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團的馬場多了一個幫襯的小助手。


    這是北鬥星司去取貨物時看到的。聽說是失了憶,被諸星團從公園帶了迴來。


    北鬥星司打量著跟在諸星團身後的少年,他的麵容和諸星團有著幾分相似——不,準確來說,二人的樣貌著實像極了。


    ……


    “真,這是你叔叔,北鬥星司。”諸星團為諸星真介紹的同時,觀察著少年的神情。


    “北鬥叔叔好,我叫諸星真。”


    諸星?北鬥星司眨眨眼看向狀似乖巧又無辜的少年。比起諸星團撿迴來一個孩子更讓他意外的是,諸星團真的在把這孩子當兒子養。


    若記得不錯,賽文是按照一個人類薩摩次郎的樣子而擬定的人間體形態,若說相像,莫非此人是薩摩次郎的後代?


    也不無可能。


    與其猜測是奧特賽文的兒子,顯然前一點更容易讓人信服。更何況他們兄弟幾個一起在地球進行駐守任務不過十年,不可能有這麽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兒子。


    北鬥星司甩開腦海亂七八糟的想法,將餐廳所需要的物品份數清單交給了諸星團。


    諸星真主動上前幫忙。清點所需物品數量的話,交給他不會有問題。


    諸星團應了少年的話,點頭囑咐道:“你手臂上的傷還未康複,將所需物品數目理清便好,不要去搬動重物。”


    “好。”待諸星真離開,諸星團這才同北鬥星司聊起海底結界的一些事情來。“曼哥哥說,海底結界周圍海域一切正常,隻是暗能量的波動依舊未停止,對周邊漁戶造成了些許影響。”


    “光之國那邊,新的戰士已經在趕往地球的路上。相信我們這次一定可以平安度過危機。”


    ………


    暗能量,海底結界?諸星真的眼底閃過一抹暗色,他怎麽覺得比起自己的身世來,這個將他帶迴來的大叔更不一般。


    倒不是他刻意去聽團大叔與北鬥叔叔的談話,隻是他聽力或許確實異於常人,將二人在屋外商議的事情聽的一清二楚。


    就比如諸星團除了北鬥星司之外還有好幾個兄弟,從光之國來到地球執行什麽任務,還有關於他。


    諸星真隻覺腦海中的思緒越發混亂,越往深處去想,便是越加理不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個大叔能帶他迴家便已經很感激了。


    隻是奇怪,為什麽在聽到諸星團說防備他時,總覺得自己像是弄丟了重要的東西,心中有一塊空空落落的。嘶……怎麽就撞到了頭。


    可以說,在遇到諸星團之前,他確實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坐在公園的長椅,望著太陽升起,待到夜晚降臨。他不知道去往何處,也不知道夜幕落下時的大雨何時會停。


    “坐在這裏淋雨會生病的,和父母吵架了?”一把傘遮在了他的頭上,他抬起了頭,與他搭話的是一個笑容很和藹的大叔。


    這是諸星團第二次開車從這裏路過,也是第二次注意到這個坐在長椅上的少年。


    起初的他以為少年隻是坐在那裏散心,可是一日過去,少年並未離開。


    “我不記得了。”諸星團聽得少年的迴答。他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甚至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諸星團眉頭一皺,神情越加嚴肅,伸手揉揉少年濕漉漉的發頂對他說:“走吧,跟我迴家。”


    就這樣,少年有了一個家,有了家人,也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諸星真。可以說,與諸星團的相遇,是諸星真此時僅存的、最珍貴的迴憶。


    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他不能給諸星團添麻煩,這是諸星真一直以來的堅守。就算聽到了諸多隱秘,也不會開口去問。知道的事情多了不會是一件好事,這一點,少年有著絕對的理智。


    ………


    “這麽看……賽文哥,你是說那個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地球人?”


