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快看那邊那棵樹好大好漂亮!”


    被一位年輕婦人抱著的小女孩指著東君身後的方向興奮地大喊道。


    年輕的婦人轉身看了看卻什麽也沒看見,旁邊的人奇怪地看著她們,她立刻對女孩嗬斥道:“你這孩子不要亂說,哪有什麽樹!”


    東君也轉頭看去,卻頓時愣在了原地,那女孩說的沒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隱約能看到一棵巨大的樹影。樹上開滿了花,花上似乎隱隱有紅色的光在閃動。


    “哇,如此奇觀,不去看看豈不可惜。”東君裝出一副開心不已的樣子逆著人潮快步向那邊走去。也許是好奇心驅使,也許是想給自己找個借口快點離開此地。


    東君行了小半個時辰,又好不容易穿過了一片樹林。 卻發現那棵巨樹影消失了。


    眼前隻有寬可並行十多人的數百層石階。石階兩邊整齊排列的青燈上搖曳著燭火,石階的盡頭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石門,上麵若隱若現的刻著“欞星門”三個字。


    東君走進欞星門放眼往裏望去,隻見門內是一條空無一人的街道。街道上方整整齊齊掛著的方形紗燈,一陣清涼的夜風拂過,紗燈微微搖曳,就像是燈海中起了波浪。


    “暾出東方兮,吾檻木扶桑;”


    “餘撫馬安兮,夜皎皎既明;”


    “駕龍輈乘兮,載雲旗委蛇;”


    不遠處斷斷續續傳來陣陣空靈的吟唱聲,而東君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站在一座祭壇之下。


    燈火通明的祭壇,有個巫女裝扮的女子在巨大的祭壇上起舞祭祀,旁邊七八個年輕男子跪伏在台前,虔誠無比。


    在他們身後,矗立著一座高大無比的石像。東君仔細看了那石像的臉,卻驚奇地發現這張臉與他的竟然一模一樣,分明就是他自己。


    石像的麵容被刻畫的栩栩如生,它身披赤玄色戰甲,手上持著一張紫金色大弓。仿佛下一刻就能從高台上一躍而下。東君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著不知是哪位匠師的鬼斧神工,將自己雕刻得如此英俊瀟灑氣宇軒昂,若是讓他見到本尊肯定會後悔不已吧。


    他抬頭看著那個高大偉岸的“自己”,不知人們為何會鑄起他的石像,隻覺得自己也許根本受不起這種擁戴。


    東君苦笑了一聲又仔細端詳著那石像的臉,可就在他與石像眼睛對視的那一刻,就看見石像的眼中流出一行清淚。


    “嗡——”東君突然感覺腦中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炸開,耳邊一陣嗡鳴。


    “玨兒,快來嚐嚐娘做的月餅。”


    記憶中的養母還是一身戎裝,不管是說話還是走路皆是英氣十足。她端著一盤黑乎乎的東西笑盈盈地向小東君走過來。


    “我不要,娘親做的月餅好難吃。”小東君撇嘴搖了搖頭道。


    “哈哈哈,你看看你,玨兒都不吃你做的月餅,勸你還是放棄下廚吧。”


    “爹爹!”小東君從養母身邊跑開,又竄到了男子腿邊。男子溫柔地笑了笑伸出一雙大手抱起小東君。


    “哼,就是,哪有楊城主威武,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


    “哎哎哎,說好今天是玨兒生辰不比武,你快把劍收起來。”


    “哎呀,你們二人怎麽迴事,百姓們都在城外都等了好久了,你們怎麽還在這裏打架。”


    “義父,他們是在打情罵俏。”


    “哈哈哈,小天玨,你見過有拿著刀劍打情罵俏的嗎?”


    “玨兒這是從哪裏學來的詞,是不是你偷看了什麽不正經的畫本。”


    “夫人饒命,夫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小將還怎會去看那些胭脂俗粉。”


    “哈哈,知道就好。”


    “快點吧,要準備放煙花了!”


    ……


    “玨兒,這次中秋是你十六歲生辰,這是爹送給你生辰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太好了!謝謝爹!”東君興奮地看著手中的紫金色長弓,無比愛惜地輕撫著弓身。


    “你這是怎麽起的名,玨兒生在月最圓之日,這兵器你卻起‘弦月’多不好啊。”


    “夫人,這可是神器,若是叫滿月玨兒怎麽降伏得住它。況且這名字也是我和子虛一同想的。”


    “好吧,既然子虛也如此說了,我也放心了。”


    “喂,怎麽就信子虛不信我啊。”


    “因為子虛看起來比你可靠。”


    “這是什麽話。”


    “人話,哈哈哈。”


    ……


    “玨兒你以後定要帶‘弦月’除魔衛道,守護百姓。”


    母親的聲音迴蕩在耳邊,可原本觸手可及的兩人卻漸行漸遠,走向前方那道遙不可及的門。


    “爹,娘!”東君奮力跑向前追去,他嘶聲大喊著伸手去抓,卻發現自己的手越來越小,腳下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


    “弦月丟了,你們也不在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啊!”


    可他即使跌倒了也依舊不肯停下來,隻想能將他們追迴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在那之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麽?”東君跪倒在地,他無助地抱著頭,心中對那片未知的記憶充滿了恐懼。胸口像壓著千斤巨石,唿吸也越來越困難。


    “天玨。”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他喚醒,東君眼神恢複了清明,淚水卻不知從何時已經滑過了麵頰,就連麵前的白衣之人都看得模糊不清。


    “你來了。”東君立刻站起身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勉強對麵前的雲中君笑了笑道。


    “嗯。”


    “剛剛見你匆匆離去,以為你生我的氣了。沒想到你又……”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雲中君將一張紫金色的大弓遞到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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