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君終於繃不住,就要將人反身壓迴去,可就在這時,東君卻身體一軟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雲中君大口喘著氣,過了片刻才漸漸平靜下來。他看著趴在自己身上酣睡的東君,不禁想起那日和東皇太一的對話。


    “雲中君,你知道天君之間為何不能交合嗎?”


    “身為天君必須盡忠天職,清心寡欲,不可情妄動。”


    “這些,都不是實質性的原因。”東皇太一停下來轉身看著雲中君繼續道:“我們都是天地孕育而生,若是互相交融則會仙脈相衝仙元受損。再嚴重者會影響神元甚至魂元消散。東君的仙脈本來就受損嚴重一直都是在吊著命,你若是還……”


    “如同人界的胞兄弟嗎?”雲中君皺眉打斷道。


    “其實也不是,我們隻能說是同道不同源,每位天君各屬一脈,並不是像人界那種血親關係。”


    “我明白了。”雲中君眼神有些黯淡道。


    “唉,本君知道你們情深似海,不過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雲中君輕輕歎了一口氣,將東君橫抱了起來。他將人放在軟榻上之後自己就出了門去。


    東君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夢見少年時的他在楊家府中練劍,養父母都在不停地誇獎他,不知何時他們身邊出現了一位白衣少年,那少年看著他隻輕輕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了。待他急忙跟出去時白衣少年已經不見蹤影,可等他再迴過頭楊家府邸已經橫屍遍野,隻剩殘垣斷壁。


    “求,求求你救救他們。不要丟下我。”東君扯著白色的衣袖哀求著,那人卻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抽袖而去。


    東君猛地坐起身,悲痛的感情還在胸口迴蕩不止,這噩夢實在讓他難以釋懷。不過他能確認的是,他的養父母絕對是壽終正寢,因為前幾日他去輪迴池查看過他們的死因,就是自然而去並沒有什麽異樣。


    “你醒了?”雲中君推門進來道。


    “嗯。”東君應了一聲,他抬頭看了看雲中君,卻不小心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紅印,這才突然迴想起他在喝醉的時候做了多麽可怕的事。


    “對,對不起,我實在是酒量太差又貪杯,若是冒犯……”


    “從此以後,不許在人前飲酒。”


    沒等東君結巴完,雲中君就無情地打斷道。


    “為什麽?”東君頓時不滿道。雖是他不占理,但因為這個就讓他不再沾酒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你醉酒了便會難以自控。”


    “我明白了,嗬嗬。”東君苦笑了一聲,原來他在醉酒時冒犯了雲中君,讓雲中君心生厭惡了。


    也許一直都是他意會錯了別人的意思,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可能在人界那次也僅僅是雲中君一時同情而說的安慰之語其實卻並無他意。


    東君心灰意冷地站起身沉聲道:“我以後不會再有逾越之舉。”


    不知何時他眼眶裏已經有熱乎乎的東西在打轉。他快步向閣門那邊去,卻被雲中君猛地拉過的手腕狠狠摔在了榻上。


    “你到底明白什麽了?”雲中君欺身壓上來怒道。


    “你僅僅隻是把我當兄弟吧,是我想多了。”東君眼圈發紅,他別過頭去冷漠道。


    “你當我之前說的話是兒戲嗎?我說了,我們是像凡界的夫妻那般。這下明白了嗎?”


    東君愣了愣,平時那個清冷禁欲的雲中君竟如此大聲地說著這種話,這實在令人吃驚,但同時心中也顫動不止。


    “我!我以為你反悔了。”東君小聲道。


    “你為何如此妄自菲薄,你以為癡情的隻有你一人嗎?”雲中君輕輕皺著眉頭,清澈的眼眸認真而深情地看著他。


    “你原來……”


    東君還想要說什麽就被突如其來唇堵了迴去,也許是因為他們終於相通了心意,兩人的雙唇都有些微微發顫。


    過了好一陣,他們才依依不舍地將唇分開。東君似乎有些迷離,而麵前之人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角像是在得意。


    “雲中君大人,您說我們都沒做過夫妻該做的事情,怎能算作夫妻呢?”


