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宅內室。


    許母將聘禮中的一串珠翠插在女兒頭上,恨恨道:“你那不成器的爹也不知道是不是瘋了,竟然想要親手毀了你的大好姻緣,要不是娘知道的及時,你怕是要給你爹毀了。”


    許平君將珠翠拔出來扔在梳妝台上,驚的許母目瞪口呆,女兒許平君一向溫順,性子和她爹倒是有八九分相似,如現在這般氣勢洶洶的倒是從未見過。


    “娘,你錯怪爹了!”


    “錯怪?”許母蹙眉,她錯怪丈夫的次數多了,那又如何,但是女兒這麽說想來是有什麽隱情,隨即問道:“我怎麽錯怪你爹了,說說。”


    “要退婚的不是爹是歐侯家!”


    “怎麽可能。”許母根本不相信女兒說的這話。


    許平君哼聲道:“爹爹說了,當初歐侯家和許家結親的時候,爹爹還在昌邑國身居要職,歐侯家在朝中擔任內者令,兩家還算門當戶對,可爹爹犯了事受了刑,最後還成了暴室嗇夫,歐侯家就覺得我們許家已經配不上他們家,所以才會想要退婚。


    不管對誰家,被退婚都是奇恥大辱,爹爹咽不下這口氣,就說是他退的婚,歐侯家本身就理虧在先,自然也不會聲張,於是這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許母徹底傻眼,她還真不知道這其中竟然還有這等隱情,可恨那窩囊廢,這事竟然連她都被瞞在鼓裏,而她還氣勢洶洶的不許退婚,估計她已然成了歐侯家的笑柄,窩囊廢簡直欺人太甚。


    現在想來歐侯家之所以沒繼續悔婚,一開來悔婚之意並不堅決,二來怕是覺得對自家名聲不好,三來也是不想被許家忌恨,丈夫雖然位卑職低,可他和掖庭令張賀關係不錯,而張賀背後站著張安世,張安世還是霍光的心腹。


    想來歐侯家也覺得悔婚就有可能得罪霍光,未免過於得不償失,這才順水推舟繼續這樁婚事。


    “算了算了。”許母哼哼了兩聲道:“如今歐侯家已經下了聘禮,你和歐侯家郎君定在三個月後成婚……”


    “我不嫁……”


    許母傻眼。


    “如果沒有歐侯家想要悔婚這事,女兒自當聽從爹娘安排,可現在不行!”


    “為何不行,人家不是不悔婚還已經下了聘……”


    “歐侯家悔婚就是折辱女兒,而且他家如此勢利,女兒即便入了歐侯家門,日後日子一定也過的苦不堪言,沒準還會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被找個借口休掉,屆時女兒哪裏還有臉麵見人,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許母連連搖頭道:“他歐侯家敢!他家要是敢休了你,娘不衝去他家,不把他歐侯家鬧的身敗名裂,絕不幹休!”


    “母親無需如此。”此刻許平君或許想到了劉病已對她的山盟海誓,想起了兩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目光變的無比堅定道:“女兒就算是死也不會嫁進歐侯家,他家想要娶女兒,就讓他們家的花轎抬女兒的屍身入門!”


    許母做夢也沒想到女兒竟然如此決絕,一時間那一張利嘴卻怎麽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那邊張賀與許廣漢說了一通廢話,繞的許廣漢雲裏霧裏,完全搞不明白張賀前來的緣由。


    卻在這時張賀話鋒突然一轉道:“實不相瞞,張某此來是想送一場好姻緣給許家!”


    “掖庭令說的是平君?”


    張賀點了點頭,自然不會否認。


    許廣漢苦笑道:“掖庭令有所不知,小女早些年便已許配給了內者令歐侯家郎君,而且將於三個月之後成婚,掖庭令的好意,小女福薄,怕是沒法消受。”


    “張某知道。”張賀沉聲道:“然歐侯家絕非令愛良配,想必宦者丞也心知肚明,因此張某以為,此婚可退!”


    許廣漢眉頭緊鎖,說實話他確實想要把婚給退了,歐侯家悔婚也確實正中他意,然而這終究是許家的事,掖庭令張賀也好、光祿勳張安世也罷,貿然插手許家家務,而且還提出這般不合情理的要求,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許廣漢也承認,張賀對他確實很照顧,若是別的事也就罷了,可事赦愛女終身,由不得他不謹慎。


    張賀細細品茶,他心裏清楚的很,劉病已和許平君兩人是兩情相悅,沒準都已經私定了終身,這種是許廣漢不可能一無所知,然而不管是歐侯家悔婚還是許家退婚這影響都非同小可,雙方也都有顧忌。


    歐侯家怕落下一個薄情寡義的惡名,而許廣漢則擔心女兒名聲受損,兩者都是騎虎難下,那麽現在他就來做這台階,給雙方一個好收場。


    張賀相信許廣漢不會拒絕,那麽說服了許廣漢,他便會去歐侯家,實在不行把蘭蘭許配給歐侯郎君也不是不行,以他的地位,歐侯內者令要是能與張家結親,那估計得敲鑼打鼓,大宴四鄰。


    “宦者丞無需顧慮,張某打算撮合令愛與孝武皇帝曾孫劉病已,這劉病已少年才俊,乃是大儒澓中翁最得意的弟子,那四句雄言,更是被儒家奉為至寶,來日前程不可限量。


    這劉病已固然是衛太子之孫,但已得孝武皇帝親口赦免,並恢複皇籍,來日加冠之後最不濟也是關內侯,如此良配,豈不比那歐侯家強上百倍?”


    許廣漢歎道:“掖庭令說的是,隻是這……”


    張賀大笑道:“宦者丞無需多想,張某當年曾受衛太子大恩,斷無不報之理,如今劉病已乃衛太子一支唯一血脈,張某無法報答衛太子於地下,自當傾力報於他後人。


    如今病已已經十六歲,也到了成家立業之時,而他少時在掖庭和令愛兩小無猜,雖說曾經說過一個非伊不娶,一個非郎不嫁這樣的戲言,但少時純真,何嚐不是真情流露。


    如今病已托張某來向宦者丞提親,可見此子赤忱不忘昔日之誓,宦者丞能得此子為婿,何嚐不是萬幸。”


    許廣漢對張賀這番話倒也讚同,隻是還有顧慮。


    “內者令哪裏張某去斡旋!”


    許廣漢如釋重負,抱拳道:“那便有勞掖庭令了。”


    張賀哈哈大笑道:“份內之事,義不容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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