    “嗯,尋到他的時候,他的手臂上就有著傷,傷口很深,像是外力所致。”諸星團將這幾日對諸星真的觀察做了分析,意圖去問問看北鬥星司有沒有什麽頭緒。但顯然,對於諸星團的描述,北鬥星司也不知何解。


    “會不會是假裝失憶的宇宙人,打探結界破解的方法。”


    “這種情況我也想過,也刻意去留意過真的舉動。可真那孩子的眼神很純淨。據我觀察的這兩天來,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


    “許是知道你對他有防備?”


    “也不無道理。”諸星團決定再對諸星真觀察幾天,“不過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隻是在想到底什麽樣的人會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手。”


    聽得諸星團如此說,北鬥星司算是有了新的了解,諸星團說了這麽多,哪裏是懷疑諸星真的身份,他是在擔心諸星真的傷勢和是否有什麽人會來找麻煩。


    諸星團擔心護不住他。


    “賽文哥,其實我覺得你對那個孩子還是挺在意的。”


    …………


    “團大叔,北鬥叔叔。物品都清點好了,你們要不要過來檢查一下。”


    北鬥星司順勢望去,諸星真站在窗邊,正抬起頭看著他們笑。黑色的眸子裏熠著光, 仿佛一捧星屑貪戀少年的眼睛,盡數傾撒在其中。


    確實如諸星團所說,少年不像刻意接近他們的邪惡宇宙人,也不像是來打海底結界念頭的。


    反正他們在這裏已經守結界十多年了,後續還不一定要住多久。其實換作他們任何一個人,碰見諸星真這種情況都會做與諸星團相同的選擇吧。


    ……………


    後麵的事情便不用諸星真去操心,北鬥星司和諸星團很快便將所需貨物裝上了車,完全用不上他幫忙。


    諸星真便是在馬場附近轉轉,挑了幾根新鮮的簡草,逗逗馬廄裏的獵戶。獵戶就是那匹馬的名字,如同那隻名為七宿的雞一樣。不得不說,諸星團在取名這一塊還是有著很高的審美在身上的。


    諸星真將視線從諸星團的身上移開,望著天邊一片變幻的流雲,思緒也漸漸拉長。


    諸星團馬養的好,繪圖也不差、得知天文地理、開著的那輛吉普車雖然說是老式,但保養的極好。除此之外,諸星團每天一早都雷打不動的練習格鬥術,說是為了強健身體。隻是可惜,諸星團不會帶著他一起練習,說是等傷好再議。


    ………


    不知不覺間,日影偏移了方向。諸星真拍拍身上沾染的塵土站起身,他記得馬場的一處柵欄還需要修理,比起安靜養傷,他還是想找一些事情做。


    ………


    咚,是錘頭落地的聲音。諸星真覺得自己可能看晃了眼。那麽粗一個大木樁,諸星團徒手就給它半截拍地下去了?


    諸星團聽見異動,當下便抬起頭後撤半步保持警惕,做了格鬥手勢的動作。見得是諸星真後,這才笑著向他招了招手。


    “真。”諸星團扶著剛剛被他拍下去的木樁突然沒了下文。該怎麽和這孩子解釋呢,說自己天生力氣就大一些,所以有時候也很苦惱?還是說自己是奧特戰士,因為一些原因留在地球?不如還是前者……


    沒成想,是諸星真先發了話:“團大叔,我剛剛看這邊的圍欄還沒修好,就迴去取了工具來。對不起啊團大叔,因為牽扯到手上的傷,剛才錘子沒有拿穩。”諸星真說著,作勢向那圍欄的方向望去,“咦,團大叔已經把那處圍欄修好了嗎?”


