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一個激靈,趕忙坐起,掀開簾子,看著城門口的江城二字,總算鬆了一口氣。


    “直接去狀元街,快些!”


    杜衡駕著馬車,帶沈望舒去狀元街,敲響了沈昭白居住的宅院。


    好一會兒,門被打開,隻有一個懶散的老仆。


    沈望舒急急的問,“沈昭白呢,我是他妹妹。”


    “公子昨夜沒迴來,在杜公子家過夜,說是今早一起去考場。”


    沈望舒聽得直皺眉,“杜公子家在哪裏,算了,你帶路吧。”


    沈望舒看了下時間,怕趕不及,直接讓杜衡帶上老仆,前往杜家。


    天邊旭日東升。


    等到了杜家,一問才知道,沈昭白他們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出發去考場了。


    “半個時辰前?”沈望舒好看的柳葉眉,更是深深的皺起,“那這個時候,二哥應該到考場了。”


    沈望舒也不敢耽擱,又趕忙轉去考場。


    一路上,她恨不得後背生出雙翅,直接飛到考場。


    ……


    江城鄉試考場。


    沈昭白在排隊,看著前麵的書生,一個個書生先經過簡單的檢查,進去更深一步的檢查。


    有人進去,也有人被發現舞弊,扔了出來。


    他的好友,杜英拍著他的背,“白兄,可是緊張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我府中還有個妹妹,就等著考個功名,給她撐腰呢。”


    十年了,沈昭白參加那麽多次的考試,每次都沒考中,都已經習慣,早就不會緊張了。


    可今年院試考中了,覺得自己在讀書方麵,也不是那般廢材,一下子就有了期待,接著就緊張了。


    “白兄真是個好哥哥,難怪江城那麽多姑娘喜歡白兄,甚至做個義妹也行。”杜英調侃他。


    沈昭白笑笑,並沒有接話。


    他現在隻想考取功名,為妹妹撐腰,其他的是一律不想的。


    “白兄,你有幾成把握中舉啊?”杜英滿是關心的問沈昭白。


    沈昭白搖著頭,“我沒什麽把握的,畢竟是臨時抱佛腳,不過萬夫子教的確實好,如今我倒是有三分把握。”


    萬夫子教的是答題技巧,還有讓他苦練字,還十分的嚴厲。


    卷麵幹淨整齊,是極為重要加分的。


    杜英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那我就等白兄中舉,我也能沾沾喜氣了。”


    他知道,沈昭白這個人說話做事都不喜歡說太滿,心中會預估一個大概,然後再降兩成。


    也就是說,沈昭白對於中舉的信心,大概是五成,這是相當有把握了。


    “白兄,下一個便到你了。”杜英對沈昭白說。


    沈昭白嗯了一聲,已經站在第一個了。


    這個時候,衙役拖拉著一個光溜溜的書生,將其扔擲在地上,而後衣物,文房四寶還有這三日要吃的食物,全都被扔在了他的身上。


    檢查考生的官員高聲宣布,“這是第三十二個考生楊慶能,底褲寫滿小抄,欲考場舞弊,現杖責五十,以儆效尤,若後續再發現小抄舞弊的,杖責五十,終身禁考!”


    然後一聲令下,“打!”


    衙役押著楊慶能,拿著板子,就是狠狠的往他身上打。


    現場一片哀嚎慘叫。


    不少排隊等著檢查進考場的考生,看到這一幕,都灰溜溜的走了。


    杜英看著還在挨打,屁股已經鮮血淋漓的楊慶能,“今年舞弊抓的可真嚴啊。”


    沈昭白沉聲說,“理當如此,若不是真才實學考中的,縱使當了官,也是無能之官,如何為百姓做事,為陛下分憂?”


