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沈望舒被謝司珩抓著手,慌亂的要把手給掙紮迴來。


    謝司珩卻是抓著她的小手不放,聲音比剛才要沉冷一些:“你喜歡書生?”


    沈望舒掙脫不了他的手,抬頭羞惱的瞪著他,卻見他臉頰也緋紅,氣消了一半:“你先放手,疼。”


    登徒子!


    “抱歉。”謝司珩鬆開她的手。


    沈望舒以為他在問船上救慕臣舟的事,也不確定他看到多少,她隻是很認真的迴答:“不喜歡。”


    喜歡?


    活了兩輩子,她還不知何為喜歡,隻知這個世道教女子如何當好一個妻子,如何相夫教子。


    盲婚盲嫁的,許多姑娘在婚前都未必見過夫君一麵,更別說喜歡了,哪怕不喜歡,也隻能認命。


    她先前挑中慕臣舟,也不過是因為他合適罷了。


    現在她覺得謝司珩也很合適,不用科舉就是世子爺,婚後還直接出家做和尚,不會給她納很多姨娘,讓她糟心,還能直接執掌中饋。


    嫁給他,她就不用像前世那樣辛苦謀劃了。


    非常合適,就是……大婚前摔斷腿,不能和她完成大婚儀式,而是讓府中庶子代替,實屬不好。


    她不怕笑話,但她不想和那個庶子拜堂,然後被惦記。


    沈望舒喚他:“謝世子”


    謝司珩低頭看她:“嗯?”


    沈望舒抬眸直直的看著他:“我不喜飲酒的男人。”


    謝司珩:“好。”


    橋上人太多,沈望舒一直被謝司珩圈在懷裏護著,雖有一步距離,可到底還是太親密了。


    “我想放花燈了。”


    沈望舒算了下時間,距離沈寶珠說的落馬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


    也就是謝司珩會戌時末刻左右飲酒落馬,那現在他身上沒有酒味,定是還沒喝酒。


    隻要到了亥時,那他便避開了落馬的風險。


    河邊有店家臨時支起的葡萄架,謝司珩花錢包了一個葡萄架。


    這樣,沈望舒就不必和他人擁擠在河邊。


    葡萄架下,擺了小方桌,小蒲團可以盤腿而坐。


    小方桌上放了巧果,其他瓜果茶點,可供拜織女,放了針線可穿針乞巧,還送了鳳仙花,女子可染指,以及兩盞花燈。


    沈望舒抬頭問謝司珩:“世子今夜又為何出門?”


    有要事。


    但謝司珩不好說出來。


    他隻能說:“同朋友打馬遊街。”


    沈望舒想起他紈絝的傳言,便揶揄他:“不是同朋友,遛狗鬥雞?”


    謝司珩也不惱,眸色深深的望著她:“雞飛了,狗跳了,自然就不了。”


    沈望舒被他有趣的言論,給逗的噗嗤笑出聲。


    見謝司珩看過來,她趕緊拿帕子,掩嘴淺笑。


    不遠處,沈寶珠剛放完花燈,看到沈望舒坐在葡萄架下,舒舒服服的,不用和她一樣,前後左右都被擁擠。


    哪怕慕臣舟用雙臂護著她,可還是被人擠到,被人踩了裙擺。


    她也想在葡萄架下悠閑坐著,放花燈,穿針乞巧,跟慕臣舟喝茶聊天。


    “慕公子,我們也去葡萄架下坐著吧。”


    沈寶珠帶著丫鬟去問店家,想要一席葡萄架。


    然而店家,歉意的笑著:“不好意思姑娘,沒有位置了。”


    沈寶珠有錢,她財大氣粗:“我出雙倍價錢。”


    店家微笑:“姑娘,這不是錢的事,是沒有位置了。”


    沈寶珠生氣的指著沈望舒那一桌:“那為何他們有位置?”