    聞言,諸星團這才將手從扶著的木樁上挪開。原來諸星真剛才沒有看到他徒手拍木樁,那便沒什麽問題了。“嗯,走吧真,隨我去檢查一下別處。”


    諸星真應下的同時也暗暗鬆了口氣。剛剛諸星團轉身的一瞬間,看他的眼神中藏滿了鋒芒的銳意,哪裏像是個人類中年大叔。


    他是失了憶又不是失了智,人類怎會擁有那樣的力量。像之前聽到的事情一般,諸星真依舊將他今天所看到的“秘密”藏在心底。


    隻要他們雙方都保留著一種邊界,不會有一方去刻意踏破這樣的平衡,相處之下還是很和諧的。


    諸星團同諸星真一起將馬場周圍的圍欄檢修完畢,便是並肩返迴住所。


    夕陽為天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諸星團的輪廓揉雜在這光影之下,一時間竟讓諸星真莫名生出幾分熟悉的感覺來。


    “老爹……”


    “嗯?”聽得少年的唿喚,諸星團頓了步調,鬼使神差的應了聲。


    有那麽一瞬間,模糊的紅色身影出現在某處戰場與翠綠色的建築之下。無數畫麵如不斷翻轉的萬花筒出現在諸星真的眼前。諸星真忍著腦海中傳來的刺痛搖了搖頭,他還是抓不住那些一閃而逝的記憶碎片。


    “我沒有孩子。”諸星團如同初見時的那樣將大手放在少年的發頂上揉了揉。隨後用指腹拭去諸星真眼角處可能因疼痛而醞出的淚漬。“不過,如果你想的話,可以這樣稱唿我。”


    溫暖的光芒從諸星團的手中傳遞過去,緩解了少年的疼痛,諸星真迴過神來,悄悄向後撤去些步子,揉了揉眼。“團大叔,謝謝。”他本不應該如此的,可能諸星團給他的感覺,真的很像一位父親吧。


    ………


    見諸星真的狀況好些,諸星團這才拍拍他的肩膀,商量起今天的晚餐。


    “就今天來的那個叔叔,他在一家五星酒店當大廚,手藝好著呢。周六我們一起去那裏聚餐可好?”


    “還有你鄉叔叔在一家賽車俱樂部當教練,若是對賽車感興趣,也可以過去。”


    話題的轉移讓諸星真的心情放鬆了些。不知不覺間,與諸星團在一起的生活竟莫名讓他生出幾分貪戀,也有過不想刻意去追求過往記憶的念頭。


    不過這一想法很快便是被諸星真否定,不能再給這個對他極好的大叔添麻煩。而且在潛意識裏,他有著很重要的事沒有完成。或許就像剛才出現的模糊的影子那樣,有人在等他迴家。


    ……………


    “你好,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人,他長了眼睛、鼻子、耳朵、嘴……”


    被問話的路人忽的一愣,“特征,特征,你找的人什麽特征?”


    紅蓮火焰撓撓頭,隨後出聲道:“就是個人……”


    路人擺了擺手,“我也長了眼睛、鼻子、耳朵、嘴,你看我像不像你找的人?”


    說著,紅蓮火焰還真的湊近看了看,“不像。”


    路人悄悄與他拉開距離,這個人從哪兒跑出來的,總感覺有些不太正常。


    “抱歉,我們也是找人心切。”鏡子騎士掰著紅蓮火焰的肩膀將他攔到身後,“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過有一個人,他戴著一個手鐲。大概有這麽大。”鏡子說著,比劃了一下,“銀色,上麵還嵌著一顆藍色的寶石。”


    “玩具手鐲那邊玩具店多的是。”路人指了指一旁的百貨商城。


    “我們說的不是玩具,是一個神器……”紅蓮火焰反駁道。


    路人挑眉看了紅蓮火焰一眼說:“你這樣,上前麵那條街,左轉,再走大概三百米。”


    “這樣就能找到小賽羅了?”


    “不,那邊醫院比較近。”被問話的路人用手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搖著頭離開。


    “鏡子,他什麽意思?”


