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帝的出現讓人意外,宋翊倒是高興得很,反應極快地站了起來給他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


    “嗯。”


    此時,雲貴妃才不緊不慢地起身:“臣妾參見聖上。”


    “不必多禮。”


    衍帝徑直走到桌旁坐下,掃了眼桌上的飯菜,幽幽道:“朕不在,你們母子二人吃的倒是好。”


    “聖上來的時候,臣妾也沒虧待聖上啊,小廚房裏有的都給聖上端上來了,怎今日這話說得如此酸溜。”


    雲貴妃有些沒好氣,不過她人長得美,聲音又嬌柔,所以就算是想要說話難聽,別人也覺得悅耳。


    否則衍帝怎麽會最怕雲貴妃哭?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縱使是心腸剛硬如鐵的帝王也要心疼。


    都說人美是有特權的,雲貴妃就完美詮釋了這一點,後宮這麽多嬪妃之中,衍帝對雲貴妃的容忍度是最高的,第二名才是皇後。


    隻要雲貴妃不傷天害理,不管她怎麽使小性子,衍帝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偶爾心情好了,還願意哄上幾句,這在其他嬪妃那裏可是從未有過的待遇。


    皇後知書達理,是一個完美的正妻,根本不會如妾室那樣胡攪蠻纏任性妄為,更不知何為爭風吃醋,


    她的存在是為皇帝照料後宮的女人,而不是纏著皇帝要所謂的情情愛愛。


    而雲貴妃呢,她對什麽權勢地位不感興趣,她隻愛美,喜歡過舒心的日子。


    隻要能讓她當一個美美的女人,每日舒舒服服的,爭不爭寵就不重要了。


    反正她腦子比較簡單,太後死的早,宮裏就皇帝和皇後兩座大靠山,如果皇帝不喜歡自己,那她討好皇後總沒錯。


    同為女人,想要得到皇後的友誼,一定比得到皇帝寵愛容易得多。


    所以雲貴妃是堅定的皇後黨,不像某些女人,仗著自己家世好容貌佳,居然還對皇後的寶座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正因為雲貴妃自我認知清晰,所以宋翊才會受了她的影響,每天隻知道跟在太子哥哥屁股後麵跑,見到皇後就甜甜地喊母後,有吃的有玩的就夠快活,對於爭權奪勢沒有半點興趣……


    這對母子倆在皇宮也算是一對奇葩了。


    衍帝從來沒見過皇室中能出這樣的人物,所以這些年,在不知不覺中對於母子二人,其實已經生出了不一樣的情感。


    如今和愛妾、兒子坐在一桌用膳,聽著宋翊在爹娘麵前侃侃而談,衍帝心中竟也有了淡淡的幸福感。


    身為皇室中人,他自小就注定是不平凡的。


    即便是他的生母、已故的太後,也對皇位執念頗深,一直支持他爭奪皇位。


    幸好,他本身足夠出色,才使得先帝毫不猶豫就選定了他為儲君。


    如若不然,恐怕他也要經曆一番腥風血雨,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那樣一來,衍帝手上難免會沾滿了手足的鮮血,再想要獲得平凡而安寧的幸福,便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


    “……父皇是沒瞧見穀老將軍那表情,差一點就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許太師看完兒臣作的文章,激動得險些厥過去,好在兒臣趕緊掐了他的人中……”


    隨著宋翊繪聲繪色的講述,衍帝內心那安寧的幸福感飛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頭黑線。


    “啪!”


    衍帝黑著臉,突然把手中筷子拍在桌上。


    這突如其來的發作,讓母子倆俱是一驚,不明就裏地看向衍帝。


    雲貴妃不懂好端端的,他怎麽就發脾氣了,但多年以來形成的習慣,讓她下意識開口:“聖上,怒傷肝呐,還是少發火為妙。”


    衍帝頓時一噎。


    好一個怒傷肝,那你也不管管這個逆子?


    他狠狠瞪了太子一眼,惹得宋翊莫名其妙的。


    “爹啊,您看我幹什麽。”宋翊還怪委屈。


    這聲“爹”,將衍帝的心頭火澆滅了一半。


    最近這逆子也不知吃錯什麽藥,動不動就喊爹,嘖!


    衍帝覺得很不習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還有點美滋滋的……


    不行不行,不能被這逆子的糖衣炮彈蒙蔽雙眼!


    事關國家未來,他今日必須拿出君父的威嚴,狠狠給太子上一堂課!


    於是衍帝板著臉:“朕讓你跟著老將軍和太師學習,你就是這麽學的?態度如此敷衍,還敢故意氣他們,以作弄師長為樂,簡直豈有此理!”


    帝王一怒,大家都得遭殃。


    本來其樂融融的場麵,立馬變成了烏泱泱跪倒一片。


    其中雲貴妃和宋翊跪在最前方。


    宋翊懵逼狀,偷偷和親娘對視一眼:娘嘞,我爹他又發什麽瘋?


    雲貴妃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透露出幾分無辜:兒啊,娘也不知道啊,不過你爹這是老毛病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宋翊心裏直歎氣,看我爹這狀態,怕是撐不到十年,我就得繼位了,哎,真是讓人心情複雜,又高興又發愁……


    衍帝看娘兒倆都低垂著腦袋一聲不吭,還道他們是在反省,心氣兒略微順了些。


    為了給太子台階下,衍帝故意端著湯碗喝湯,等待對方識趣兒地認錯,並保證以後再也不敢雲雲。


    可是宋翊也不知道自己何錯之有啊!


    他還悶頭等著衍帝繼續訓話呢,尋思著罵完了不就氣消了,所以自己就不要貿然接茬,省得多說多錯。


    氣氛突然安靜如雞。


    後頭跟著下跪的宮人們心裏叫苦不迭。


    當奴才就是慘啊,主子不高興了要跪,主子惹事兒了還得跟著跪。


    雲貴妃見兒子和衍帝都不說話,心知該輪到自己上場了,不然以衍帝的脾性,八成又要因為被人冷落而鬧別扭。


    想到這裏,雲貴妃抬起頭,望著正喝湯的衍帝,絞盡腦汁憋出一句:


    “聖上,做人要看開點,您就是太愛生氣了,所以才老得快,臣妾比您隻小幾歲,可是看看臣妾的臉,再看看您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臣妾的爹呢!”


    此話一出,衍帝一下子沒忍住,將嘴裏的湯噴了出來。


    衍帝虎目一瞪:[○?`Д′? ○]


    鯊了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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