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屬於萬年前獻祭蒼生,不可說,不能說,不必說,不須說的那位。


    僅僅是祂的石像殘首,也不遺餘力地,庇佑著腳下這一方天地。


    西柚在界石的記憶裏遊走,再一次看到了那一尊矗立於天地之間,閉目凝思的石像佛首。隻不過,這一次的它已被歲月侵蝕的斑駁破敗,沒有了初見之時的佛光攝人。除此之外,她也沒有找到那個祂的名字和隻言片語,在界石浩瀚的記憶裏,仿佛連提及都是對祂的褻瀆。


    西柚眼尾低垂,靈魂在界石的記憶之海靜靜漂浮,震撼於喇嘛昆侖山脈萬年間的壯闊變幻。


    你說,那神秘力量怎麽就這麽玄乎?


    她敬畏億萬歲的藍星,敬畏生命,敬畏鬼神,但她並不信教。


    直到所有人撤離阿卡孜達阪,她都沒想明白,欲言又止的界石到底想告訴她什麽?


    再入夜,隻剩最後一支救援隊還在山腳等待撤離,山巔風雪中獨留西柚一人呆立在界石前。


    界石隱去紋路,合攏積雪,瑩瑩紅光漸漸隱入腳下的雪地深處,迴歸到最初的巨石模樣。


    它堅定亦溫柔地守在原地,似與西柚告別。


    “去吧,不必介懷,一切隨緣。”


    西柚不知道,她當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踏上撤離直升機的。這座為了救人而踏入的,在荒涼中綿延不絕的莽莽群山,竟然隱隱與她的心緒產生了一絲糾葛。


    她有預感,不知何時,她還會迴來這裏!


    祈少欽拿著保溫杯坐到她旁邊,溫厚的大手輕輕搭在西柚的肩頭上,關切地問著“柚子,你還好吧?怎麽情緒看起來不太對。”


    “沒事,不用擔心,我緩緩就好了。”西柚略為勉強地扯開幹裂的嘴角,實在笑不出來。


    祈少欽因著西柚突如其來的難過,也略顯心慌難受起來。他低下頭,擰開開保溫杯的蓋子,往西柚麵前送了送“哎,心裏難過就別笑了。來,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迴基地好好睡上一覺休息休息。”


    西柚嗯了一聲,捧著杯子閉上眼睛,眼皮連帶著長長羽睫微微顫動著。


    怪隻怪,界石這壯闊又荒蕪的萬年記憶,後勁兒太大!


    等西柚再次醒來,身體軟軟陷在蓬鬆柔軟的棉被之中,偏頭看向窗外,已近午時。


    “吱~呀~”一聲,小桃子正好擰開門,探著小腦袋伸進門縫,眨巴著葡萄眼看了過來。


    “姐姐,你醒啦?快點兒下樓,祈哥哥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鴨梨也馱著果果從門縫兒擠了進來,“汪汪汪。”


    “咪喵~~~”等鴨梨站在床邊時,果果在鴨梨背上淺淺伸了個懶腰,輕巧地跳到上了床。


    西柚在熱情的包圍之下,也打消了賴床的心思。


    “好好好,小祖宗們,我起來還不行嗎?你們趕緊先下去吧,姐姐洗漱好就立馬下樓。”


    “姐姐你可要快點哦,不然好吃的就被爺爺吃光了。”


    西柚聽著小桃子的童言童語,緩緩坐起身來,看著門口的小人兒不由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桃子,你以為爺爺跟你一樣,還是個小饞貓呀?”


    “嘻嘻!”小桃子縮著脖子,皺著小鼻子將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兒“我才不是小饞貓呢。”


    十分鍾後,站在洗漱間的西柚怔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安靜刷牙。


    沒想到僅僅一天時間,她發亮的光頭上,已經細細密密冒出了棕黑色的發茬,越來越接近小寸頭的模樣了。隻是有點想不通,在祭壇的冰火兩重天裏,這被焚燒殆盡的皮肉筋脈都已經粉嫩新生了,為啥頭發沒有長長?


    九月底的耶城也開始降溫了,西柚穿著祈少欽準備的兔耳朵毛絨外套,從背後看去,像極了一隻不倫不類的光頭大白兔。


    但是,西柚現在這張臉,實在是太過於卓越。


    圓圓的光頭襯的那張瓜子小臉更顯輪廓流暢,花瓣唇不點而朱,琉璃聖珠一般的小鹿眼,細眉彎睫。那一身粉白嫩滑的皮膚,一看就氣血十足,充滿了生命的蓬勃之力。


    毛茸茸的白色兔耳朵外套,將西柚包裹的比小兔子還像小兔子。


    祈少欽站在餐桌邊怔愣了片刻,微不可察地紅著耳朵,趕緊朝樓梯上的西柚招手。


    爺爺也笑盈盈地轉過身去,“大孫女快來,你這一覺睡的長,都睡了快十六個小時了。先下來喝點白粥醒醒胃再說。”


    在邊疆城市,上午十一點這一頓,隻是算不得午飯的早餐。


    末世之後,這也可能隻算一日兩餐中的一餐。


    “來一杯鹹口奶茶,我剛煮的。”


    “羊肉烤包子不要吃多了,會磨胃。”


    “吃水煮蛋還是茶葉蛋?”


    西柚頗為無語地咀嚼著茶葉蛋,盯著祈少欽在桌子前忙來忙去,變得比爺爺還要囉嗦。


    “你今天不忙的嗎?休假了?”


    “嗯,上麵下令休整兩天,就要起身去西邊的普澤縣、車莎縣,基地電子塔台收到了來自那個方向的幾個衛星求援訊號。”


    “也對,相對於人口密集的內陸城市,邊疆能安全藏匿的幸存者更多。現在也正是各大基地最忙碌的時候,第七區更需要補充新鮮力量,幾年內你們應該都閑不下來。”


    “哦,對了!柚子,爺爺,我父親想請你們,晚上到家裏一起吃個便飯。”


    “祈叔叔請客?那我們一家五口說什麽都要去的呀。”西柚說著,突然一拍腦門,“對了,我還有禮物要送給祈叔叔呢,你的那份吃完飯就給你。”


    西柚完全沒想到,六個小時,三組青蓮子二百四十三顆,就使祈少欽又升了一階。


    成為了第七區,第一個變異金係二階異能者。


    祈少欽這家夥的潛能也太變態了吧?或者說單係異能者的潛能,都很變態,令人羨慕!


    迴想前世這個階段,末世剛剛開始一個月。絕大部分的異能者都還在疑惑、試探、摸索階段,軍隊也是依靠自身身體素質的強悍和熱武器與活屍抗衡。就連當時的西柚,都還在奔命前往第十區的逃亡路上。


    西柚這個八係異能者,就算天天把青蓮子當糖豆兒吃,異能本源也長的可憐。


    不過,自從遇到那些神秘,就算她是卑微八係,經受住考驗後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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