    鏡子騎士扶額輕歎,他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再找找看吧。說實在的,二人沒見過賽羅自擬的人間體,確實就像在人海撈針。


    不過既然他們在這附近醒來,那賽羅和他們所在位置應該不會太遠。但他們已經尋了兩日,沒有絲毫發現。


    ………


    鏡子騎士四下張望了一番,後又將目光定格在從吉普車下來的一個中年人身上。


    “紅蓮,你看那個人。”


    “什麽?”紅蓮火焰抬起頭順著鏡子騎士指的方向望去。既然他們所處的時空為某處平行宇宙的過去,那賽羅的父親應該比較年輕才對。“那人,有點老吧……”


    諸星團腳步一頓,沒有當即轉身,餘光瞟向不遠處竊竊私語的兩個青年。


    “噓,紅蓮,他好像聽到了。”


    其中一個倒是敏銳。


    諸星團自然不會去太多關注對於看著威脅不大,隻是把頭發染成不同顏色的“孩子”。又不是什麽邪惡宇宙人,年輕人追求刺激和與眾不同也實屬正常。


    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同鄉秀樹與北鬥星司商議。諸星團輕聲一歎,這出了門又突然有點後悔沒有將諸星真一起帶上。還是早些將事情辦完迴去的好,留那孩子一個人在馬場他莫名有些不太放心。


    “那人確實像極了賽羅的老爹。”鏡子騎士與紅蓮火焰對視一眼,他們都這樣覺得,那就不會錯了。畢竟他們經常會被賽羅拉著看賽文在地球的作戰記錄。


    雖然的確如同紅蓮所說年紀看起來大了些。但鏡子可以確定,那人和賽羅的父親奧特賽文的擬態人間體絕對有著關聯。


    隻是看著他行色匆匆的樣子,好像有要緊事辦,現在去問話說不定問不出什麽。於是二人決定守車待團。


    ………


    這一邊,諸星團已經到了幾兄弟約定好的位置。除了去開人類所謂上層會議的艦長早田進,三位奧特兄弟算是全部到齊。諸星團剛落座便向鄉秀樹提出讓諸星真去他的賽車俱樂部學習賽車的建議。


    “賽文哥,如果你說的那個孩子喜歡賽車,可以到俱樂部來。”鄉秀樹表示讓諸星真學習賽車沒有問題,他那裏寄宿的孩子也不少。


    北鬥星司將餐品用保鮮盒裝好遞給了諸星團,“還有這一份甜品,給孩子的。”


    “所以,這就是賽文哥說的要緊事?”鄉秀樹眨眨眼看著匆匆離去的諸星團,他火急火燎趕過來,還以為是他們守著的結界出了什麽問題。


    “和孩子有關的事自然是要緊事。”北鬥星司笑著看向諸星團離去的方向,“自上次從地球迴到光之國,賽文哥的性格變了不少。當下這麽看,倒是能找到幾分年輕時的影子。”


    鄉秀樹接過北鬥星司遞給他的餐具後會心一笑,“還說賽文哥,你我不都一樣。”


    …………


    “出來吧,看到你們了。”這兩個人很奇怪,好像有什麽話要和他說。事出反常,諸星團還是決定問問看。


    紅蓮火焰和鏡子騎士本想跟上諸星團看看他會去什麽地方,沒想到自己這麽快會被發現。那既然如此,便沒有悄然跟隨觀察的必要了。


    “我們隻是覺得你有些眼熟。”


    “對,和我的一個朋友的父親有些相像。”


    “是嗎?”紅蓮和鏡子二人的迴答確實讓諸星團感覺意外。他們說是覺得諸星團像他一個朋友的父親,所以想知道他的名字。


    這是什麽新型的搭訕方式,不良少年在線騷擾看上去年過五十的老大叔?諸星團排除掉想到的幾種可能。不過既然是問他的名字,那就先告訴他們也無妨。


    “諸星團。”諸星團一邊迴答著紅蓮火焰與鏡子騎士的問題,一邊觀察二人的神情。


    天下真有這麽巧的事兒?“所以你真的是光之國的奧特賽文?”


    紅蓮迅速道出了諸星團真實的身份。讓諸星團抓住車門的手猛的一用力,防爆玻璃上竟是自他的手下漸漸攀延起一圈裂紋來。


    “你們是宇宙人?”


