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起刀落間,禪房裏一片狼藉。


    四處散落的殘肢斷臂,就連房間死角,都是被西柚用鈍重刀背砍骨砸肉飛濺而出的骨渣和碎肉。一刀一刀,西柚就像砍蘿卜一樣,沿著武僧們的手臂和小腿一節一節向上,被勻稱砍下的碎裂骨節間露出的黑色脈絡還在不停蠕動。


    爺爺看著好似入魔的大孫女,心裏一緊,不由向前兩步輕聲勸道 “西柚,停下吧,活屍沒有痛覺!你這樣折磨,反而會使他們更加興奮。”


    西柚沒有抬頭,隻是手裏的刀下斬的速度更快了。


    她心裏堵得慌,活屍把人類視作玩具,當做食物,虐玩殘破後又做成人彘。但是當她用同樣的方法反擊迴去的時候,心裏的暢快卻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因為活屍,都是受虐狂,他們看著四肢被人類一節一節砍斷時沒有痛苦,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亢奮。


    即便隻剩軀體頭顱在火焰中燃燒,他們依舊像蛆蟲一樣蠕動著試圖靠近。


    這,就是令人類不死不休的惡心感覺。


    對人類的精神腐蝕!


    西柚跟爺爺離開時,並沒有帶走泥罐裏的小沙彌。她有同情心,但不是濫好人,能將下麵的實情告訴上麵還活著的僧人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隻是,住持去哪兒了?


    即便西柚釋放感知力一路探查,直至迴到大殿,還是沒有發現端倪。


    普陀寺角落偏院,隱蔽念佛堂九尺高的香爐之下。一個黑影背著背包,正貓著腰快速穿過一條尤為狹長的黑暗甬道,直直通往山外遠方。幽深之中,一雙不停滲出血液的黑色窟窿,靜靜地迴望了過來!


    蓮花寶座上的西柚,隻覺後背一陣發涼,疑惑迴頭探去隻見空蕩蕩的佛殿。


    “姐姐,爺爺!”小桃子看著蓮花座上突然出現的兩人,眼睛微亮,呢喃著騎著鴨梨從金身佛像頭頂滑翔而下 “報告姐姐,大殿暫未發現異常。”


    “很好,我們小桃子任務完成的真是漂亮。”


    “汪汪,嗚嗚,嚶嚶。”


    “鴨梨也棒呆了!”


    晌午時分陽光正烈,西柚一行人也並未走出大殿。此時的殿門大開著,燦陽下的山風穿堂而過,為正在蓮花寶座裏準備就餐的幾人撩動衣衫,帶來絲絲涼意。


    “阿彌陀佛,佛主莫怪,今日迫不得已,暫借貴寺寶地一用!”小老頭正站在大殿香爐前,隻見他點燃九隻粗香,閉上眼睛虔誠作揖叩首,嘀嘀咕咕地給金身佛像打著招唿。


    “爺爺,不要迷信了,快點上來啃軟糯羊蹄了。”


    “莫怪莫怪,小孩子總是不懂事。”


    “爺爺,再不上來,你最最最喜歡的菌菇雞湯就要被我們喝光咯!”


    “莫怪莫怪!”


    爺爺歎了一口氣,將手裏的香分成三簇,插在了香爐的中間、右邊和左邊。覺而不迷,正而不邪,淨而不染,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等爺爺爬上巨大的蓮花寶座時,入眼的兩人一狗在蓮花花瓣的襯托下如同小型鳥雀般。小小三團就那麽靜靜坐在野餐墊旁說笑,就連鴨梨都悠閑地甩著尾巴,守在食物滿滿的狗盆兒旁沒有開動。


    西柚迴頭朝小老頭招手 “爺爺,快來,就等你開飯了!”


    這個世道,能在外麵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安全吃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了。


    三兩下就將碗裏飯菜解決幹淨的西柚,嘬著橘子味汽水若無其事站起身來,感知力有意無意沿著殿門外的台階遠遠探視下去。


    十分鍾後,山腳公路的視野裏隱隱約約出現了幾支小隊,四輛七座軍用吉普載著全副武裝的隊員正在急速靠近。西柚並沒有動,因為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路過,還是到達階梯底才是目的。


    厚重的靠邊急停後,車門陸續打開。


    堅硬的山底軍靴踏上炙熱的路麵,在腳邊接二連三濺起低揚的塵土。特戰隊員們頭戴新式戰術頭盔,身穿星空迷彩,手持新型消音式突擊步槍。紅黑相間的臂章表示這批人專屬於南部戰區的南華之劍特戰隊。


    隻見他們迅速集合,三人一組呈三角形進攻隊形,分別負責每個小組的進攻、掩護和支援。三個戰鬥小組組成一個戰鬥班,三個戰鬥班組成一個戰鬥群。特戰隊利用山間地形和石階旁比人還高的雜草,快速向山上前行。


    西柚看到這裏,手一招,厚重的大殿正門就關了個嚴嚴實實。


    普通人從山腳爬上來需要半個小時,而特戰隊上來,十分鍾不到。


    “鴨梨,帶爺爺和小桃子去上麵。”西柚說著,將餐墊連帶著剩下的食物一起放迴空間。然後運轉異能,將空氣中縈繞的食物香氣朝大殿另一端吹淡,吹散,吹了出去。


    “怎麽了?”爺爺跟著警惕地站了起來。


    “基地派了特戰隊上山,這山上沒有其他建築,我看十有八九是奔普陀寺來的。”西柚沉聲催促 “爺爺你帶著小桃子她們上去金佛頭頂藏好,不要出聲。”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西柚跳下巨型蓮花座,先手腳麻利地將爺爺點燃的粗香一一熄滅,再用風將大殿裏薄薄的灰塵吹勻稱。轉念一想,既然有人來了,那地下石室內還活著的僧人或許也可以離開石室,選擇去基地生活。


    西柚幾個翻騰躍上蓮花座,又將暗門前的蓮花瓣掰彎,特意露出一角讓站在地麵的人也能發現異常。一切完畢之後,西柚才攀爬到大殿一角,屏息凝神將身影藏在粗大的橫梁之後。


    初期入住基地,以西柚現在滿級強化者,三階異能者的特殊情況,鐵定要被抓壯丁。她可不想現在就和基地的部隊碰上,然後進入基地擔起責任,失去自由。


    西柚上有老下有小,家裏還有十二個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容不得她馬虎。


    特戰隊共二十七人,全都是剛覺醒的異能者,他們一路進入空蕩蕩的普陀寺,三人一組仔細搜尋一番後又迴到大殿匯合。然後偵查員好巧不巧就發現了異常的蓮花寶座,留下兩組人在大殿盯梢,其餘人順利進入地下通道。


    兩個小時後,特戰隊出來時還順利帶出了健康活著的11名僧人和5名小沙彌。而其中兩名健壯僧人背著的,正是天坑裏那2個小沙彌泥罐人彘。


    西柚心底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或許再過幾年,基地先進的科技能讓兩個小家夥與常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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