著殘忍,尤其是聽到那個令他們丟盡臉麵的於謙名字,朗聲迴應:


    “末將,當不負太師所托!”


    值得一提的是,明代的軍事防禦中,主城門之前都有一個甕城,請君入甕,說的就是這個甕城。


    於謙看著遠方煙塵塵四起,擦了一把臉上的血,眼中帶著光芒!


    博羅茂洛海率領著他那曾經殲滅過整整數萬明軍騎兵的草原兒郎出發了。


    他躊躇滿誌,眼看著於謙率領的騎兵其中甚至有的連馬都駕馭不好。


    更加興奮。


    “今日,合該我博羅茂洛海名揚天下,兒郎們,衝!”


    可惜他們沒有讀過兵法,贏了大明也隻是奇謀加上對手傻逼。


    不過他們也不用讀了,因為這次的決定,將讓他們全部埋葬在此!


    馬蹄聲“踏踏”作響。


    整個地麵都有了些許震感。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眼看著甕城越來越近。


    一個個瓦剌士兵興奮的嗷嗷大叫,過了這個甕城,前麵,就是京城的門戶——德勝門!


    可惜,他們永遠也摸不到德勝門的邊了。


    因為甕城之中,一支帶著血海深仇的部隊已經等候他們多時了。


    土木堡一戰要說死的最憋屈的,那一定是神機營的將士們。


    他們在戰役中沒有放過一槍一炮,死的不明不白。


    為數不多的存活老兵帶領著新兵們埋伏在甕城之中。


    當那小股騎兵追著於謙的大部隊時,他們隻是靜靜的藏在這城中的空閑民舍之中,帶著仇恨隱忍的目光看著這些人走去。


    方林雙眼通紅喊著:


    “千夫長,咱們開槍吧!”


    那個千夫長隻是冷漠的看了一眼方林,好像是在說,你想違抗軍令嗎?


    他頓時握著手中的火銃,不再言語,隻是眼神中告訴自己千夫長,他懂了。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而另一邊的朱祁鈺甚至能夠看到追兵們趕著於謙的部所已經到了城門腳下。


    而更遠處,塵土飛揚,好似黑雲滾滾般襲來。


    那是瓦剌最為精銳的騎兵。


    他們傾巢而出。


    城牆上的眾人不由緊握了拳頭。


    “於大人的計謀成功了!就看神機營了。”


    “神機營得地利之勢,而騎兵們入了甕城,還不如步兵,我想神機營這次一定會贏的!”


    朱祁鈺眼中帶著堅定看著眾臣議論說道:


    “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快又準,就看神機營的將士們能不能沉住氣了!”


    好在神機營沒有讓他們失望,於謙眼看到了城門之下。


    有著弓手的掩射,這些被迫撤退的戰士們恢複了鬥誌,轉身向著那些小股瓦剌騎兵殺去。


    而此刻甕城之中,博羅茂洛海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看著那甕城的另一端喊著:


    “將士們,穿過這座甕城,就是京城門戶,抓點緊!”


    可惜,在他話音剛落,早就埋伏多時的神機營就向他們射出了複仇的子彈。


    霎時間槍聲大作,明軍們有序對著這滿是人海的瓦剌士兵們舉槍齊射!


    一時之間,博羅茂洛海隻看到那些空曠的民房之上全是明軍,他們臉上帶著當初和他一般的殘忍。


    舉槍向自己的兒郎們射擊!換人,射擊,換人,射擊。


    子彈好似停不下來一般。


    在絕對的地勢和火力壓製麵前,冷兵器時代的騎兵隻有在平原上借助機動性的優勢才能夠戰勝這些依次列隊射擊的神機營。


    但是很顯然,此時的戰機並不在博羅茂洛海他們那裏。


    盡管他們士氣高漲,盡管他們是數戰之師,盡管他們曾經也將這群拿著燒火棍的人砍的哭爹喊娘。


    但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他們終將為自己的冒敵突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更加要命的是,在這麽濃烈的槍聲下,馬匹失控了。


    他們連逃跑都逃不了,土木堡的慘狀再次上演,隻是這一次,演員發生了變化。


    他們瓦剌是落魄的一方。


    縱然他們如何慘叫哭喊,在神機營冷漠的眼神中沒有絲毫同情。


    因為這些將士們知道,如果換成是他們身處此境。


    這些哭爹喊娘的瓦剌士兵,也不會有絲毫手軟!


    這個時候的人命,不是命,而是一條條戰功!


    “草原的神啊!你就這樣拋棄你的子民了嗎?”


    “不要慌!不要慌,前軍殿後,撤退!撤退啊!”


    博羅茂洛海撕心裂肺的喊著,妄圖掌控部隊,可惜,兵敗如山倒。


    非一將可力挽乎。


    “砰”的一槍子彈穿過博羅茂洛海的額頭,在他後腦上炸開了一個血洞。


    他的身影戛然而止,那副盔甲裹挾著他那健壯的身體直直跌落下馬。


    瓦剌士兵們一看主將陣亡,更加亡魂大冒,隻顧逃生,一時之間,他們心意相通的戰馬也焦慮不安。


    貪生怕死是每個生物的本性。


    當這種情緒被放大感染後,就注定了,瓦剌騎兵,將盡數埋骨於此!


    正如當初,他們擊潰明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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