    鏡子見得諸星團的反應,可以確定這人就是賽羅的老爹。


    “賽文前輩,我們是賽羅的朋友。”


    賽羅?賽文似乎並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位戰士。“抱歉,我並不認識你們所說的賽羅。”


    “不認識?”紅蓮火焰和鏡子騎士微微一愣,當下迴過神來想想也確實如此。這是一萬多年前,此時賽羅還未出生。


    那若說如此,即便是遇到了諸星團,又從何得知賽羅的消息。“那您有沒有看到一個人,他的手腕上有著一個嵌著藍色寶石的銀色手鐲。”鏡子還是決定問問看,若確實沒有見過,那他與紅蓮便再去別處尋人。


    如此,諸星團覺得他二人所尋找的人,正是諸星真。諸星團思慮一番後,便是招唿紅蓮和鏡子上車。


    “所以,按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來自相對於這個時空來說,平行宇宙的未來?”


    “對,小賽羅和我們是一個小隊的,是我們的隊長。繼續戰鬥下去,直到這個宇宙再無黑暗便是我們終極賽羅警備隊ufz秉持的宗旨。”


    “不是,紅蓮,我們什麽時候有的這個宗旨?”鏡子騎士壓低聲音問。


    紅蓮火焰迴答的理所應當,“這話是小賽羅說的,不是宗旨是什麽?”


    好像有些道理,但不多。諸星團將目光從後視鏡上挪移開來,這才加快了些車速,掉頭拐去下一條路徑。


    鏡子在後座鬆了口氣,還好他解釋的快,不論諸星團信與不信,他說的都是實話。不然還真有可能被諸星團直接帶著送去警局。


    ……………


    自聽得吉普車的聲音,諸星真便已經在馬場外等待。即便是沒有見過賽羅的自擬人間體,紅蓮和鏡子二人一眼便是認出賽羅來。


    入目,有帕拉吉手鐲沒錯,同諸星團相似的麵容也沒錯。“可算找到你了小賽羅。”


    “你們是誰?”他們說的賽羅,是他的名字嗎?


    “鏡子,這不應該啊,小賽羅明明隻是不記得他爸比賽文,怎麽把我們也一起忘……”


    “咳,紅蓮。”鏡子扯了扯紅蓮的衣袖,示意紅蓮去留意還站在一旁的諸星團。


    什麽爸比賽文?諸星團看向將目光轉向別處的紅蓮與鏡子二人,這一點他們在路上可沒有提起過。所以這兩個人一定還有事情沒有說清。


    “你們也看到了,真現在這種情況,我是不會讓他隨你們一同離開的。”諸星團的意思明顯,除非諸星真親口說他們確實是他的朋友,或者二人給他一個更為合理的解釋。


    畢竟單是在宇宙執行任務的意外,換作其他宇宙人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也可以捏造,更何況當事人根本不記得。


    …………


    紅蓮火焰不停摩挲著頭發,甚至還能手動甩起一片熱浪。鏡子騎士看向諸星團與諸星真的方向一言不發。


    “小賽羅肯定不能一直停留在這個時空。”


    “怎麽辦,我們說還是不說?”


    賽羅是永遠不會停滯不前的,這一點他們敢肯定。


    決定了,說!


    ……………


    諸星團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疑惑,諸星真已經去休息了,他們直接說便好。“為何要走這麽遠?”待走到馬場邊緣他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們奧的聽力要高很多,確定隔一道牆賽羅他能聽不見?”


    諸星團恍然,難怪他有時會覺得諸星真看起來有些奇怪,他與北鬥星司在屋外商議海底結界的事,諸星真有可能都聽到了。


    …………


    “您在未來確實是賽羅,也就是諸星真的父親。”紅蓮與鏡子給了諸星團肯定的答複。諸星團了然。事實如此,難怪會產生親近的感覺。


    “那為什麽你們會來到這裏?若說賽羅他是我的孩子,當時的我又為何會讓這個孩子去做危險的任務?”