    店家還是禮貌的微笑:“那是護國公府的世子爺,錢多,權高。”


    他也好心提醒沈寶珠:“姑娘也不必去拿錢買席位,今日葡萄架下的,都是天潢貴胄。”


    沈寶珠掃了一眼,雖說不與那些夫人交好,可也都能認出一些身份來。


    恩國公府的,定北侯的,逍遙王府的,公主府的……


    都是天潢貴胄,不是她小小的八品官之女,也不是她有點小錢就能搶位置的。


    沈寶珠泄氣的迴到慕臣舟身邊,難過委屈的噘著嘴:“沒有位置了。”


    慕臣舟何等聰明,看一眼便明白,他抬手溫柔摸摸她的頭:“無妨,我會努力讀書,隻等科舉,來日高中,為你請封誥命夫人,絕不委屈了你。”


    沈寶珠一下子不委屈了,雙眼明亮滿是愛慕:“我相信你,必定高中,還會連中三元,那樣我就是狀元夫人了。”


    不僅是狀元夫人,還會是皇子妃!


    至於沈望舒,她馬上就能看到謝司珩落馬了,那是她一輩子苦難的開端!


    沈寶珠滿是期待,但看到謝司珩還坐在葡萄架下,便皺起了眉頭。


    他不騎馬,怎麽落馬斷腿?


    沈寶珠想的太出神,絲毫沒看見慕臣舟溫柔眸底下的深沉,隱忍。


    沈望舒和謝司珩,一起將寫好心願的花燈,放入河中。


    謝司珩問她:“許的什麽願?”


    沈望舒:“說出來便不靈驗了。”


    兩人重新落座,謝司珩才倒了茶水。


    “謝二哥。”尤榮斌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謝司珩抬眸淡淡睨了他一眼。


    尤榮斌頓時止步,咧著大白牙笑著,詢問沈望舒:“沈大姑娘,我有點事,借用一下世子可以嗎?”


    他著急保證:“就借用小半個時辰,一會兒就還你。”


    那麽大個活人,還未成婚呢,就說借用?


    沈望舒被鬧了個臉紅:“世子有事先去忙吧,我也該迴府了。”


    放完花燈,已過亥時,謝司珩也安全度過了落馬斷腿事件,她便放心了。


    “你在坐著,別動,哪都別去!我馬上就迴來送你迴府。”


    謝司珩說完,起身就隨著尤榮斌,急匆匆的走了。


    尤榮斌附耳在謝司珩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


    沈望舒隻看到剛才散漫悠閑的謝司珩,臉色猛的冷峻下來,嚴肅的有些可怕。


    不像是傳說中的紈絝子弟模樣。


    謝司珩走了沒一會兒。


    “沈大姑娘。”


    沈望舒聽到喊聲,抬頭看到慕臣舟走了過來,要走進葡萄架。


    不用她吩咐,靈芝就張開雙臂,攔住慕臣舟,並怒聲嗬斥:“男女大防,公子請離開。”


    慕臣舟往前走一步,似有意硬闖:“沈大姑娘……”


    靈芝怒瞪著他:“哪來的登徒子,再不離開,就叫小廝把你打出去。”


    慕臣舟這才往後退了兩步,雙手作揖:“沈大姑娘莫怕,在下是慕臣舟,明日將與你妹妹成親之人。”


    沈望舒這才看他,語調不悅:“慕公子有事應當和我妹妹說。”


    沈寶珠不在他身邊,他就跑來和她說話?


    “在下隻是想問沈大姑娘那日銀月湖……”


    “慕郎。”沈寶珠匆匆出現,然後挽住慕臣舟的胳膊,抬頭防備的看著沈望舒:“慕郎說看到姐姐了,作為禮貌,應當來打招唿的。”


    沈望舒淡淡嗯一聲。


    沈寶珠問她:“謝世子呢?剛才不是還在這嗎?”


    沈望舒看透她的心思,抬眸笑盈盈的看著她:“過了亥時,他有事先走了。”


    “過了亥時?”沈寶珠臉色微變,忍不住呢喃:“不可能,怎麽會沒事呢。”


    前世護國夫人就和她說,今夜亥時一刻,謝司珩落馬的消息,傳入了府中。


    那必然是亥時之前,謝司珩要落馬的。


    怎麽今生,都過了亥時,謝司珩還沒落馬呢?


    沈寶珠想不通之時,人群中頓時起了喧嘩,聲音傳了過來。


    “有人落馬了!”


    “快,有大夫嗎?”


    “有人被瘋馬給踩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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