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還是低估了人類的求生欲,對倪玉萍和張品和來說,他們並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就算機會很渺茫,哪怕是垂死掙紮。


    所以,兩個人就算在辯護律師提議他們認罪的前提下,還是選擇了沉默到底。


    看到倪玉萍和張品和的模樣,劉向也是蠻無語的。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一定要讓自己的醜態公諸於眾才會徹底承認失敗嗎?


    劉向給出的證據是一張存款單和一段錄音。


    倪玉萍雖然是縣教育局的局長,可似乎並不了解法律。而且,作為一個比較成功的女性,她似乎對自己的行為很是自信。


    與一般的受賄官員不同,她不但收了錢,還堂而皇之的將錢存進了銀行……


    “倪玉萍,請解釋一下,這張三十萬的存單,這筆錢是怎麽來的?”


    倪玉萍低著頭,似乎拒絕迴答這個問題。


    “倪玉萍,我再問你一次,這筆錢是怎麽來的?”劉向不由提高了聲音。


    按照常理,辯方律師是可以對這個提問進行抗議的,雖然被駁迴的可能性會很大。


    但是,此刻的辯方律師,卻是閉口不言,嘴唇像是被安上了拉鏈。


    “既然這樣,那麽請大家聽聽這段錄音。”劉向按下播放器開始播放。


    “倪局,怎麽樣,還滿意吧?”這是一個大家比較熟悉的聲音。


    劉向按下了暫停,“沈金龍,這是你的聲音,沒錯吧?”


    沈金龍臉色蒼白的在那裏點頭。


    既然已經認罪了,他肯定配合法庭的調查,總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坐牢吧?湊不成麻將,能打個小地主也行啊……


    而此刻的倪玉萍,卻是驚恐的抬起頭來。


    劉向注意到了倪玉萍的表情,他冷笑一聲繼續播放錄音。


    “沈所,收到了,我很滿意。”倪玉萍的聲音響起。


    “那我讓老林和你聊。”


    另一個聲音響起,是林解放。


    “倪局,這三十萬您先拿著,我女兒林娜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您放心,等我女兒進了大學,我再登門麵謝。”


    “哎,老林,咱們也認識不少時間了。過去沒什麽機會多接觸,以後咱們就常來常往,你女兒的事情就不用那麽客氣了。咱們都是當長輩的,總都是盼著孩子好的……”


    “是是,是我狹隘了,倪局都將我女兒當自己孩子看待了,我怎麽樣都應該帶孩子來拜訪您一下,要不,讓林娜認您當個幹媽?”


    “哈哈哈,這我看行,林娜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那就這麽說好了,等孩子大學報到之後,帶她到家裏來玩,讓我好好看看這個幹女兒……”


    “這怎麽可能!”聽到這裏,倪玉萍大叫起來,而沈金龍和林解放卻是疑惑的互相對視。


    這電話的確是用沈金龍的手機打的,當時林解放就是這麽和倪玉萍通的話。可沈金龍並沒有對電話進行錄音,那麽,這段錄音隻可能是倪玉萍自己錄的。


    “我早就把這段錄音刪除了,你是怎麽拿到的?”倪玉萍瞪圓了眼睛,表情很是猙獰。


    倪玉萍有給電話錄音的習慣,每一通電話打完之後,她都要重聽一遍,看看自己說話有什麽漏洞。


    她就是靠著這個辦法,不斷分析領導講話時的遣詞造句,仔細琢磨上級的真實意圖,才逐漸被領導賞識,慢慢爬上了教育局局長的位置。


    可每次錄完音,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倪玉萍就會立刻刪除這段通話記錄。所以,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段早被刪除的錄音,又是怎麽被劉向拿到的。


    “你的確是刪除了錄音,可惜你忘了,如今的手機會記錄下來你的一切活動。”劉向這句話充滿了感歎。


    科技是進步了,可是人的隱私卻越來越沒有保障。


    任何一個人,小到手機,大至汽車,使用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被悄悄記錄下來。


    很多人都遇到過這樣情況,手機放在一邊自己在那裏聊天。聊天的時候剛好說了某一樣商品,結果打開手機就看到了某件商品的廣告。


    倪玉萍是刪除了手機的通話錄音,可她沒想到的是,在手機的後台,早就將她的通話上傳了。


    劉向就是從雲端找到了這段錄音。雖然這些生產或服務商永遠不會承認有這樣的事情,可這樣的事情的的確確發生著。


    “倪玉萍,這三十萬的來曆,你還有什麽話要講?”


    辯方律師無奈的看了倪玉萍一眼,意思是,早就和你說了,不要再反抗了,你就是不信……


    倪玉萍不說話,她隻是將頭埋的更低了。


    “我代表被告決定認罪……”辯方律師迫不及待的叫了起來。


    大家都很忙的,這官司明顯就是輸了,就別再浪費大家時間了……


    “那麽,張品和張校長,你呢?”


    育民高中的張品和,雖然貴為一校之長,平日裏也是一直端著看上去高高在上,可倪玉萍的結果還是讓他感到了害怕。


    申訴還是認罪?這是個大問題……


    能當上一校之長的,怎麽樣都算是個文化人了,張品和反複盤算著,努力迴憶自己到底有什麽地方可以補救的。


    到目前為止,前麵幾個被告都是大額受賄,還被找到了證據。


    可在這方麵,張品和自信自己做到了滴水不漏。


    他從來不會一次性收這麽大筆的賄賂,他習慣於細水長流。


    自己最多是逢年過節收點禮,而且每次都不會超過五千。同時還隻有他覺得可靠的家長,他才會收這些禮金。


    那麽,還有什麽能夠證明自己弄虛作假,涉及到職務犯罪的地方?


    似乎……好像……自己並沒有太多把柄在外麵吧?


    張品和被捕,最多的還是基於林解放的口供。在刑偵支隊審訊的時候,張品和的確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但這隻是他留的心眼。


    張品和很清楚,除了自己和林解放的口供,警方和檢方其實並沒有多少證據可以指控自己。


    因為,他是真的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為了這件事情拿錢。


    他和林解放認識很多年了,平時的人情一直是有來有往,要說他受賄,那是說不過去的。


    那要不,抗個辯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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