    “這正是我們要告訴您的。”


    …………


    這件事,其實還要從宇宙光曆720年說起。那是一次由賽文帶隊的外宇宙勘探任務。


    據賽羅所說,觀測團隊在g34號星係遇到邪惡宇宙人的圍堵,勘探人員全部離場,唯獨賽文留在行星之上斷後。


    他們收到消息趕到的時候,爆破產生的烈焰早已點燃了一片星海,而那顆星球瞬間化為了宇宙的塵埃。


    賽羅就像一塊無聲的隕石飄在那處,眼燈中的光芒微暗,無法相信發生的一切。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賽羅都在追尋賽文的影子。他堅信著,他的父親 紅族戰神,那個曾在光之國曆史上如傳奇般閃耀的人物不會就此犧牲。


    賽羅相信他的父親一定還在某個地方養傷,傷好後就會像那次光之國危機結束時那樣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喚著他的名字對他說,你永遠是我的驕傲。


    “賽羅找不到您了。”鏡子輕聲一歎,繼續說道,“在基地的時候,賽羅會和我們講關於您的故事,也經常會和我們一起看戰鬥記錄。”


    雖然賽羅看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麽異樣,但沉默的時間明顯增多,也會去星際網接很多外出任務。


    慢慢的,很少有奧在賽羅麵前提起賽文的事,包括賽羅自己也經常住在基地很少迴家了。


    而就在不久前,終極賽羅警備隊收到新的任務,清除邪惡宇宙人逃竄的殘黨,遇到了一個很難對付的敵人,美菲拉斯星人。這類宇宙人的可怕之處在於他們會將內心的渴望與恐懼不斷放大。


    “我們不知道賽羅陷入幻境中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自那次戰鬥之後,賽羅好像開始忘記一些事……”


    “忘記關於我?”諸星團已經隱隱猜到後麵發生的事,握緊的指節有些發白。


    氣氛在某一瞬間被拉至了冰點。他們有時候也在想,賽羅不記得也好,或許這樣便不會再傷心。但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


    到這裏之前,詹伯特留在外圍接應,賽羅、紅蓮與鏡子一起前往搗毀了一個邪惡宇宙人的交易據點。對於宇宙人來說,更快毀滅證據的方法就是在交易結束後進行必要的銷毀。


    炸星球是怎麽做到宇宙統一的?在爆破襲來的前一秒,三人都未曾想通。


    光輝的力量隸屬於時間的領域。傳聞,觸碰過時間的人,會得到時間的迴饋。賽羅曾經為救他們倒轉過一次時間,事後賽羅便忘記了當時發生的事。而時間迴饋給少年的“禮物”,或許就是這次特別的旅行。


    起初,賽羅什麽都記得,唯獨忘記了他的父親。而現在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包括他的父親。


    諸星團聽完鏡子與紅蓮的講述後沉了聲,“我會多陪陪他。”


    諸星團迴去的時候,農舍房間的燈還亮著,諸星真就坐在門口的石凳上,抬眸望著天邊稀疏的星宿。月影映照在少年身上,手腕處的帕拉吉手鐲泛起幽藍的光。


    “真,怎麽沒有迴去休息?”


    諸星真迴過神來,看向逆光走近他的諸星團搖了搖頭。


    “我想等大叔迴來。”諸星真說,“馬場很大,團大叔之前不是說過嗎,點上燈可以指引迴家的方向。”


    之前有一次他迴來的很晚,諸星團便是這樣說,也這樣做的。


    諸星真一直記得。


    諸星團沒有說話,忽的拉過少年的肩膀,將他整個人身體帶入了那強有力的臂彎。


    諸星團的擁抱似乎摻雜著許多別的情緒,諸星真怔愣在那裏,一時間隻能聽到心髒在胸腔內強有力的跳動。


    “團大叔?”這是怎麽了……諸星真的手一時間不知何處安放,這個擁抱著實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但漸漸的,在諸星團強勁的臂彎中,諸星真隻覺眼淚竟不受控製的溜出眼眶。潛意識裏,他好像一直很期待這樣的一個擁抱。