    杜英笑著,“你上次院試,突然考中書生,許多同窗還以為你舞弊得來的。”


    “若是你這次再考中舉人,這說你舞弊的聲音,肯定更大。”


    沈昭白沒有讀書的天賦,在江城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了。


    沈昭白站的背脊挺直,如一根傲竹,“我光明磊落,不怕他們議論。”


    杜英笑笑,“板子快打完了,白兄準備好了嗎?”


    沈昭白理了理衣袍,抬腳打算上台階。


    “二哥!”


    突然,他聽到沈望舒急急的喊聲。


    沈昭白順著聲音,看到沈望舒提著裙擺跑來,臉頰緋紅,也布滿了細汗,“妹妹?”


    杜英催著沈昭白,“白兄,你先去檢查入考場,興許還能選個好的位置,可別靠近茅廁的位置,若不然三成的把握,怕是要去掉兩成。”


    沈昭白猶豫了一下。


    “二哥!”沈望舒急急的到沈昭白的身邊,直接就把他給拉了出來,轉身就走。


    “白兄……”杜英喊著沈昭白,也想把他給拉迴來。


    但此時,挨板子的楊慶能已經結束,並被拉了下去,官員也在喊,“下一個。”


    杜英看著沈昭白被拉走,隻能自己先上前了。


    沈昭白被沈望舒給拉到旁邊,他臉上滿是欣喜,又很疑惑,“妹妹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提前和我說一聲?”


    “我昨天午睡做了個夢,夢見二哥被查出舞弊,心中不安,還是來看看。”沈望舒拉著沈昭白朝她的馬車走去。


    “啊?”


    沈昭白聽著沈望舒的話,有些失笑,但又很感動,“妹妹可真是擔心我,但不必如此趕來,一個夢而已,你還不相信二哥的為人嗎?”


    科舉檢查的極為嚴格,比院試嚴格多了。


    他才不會做這種自毀前程的蠢事。


    沈望舒抬頭看著沈昭白笑,“我也就是這麽一夢,沒見到二哥安然進考場,我始終不放心。”


    “二哥聽我一迴,上馬車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的衣物,全部都換掉,連鞋襪一起。”


    這些,她都做好了準備的。


    沈昭白看看排著的隊伍,又看看擔憂的沈望舒,他不再多話,“好,聽妹妹的。”


    他若是不換,妹妹必然不安心。


    既然要換,何必多此一問,反正妹妹不會害他,聽妹妹的就是了。


    沈昭白上了馬車,看到疊放的衣物,還有準備好的鞋襪,甚至還給他準備了梳子,玉簪。


    真真的是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全都給他準備好了。


    妹妹就因為一個他舞弊的夢,就千裏迢迢的趕來,給他換衣物。


    如此好的妹妹,他心中很是感動,慰貼。


    他有世上最好的妹妹,他要做世上最好的二哥!


    沈昭白換好了衣物,頭發也用玉簪挽起,就下了馬車。


    沈望舒問他,“可都全部換了?”


    沈昭白點頭,“妹妹如此精心準備,我自然不會辜負,一樣不落的換了。”


    沈望舒笑了,從靈芝手裏遞給了他一個竹籃,“二哥進去吧,三日後,我來接你。”


    沈昭白看了一眼,也是準備的全新吃食和文房四寶,還有一些驅寒藥,暖身藥,止瀉藥,退熱藥。


    準備的十分妥當,看的沈昭白心中越發的慰貼,更是挺直背脊。


    “那我進去了,妹妹在外無需擔憂。”


    沈望舒點頭輕笑,“二哥也不必有心理負擔,無論二哥是舉人老爺,還是商賈老爺,都是我最愛的二哥哥。”


    沈昭白心中的緊張感消散了,抬手摸摸沈望舒的頭,便去排隊等檢查進考場。


    雖然都全新換了一遍,可要是沒看到沈昭白安然無恙的進考場,她就擔憂不已。


    她生怕崔萬香做兩手準備,會買通衙役,若是在沈昭白身上搜不出舞弊的小抄,會現場臨時栽贓二哥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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