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一秒還在拿刀子捅人,踢男人命根子,下一秒卻哭哭啼啼,成了一個受害者,李愛華這輩子就見過譚媛這一個。


    她還沒有想好自己該不該辯解,該怎麽辯解,躺在地上的王大勇疼得額頭全是冷汗,感覺自己都快要暈過去了。


    公安來得很及時,在王大勇還沒有暈過去的時候就已經趕過來了。


    “讓讓,都讓讓,公安同誌過來了。”


    李秀跟公安注意點不一樣,她更關心的是譚媛,她在人群中搜索譚媛的身影,總算是找到了虛弱,無助害怕,頭發還亂糟糟的譚媛。


    “主管,你怎麽了?主管?你沒事吧?這麽畜生到底做了些什麽?!”


    短短幾句話,似乎什麽都沒有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那不可思議中又帶著痛心的表情,李秀哆哆嗦嗦的走到譚媛的麵前,幫她攏了攏譚媛散落的臉龐的頭發,又一把抱住了她,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公安同誌們已經來了, 他們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一句安慰的話給足了譚媛安全感,被抱住的譚媛迴抱住李秀,一直緊緊握在手上的刀子啪的一聲落到了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就是這道清脆的聲音,就好像是點燈開關一般,打開了一道名為情緒的大門,一直說不出話,沒有力氣,虛弱的譚媛渾身上下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哇’的一聲痛苦出聲。


    時間靜止,所有人都不說話,都將目光放在譚媛身上。


    這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啊。


    家裏有閨女,有姐妹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可憐,太可憐了。


    可恨,實在是太可恨了!


    一時間,李愛華就感覺自己被針紮了無數下,她無助的抬頭,看了一眼穿著製服,一臉同情,又很快變成嚴肅的公安同誌。


    他們好像誤會了啊,自己跟兒子才是受害者。


    ...算了,等會再解釋吧...


    李愛華就像是一隻烏龜一樣,將頭縮了迴去,躲進那個自以為安全的殼內。


    她不知道,現在將是她最後辯解的機會,一旦錯過,再怎麽辯解,都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選擇相信她。


    梁晉眼看著公安同誌將羅琳琳的那兩個親人帶走,又看向臉上還掛著淚依靠在李秀肩膀上的譚媛,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他本意是不想驚動公安,所以才願意給譚媛一千五百元巨款,可是現在還是驚動了公安,但這也不是譚媛願意的。


    她隻是太過自大,低估了那對母子的不要臉程度,她也是受害者,她付出了自己的清白,自己的聲譽,從此以後,她走到哪裏,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跟當初趙央的情況還不太一樣,當初趙央被算計,有譚媛,有林國安,這是被牢牢壓住,沒有人敢議論,時間一久就會被所有人淡忘,譚媛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她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永遠翻不了身。


    不會有人心甘情願的被人指指點點戴綠帽,譚媛永遠嫁不到一個好人家。


    這就是報應嗎?


    梁晉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卻又不是那麽高興,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心裏沉甸甸的,他看向跟著公安離開的人群,看向被人簇擁著的譚媛,再低頭看向自己手上拿著的木棍,還有掉落在地上,被所有人遺忘的屬於譚媛的刀子。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撿了起來,跟隨著眾人的腳步一起往公安局走去。


    渾身疼痛的王大勇嚷嚷著讓人送他去醫院,公安們隻覺得這人沒有送醫院的必要,這樣的人渣,沒有必要浪費國家的資源,更何況現在國家的醫療資源緊張著呢,缺醫少藥的,就連他們平時執行任務受了傷用藥都緊張,現在用在這樣一個罪犯身上,完全沒有必要嘛。


    再說了,這個罪犯身上可沒什麽需要上醫院的傷,胸口上的刀傷?


    那麽‘小’一道口子,忍忍過兩天就愈合了,實在不行就塗點藥,也沒什麽大不了。


    眾人看王大勇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具屍體,王大勇對此毫無察覺,李愛華茫然又無措,嘴裏嘟囔著:“琳琳,我女兒呢?琳琳在哪裏?”


    琳琳要是在這裏,一定會幫她的,一定會幫她辯解,保護她的......


    以前就是這樣,李愛華現在習慣性的依賴自己的女兒。


    她的話沒有人會仔細聽,再公安局內,譚媛被局裏的女同誌用關心善意的眼神注視著:“你別怕,現在都安全了,那些壞人不敢對你怎麽樣。”


    譚媛嘴唇已經幹裂,有人注意到連忙給她倒了杯水,貼心的往裏麵加了一點自己平時都舍不得用的糖。


    小心的抿了一口,譚媛總算是找迴了力氣,還找迴去自己丟失的魂魄:“同誌你好,我是京市人,來蜀地插隊的,槐蔭大隊的知青,現在槐蔭大隊豆幹廠的會計主管,還是槐蔭大隊的青年隊長,我叫譚媛,我們大隊的大隊支書是......”


    一旦找迴理智,譚媛說起來的也是一套一套的,一句廢話都沒有,交代出自己的來曆,在大隊的職務,大隊能負責的幹部是誰,以及今天她為什麽會來縣裏,為什麽會跟這兩個人一起進屋,以及進去之後發生了些什麽。


    “他握住了木棍,你反抗用隨身帶著的小刀刺傷了他的胸膛,隨後他就跟瘋了一樣對你實施暴力....”


    負責詢問的女公安總結複述一遍譚媛所說的話,另外一人用筆將這些話全都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


    棍子是由梁晉帶到公安局的,聽到刀這個字的時候,梁晉一愣,隨後又從兜裏掏出一把還帶有血跡的刀。


    都跟譚媛說的沒有區別,東西也全都找到了,還有那麽多的證人。


    結合他們所有人的證言,也確實跟譚媛說的那樣,現在一聲男人的慘叫,然後再是女人的哭聲,最後是譚媛逃了出來,沒有一點差錯。


    還有李愛華身上的傷,她身上有許許多多的傷,青青紫紫,好了又被打,打了又好,陳年老傷無數,卻有一些又非常明顯,分明就是才剛剛被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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