    紅蓮與鏡子站在不遠處看著二人的方向,有時候這父子倆可以坦誠一些,也沒什麽不好。


    可是這樣對現在的賽文來說又像是不公平的,明明此時的他並沒有想過在未來會擁有一個孩子。


    時間到底給予了什麽?無人訴清。


    ……………


    “賽文哥,我以為你隻打算養一個孩子的。”鄉秀樹若有所思的看著明顯比諸星真要年長一些的紅蓮和鏡子,想來諸星團的馬場短期內應該沒有要改收容所的打算。


    而鄉秀樹發出如此疑問的前提,是在得知事情來龍去脈之前。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每每想起,都會有些夜不能寐。


    …………


    其實比起賽車,看過諸星團地球作戰記錄的紅蓮表示他更想學吉普車,可以追著格鬥之王人間體跑的那種。當然這一想法,一直未能實現。


    賽車的引擎聲如同戰士的唿喊,讓人們感受到那種追求極致的速度與力量。隨著鄉秀樹哨聲的吹響,比賽正式開始。車輛如同一匹匹脫韁的野馬,奮勇爭先,瞬間加速到極致,在地麵留下一道道殘影。


    “嘿嘿,鏡子,想超過我,按小賽羅的話來說,你還早了兩萬年!”


    “是嗎?”兩輛賽車並駕齊驅,誰也不服誰,二人爭的火熱。通過頭盔內部的通訊器,諸星真自也是聽到了紅蓮的話。


    他好像記起些什麽了,他曾經與一個人承諾過,給他兩萬年的時間,他一定能取得超越他的成就。


    雖然“還早兩萬年”隻是一句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但他不得不承認,兩萬年真的太久。


    少年的眼神在某一刻突然堅定起來,車速也在不停攀升,在即將通往終點的彎道,諸星真猛的一把方向盤,便是將紅蓮反超。“我去,小賽羅這速度,像失憶的?”


    隨著鄉秀樹哨聲的提示,比賽結束。第一名由諸星真取得。紅蓮與鏡子自然是沒有異議,隻是讓二人有些悵然的是,諸星真依舊不認識他們。


    …………


    既然紅蓮與鏡子也找到了賽羅,自然也在諸星團這裏住下。


    “鏡子,我覺得有些不對。”紅蓮在看到諸星團不止一次開車往海邊跑的時候就起了疑,“這個時空的小賽羅他老爹不是開馬場的嗎。可是他卻天天往海邊跑,開著馬場還惦記著海裏的魚,怎麽看都不大對勁。”


    “而且他們為什麽會在地球,而不是在光之國?總不能因為宇宙沒有危機,組團到地球度假吧?”


    “不是度假。我去海邊是查看海底結界的穩定性。”


    紅蓮被突然發聲的諸星團嚇了一跳。


    “就如你們所說,我們奧特一族的聽力向來不差。”諸星團將手中的挑草叉放下,靠在和紅蓮位置不遠處的柵欄上。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海域還封印著一個難纏的大家夥?亞波人,還有一個薩烏魯斯的boss?原來這裏的麻煩也不小。


    “不必憂心,佐菲大哥前幾日發了消息,會有新戰士來解決危機。”諸星團話音一頓,“這話又說迴來,對於人類來說,魚類中有著豐富的營養物質,可以增強記憶力。這一效果在擬態人間體上或許也同樣適用。去抓幾隻魚迴來燉湯補補也好。”


    提到抓魚燉湯,也許吃到熟悉的食物更容易讓賽羅的記憶恢複。紅蓮和鏡子與諸星團一合計,決定同北鬥星司學習做一些類似如黃豆粉年糕之類的甜品出來。


    印象中,賽文有到ufz警備隊基地看賽羅時送過一些,賽羅雖然嘴上不說,但廢物袋中的空盒表示他還是比較喜歡的。


    於是諸星團便帶著諸星真紅蓮和鏡子一起去學習製作一些甜品。且說日比野未來從guys基地駕駛戰機到神戶不久,便是被曼一同邀請過去。


    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但日比野未來覺得,哥哥們做黃豆粉年糕一定有他們的深意。


    翻滾的熱氣與四溢的香甜充滿了整個廚房。看著做好的黃豆粉年糕,紅蓮擦擦麵頰上沾染的黃豆粉,嘿聲一笑,“鏡子,這迴到主宇宙,我們也可以做黃豆粉年糕給小賽羅了。”


