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供給這算一次,衛兵計算又一次,豈不是重複了?”


    太子秦承鈞笑道:“你還少算了一處了,還有在那各處行宮、園子裏麵的宮人,也有兩萬人,又在算一次。”


    秦懷景想一想果然不錯,咋舌道:“這都不用查,每日光重複索要祿司就重複要了四萬人的口糧,他們也太大膽了,不怕別人查到他們嗎?”


    秦承鈞道:“誰去查他們,誰又能查他們,要知道這光祿司可是宮裏的宦官當差,一個不好就怕被扣上不敬皇室的大帽子了。”


    秦懷景畢竟在現代看了許多曆史宮廷劇,自認為自己不是莽撞之人,聽了讚同秦承鈞道:“我聽人家說,宰相門前三品官,二哥這麽說,咱們身上的責任就重大了。”


    秦承鈞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俗語,旁日哪有人敢在他麵前說這樣的渾話,聽了好笑道:“這又是在外麵學人家說的話,聽著唬人,倒也在理。”


    秦懷景蹙眉道:“什麽時候也整治一下這種風氣就好了。”


    秦承鈞笑道:“眼前的事情還沒做完,你就得隴望蜀想起別的事了?事情可不是要一件一件做的。”


    秦懷景道:“二哥說的也對,我突然想起來,父皇不也讓大哥協理此事嗎,大哥呢?”


    秦承鈞道:“你有事在身,我又不得閑,這去少府跟著少府裏麵的大人一起查賬的事情可不得他來,畢竟牽扯到宮內,總得有人坐鎮不是。”


    畢竟表麵上秦承鈞按兵不動,因此並沒有讓少府的章思源大人前去,太過顯眼了不是,但是皇子們協理是過了明路的,下麵的好似也默契的認為皇子們隻是過來刷資曆,因此也不在意。跟著大皇子一起查賬的兩人還明為少府官員,實在是黑冰台安插的眼線,是黑冰台的探子,這也可以看出皇帝對少府並不十分信任,必要在其中安排自己的人手。


    黑冰台的副統領衛開自然也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績讓皇帝注意到自己,因此悄悄將探子的身份告知於太子,因此太子就跟大皇子說這是他的親信,讓大皇子選人的時候把人選上。


    秦懷景想起大皇子並非皇後親子一事,道:“可別有宮人大膽冒犯了他。”


    秦承鈞好笑道:“我也有一事好奇,大哥雖然生母早逝,母家不顯,但也是自小就寄養在母後膝下的,與你我二人同吃同住一起長大的,小時候就封作了郡王,後來父皇又封他王號,與我同一年在朝堂上行走,怎麽在你眼裏就成了可以讓人隨意欺淩的小可憐了?”


    秦懷景一愣,太子秦承鈞竟然一語道破他內心的想法:“我表現的怎麽明顯?”


    秦承鈞道:“我先是以為你是跟大哥感情好在意大哥,後來發現你又是怕宮人給他上的是冷湯冷飯又是擔憂宮人不長眼衝撞了他,這哪裏是跟大哥感情好,分明是害怕大哥被宮裏拜高踩低的宮人欺負。這你可放心吧,也沒有人敢欺負到他頭上。”


    秦懷景不好意思的一哂。


    秦承鈞若有所思道:“你這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若想長久跟大哥相處,這種‘可憐’的感情可大可不必。”


    秦懷景疑惑地看向秦承鈞,秦承鈞笑道:“說你就是拿本心做事,卻不知道有時候本心最為傷人,論年齡他最長,論王號他最低,大哥是個敏感的人,你可憐他難道不會讓他察覺,進而讓他多想?”


    大皇子秦良哲是庶長子,非嫡子,縱然兄弟中年齡最長也不是大統的繼承人,這對他本身就是一種壓力,非常人所能體會。


    秦承鈞道:“你可憐大哥,反而是羞辱他。”


    秦懷景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轉而又想到:“二哥,按理說你是太子,什麽都不缺了,怎麽還能摸清楚大哥的心情?”


    秦承鈞道:“我之前也不懂,萬幸我之前也沒做過出格的事情,後來我開始在朝堂行走就懂了,有時候對你有太高的期待和對你完全沒有期待都令人難以承受。”


    秦懷景聽了笑道:“沒有期待不是更好,以我說天天白吃白喝做一條鹹魚什麽也不想豈不是更好?”


    秦承鈞不理解做一條鹹魚是什麽意思,鹹魚不就是魚都死了嗎:“又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什麽做一條鹹魚,你是心大,可惜天下隻有一位三皇子,你莫不是以為三皇子人人當得?”


    兩人正說著,忽然有人迴:“大皇子來了。”


    秦懷景忙起身相迎,秦良哲見到秦懷景道:“好幾日都沒見你,你是忙完了迴來了?”


    秦懷景笑道:“也算忙完了,所以才迴來。”


    秦良哲道:“二弟說你還要些日子才能迴來,我說你這些日子難得的勤奮,必然是要趕在一起處理的,你迴來的正是時候,我跟少府裏麵的筆吏一起查賬時恰好發現了一件事,要趕著迴來和你們兩人說呢。”


    秦承鈞和秦懷景都問:“何事?”


    秦良哲歎道:“說出來你們都不會相信,你們也是知道少府是要每日往宮中運糧菜果蔬的,但是你們可知道每日從少府裏運到宮中的糧食都不夠明麵上少府的調撥的數量?”


    秦懷景笑道:“剛剛我們還在跟大哥談論這件事,你要是早迴來半刻鍾,我們還正在說此事呢。”


    秦良哲驚訝不已地看著太子秦承鈞,他顯然懷疑是不是有人先給太子報信了:“這事我才剛弄明白,怎麽你們也知道了?”


    秦懷景左看看太子右看看秦良哲,笑道:“我也一直坐在這裏,也沒看到有人來通風報信,要我說,不如咱們對一對知道的信息看看是不是一件事?”


    秦良哲確實也驚訝太子和三皇子說到這事,因此點頭同意。


    秦懷景當仁不讓的站起身道:“那就我先說,剛剛我和二哥討論宮內每天報了五萬人員的糧食需求,但其實這些人很多都在行宮之中,並不在京城,而宮裏衛率的夥食宮中也要了但是禁城中各處的衛率每日還要再申請糧食分配,不知大哥查到的可是此事?”


    秦良哲搖頭道:“我們看到的不是此事,我們通過查賬發現,本來糧庫中應該每次調撥三千八百石的糧食,但是時機畫押出倉的隻有一千三百石,剩下的就並無記載。”


    秦良哲說完,幾人都意識到兩邊說的不是一件事情。


    這裏麵水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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