    東君眯著眼的笑,麵色愈加的不懷好意。


    他又俯身在雲中君耳邊輕聲道:“天君大人雖知道得很多,不過有些事可能還是需要我來教您。”


    “嗬,誰告訴你我不會。”


    雨潤殷桃風拂厘,佩環相擊如泉汐,


    山澗徊蕩蕭聲起,凝脂半露湍來急。


    “唿,唔,沒想到正人君子的雲中君大人也會行那種事?”


    “你以為隻有你會看那些書,別忘了我可是掌管文樞的,有些書也是必須要過目。”


    “嘁,偽君子。”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呃……啊……”


    翌日,東君剛走出震乙殿,就見著殿門前的荊挑樹下站著一位白衣仙人,他迫不及待地走下玉階,笑嘻嘻地問道:“雲中君大人有何事?”


    “將這個戴上隨我來。”雲中君說著從袖中拿出一條黑色緞帶遞到東君手中。


    “這東西捆在額頭上嗎?”東君拿著帶子看來看去。


    “蒙住眼睛。”雲中君無奈道。


    “這是要做什麽?”


    “動作快些。”


    聽雲中君這麽一說東君更好奇後麵的事了,他也沒再拖遝幾下綁好了緞帶就隨雲中君乘著雲朝正南方向飛去。


    “好了沒有啊我的天君大人,都走了這麽久了,您是想將我拐到何處去呢?”東君已經迫不及待道。


    “摘下來吧。”


    東君將緞帶一把扯下眼前突然一亮,隻見他們周身是大片的荊挑林,枝上開滿了飽滿的荊挑。微風輕拂,卷起了漫天飛花,輕盈似夢,落櫻如雨,壯觀非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何發笑?”


    “沒想雲中君也是如此風雅之人啊,還以為天君從來看不上這些風花雪月呢。”


    “怎麽,不喜?”雲中君看著麵前玄色的背影淡淡道。


    東君不答,隻慢悠悠地轉身閑步走到雲中君麵前,與他對麵而立。伸手輕輕拿起雲中君白色廣袖中有些冰冷的手在放在唇邊。眉眼深情地看著雲中君低聲道:“你送的,我怎麽會不喜?”


    雲中君唇角微微勾起,將手撫上東君的麵頰,重重吻了上去。


    “怎麽,昨日還不夠盡興?如此放縱,天君大人就不怕東皇太一責罰。”東君彎眼笑著故意挑事道。


    雲中君迴想了一下昨日之事,又想起東皇太一的勸告,不由得有些羞恥地蜷了蜷手指。不過雲中君昨日也沒有完全將東皇太一的話拋之腦後,他在最後之時封住自己的仙脈,又在恰當之時取出自己的仙元來修補東君的仙元。事後,他看著因疲憊而酣睡的東君,忍不住輕輕吻了一下他眼尾邊的那顆朱砂小痣。


    “傷身之事,還需注意節製。”


    東君看著雲中君一臉寡欲地說著這種話,就特別忍不住想嘲諷兩句,不過他接到雲中君清冷的目光時還是慫了。


    “嗯,那我們就去做些不傷身的事比如,沐浴。”


    天界南邊的一方清泉處,泉水清澈見底,泉邊芷蘭香樹,一層薄薄的熱霧繚繞在泉上不禁讓人感到舒適而超然。水中兩人並肩而坐,一同談天論地,飲茶論道。時而笑語連連,時而頹然輕歎。


    “我有些好奇,我們天君的名字是從哪裏來的呢。”東君問道。


    雲中君輕啄了兩口手中的茶答道:“天君所謂的名字是天賜,其實與人界父母所取得無甚差別。”


    “你說若哪日天君也輪迴轉世,還能不能記得自己的名呢。”


    “輪迴池會洗去所有記憶,怎會記得名字。”


    “唉,好吧,我還想著如果我們一同轉世,我還可以叫天玨,你不可能再叫雲中君了,於是我就想著幫你再起一個名字。”東君有些沮喪道。


    “你說吧,我定會記得。”雲中君麵上還是一如既往淡然,不知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嗯,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不醉,夢中相談一諾終生。所以啊,今夕何惜醉與君,夢兮猶存笑談諾。你我若是轉世了,我還叫天玨,你就叫君諾,如何?”


    “好。”


    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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