    既然大家都在這裏,那便一起吃頓午餐。


    神戶海域的異動出現極為突然,幾人剛拾了餐具落座,地麵便出現了猛烈的晃動。


    夢比優斯出發應戰,可是事情遠沒有所想的那般順利。諸星真抬頭望向被困於南十字星中的戰士,手腕上的帕拉吉手鐲閃爍出更加絢爛的光芒。戰士修長的身形自光輝中顯現,那一刻,人們說看到了神明。


    有著賽羅的加入,戰鬥相較於之前是更為輕鬆。可宇宙的法則是不允許脫離掌控的事情發生,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戰士,正在被這個世界的法則排斥。


    時空隧道自行開啟,紅蓮火焰、鏡子騎士,賽羅是時候迴到屬於他們的時空。


    賽羅肯定的喚出紅蓮與鏡子的名字。“謝謝你們,倒是我給各位添了麻煩。”


    “團大叔,謝謝您,給了我一個家。”賽羅看向站在他對麵的紅族戰士,“還有就是……我很喜歡諸星真這個名字。”


    賽文向賽羅輕輕頷首,記憶恢複的少年顯得更加自信,隻是此時的他有些讀不懂賽羅眼中的情緒,說來,奧的本體相較於人類的外形,情感表現並不豐富。


    對於他是賽羅父親這件事,就如同初來時鏡子說的那樣,許是真的沒有想起,這才對他以大叔相稱吧。一直不記得也好,再經曆一次離別時,便不會那麽難過了。


    “各位保重。”


    “嗯,一路小心。”


    ………


    光年之外,星河綿延。三位戰士迴到了熟悉的宇宙。


    “紅蓮、鏡子,你們先迴基地。我想迴一趟家。”


    紅蓮火焰和鏡子騎士輕輕頷首,賽羅確實好久都未迴去光之國了。“小賽羅,記得迴去光之國到你們銀十字軍再檢查一番。”


    “知道了。”賽羅向夥伴們揮了揮手,便是前往光之國的方向。


    “老爹,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賽羅縮小了身形,拂過相片之上沾染的微塵。將那張小小的合影仔細用光芒護著放入了手鐲空間。


    …………


    賽羅迴到警備隊基地的時候,桌上便放著一份黃豆粉年糕。“紅蓮,鏡子,這是你們做的?謝謝。”


    “不是哦,小賽羅。”紅蓮將手搭在鏡子的肩上,“你迴頭看看。”


    “賽羅。”


    少年猛的提亮了些眼燈,抬起頭迴眸望去。那個他思念的紅族戰士,此時正站在他的身後,喚著他的名字。


    “老……老爹?”賽羅小心翼翼的走近,直到觸及光芒的溫度。真的是賽文。


    “老爹,你去了哪裏,我找了你好久……”


    賽文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一直都在光之國沒有離開,倒是賽羅你外出任務有一段時間沒有迴家了。”


    “還在忙嗎?”


    “不!不忙!”這一次,少年主動擁抱了他的父親。


    “這是怎麽了?”紅族戰士神情微怔,拍了拍少年緊繃的脊背。


    “小賽羅可能就是好久沒見親愛的老爹有些激動吧。”


    “迴家,再激動,有傷不能不治。”賽文沉了沉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賽羅看起來要比平時聽話一些。


    …………


    “查過了,g34號行星還在,沒有發生異常。”


    “咱們的宇宙坐標確實是主宇宙沒錯,也就是說那個時空很有可能不是平行宇宙,而是過去?”


    這或許就是時間給予的答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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